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憋不住了 ...
-
说完,颜宁身子往下一塌,“不过呢,刚才那三个家伙,就是孟长生派来的,所以,我猜他已经知道我骗他的事了。”
冯广点头,“以你的手法,若是下毒给我,我未必能察觉,你为何没照孟长生的意思做?”
“我又不是傻子,杀了你,难道我就能活着?他只不过想利用我而已。”说着颜宁斜眼对冯广一瞟,暗暗咧嘴,我怎么这么说,情商太低了,“咳,而且吧,自我入东厂后,厂公您对我还挺好的,处处提携我。我要帮他,那不是没良心吗?”
冯广不禁失笑,“本厂公当时也并非有意提携你,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当初调你入东厂,让你值夜,只不过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哈?”颜宁一脸茫然,“监视我?为什么?”
“孟长生在不久前安插了四名杀手入宫对我行刺,其中一名便在猫儿房,而你,正好在那时刚被送入猫儿房,本厂公自然怀疑你就是杀手。”
冯广说完,便眯起双眼对颜宁仔细端详,而颜宁的神色也确确实实地告诉他,那名刺客就是她杀的。
颜宁心虚抠手,冯广道:“说吧,你手无缚鸡之力,是如何杀死一名绝顶高手的?”
“那哪儿是我杀的?我那是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无意中砸死的。”颜宁脱口而出
冯广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啊,厂公,你说我还能回得了皇宫吗?”颜宁一把扯住冯广的衣袖 ,可怜兮兮地道。
“能。”冯广答得斩钉截铁。
“哈?”颜宁傻眼,都这样了还能?
“你在外,定然要被孟长生的人追杀,若我不在,你必死无疑。而你入宫,有我保你周全,你不会有事。”
“啊?”颜宁一脸便秘,“那岂不是让我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过活吗?就算有命活,也要得抑郁症了。”
冯广没说话,低垂眼帘,似乎是在思索那抑郁症是何病症。
冯广不语,颜宁闷头琢磨,进宫有大腿抱,离开有自由……
鱼与熊掌如何兼得?
“厂公啊,其实我……”
车行一段路,颜宁想再与冯广说话,但话说半句,发现冯广已经靠在车上睡着了。
颜宁像霜打的茄子,抬起半张眼皮盯着眼前的大腿。
唉~
叫醒他?
咱也不敢叫。
那就只能等他醒了,告诉他,我想过了,就算有危险还是离开宫的好。
颜宁靠在车的另一头,等啊等,最后没把冯广盼醒,却盼到马车入京。
眼看身后高耸的城门,颜宁不能再等,轻轻摇了摇冯广的胳膊。
“厂公~”
冯广缓缓睁开双眼,只在颜宁脸上短暂停顿,便转头挑开车帘往外看,“快到了。”
“厂公,我想过了,我还是想离开皇宫。就算孟长生要找我,我只要换了这身男装打扮,他也未必能找到我。可在宫里,就算有厂公你这个大靠山,可我会过得很憋屈的。”
“快马去镇抚司。”
冯广好像完全没听见她的话,放下车帘朝车头吩咐一句,又闭上眼睛。
颜宁:……
居然装没听见?
眼看马车越跑越快,颜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扯着冯广的袖子,“厂公,你别睡。我知道你没睡,你快放我下去。”
冯广不说话,也不睁眼。
“厂公!你再装聋作哑,我生气啦!”
冯广眼皮动了动,继续装死。
“我跳车!”
反正进宫也活不了,豁出去了。
颜宁推开车门,把心一横,跳了下去。
所幸是,马车似乎还减了速了,颜宁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抬头一瞧,“诶?厂公?”
冯广正沉了半张眼皮,颔首面无表情的俯视她。
再看马车,竟已经停了。
“已经到了。走吧。”冯广欠身将颜宁从地上拉起。
“到了?”颜宁茫然,转头看到头顶一块黑漆匾额:北镇抚司。
颜宁几乎是被冯广硬拉进衙门,赵呈看到冯广回来,惊喜相迎,“厂公,你终于回来了。”
冯广道:“怎么样?人有没有抓到?”
赵呈摇头,“属下已在衙门内外设下埋伏,日夜看守,可是,直至今日,却未见孟长生动手。”
冯广诧然,“那吴大毛呢?所藏之地可安全?”
“这个厂公放心,吴大毛所在之处,只有属下一人知道。”
“嗯。真想不到,孟长生居然能沉得住气……”
说话间,一名差吏提了食盒往诏狱方向匆匆而行,到赵呈面前,闷头躬一躬身,“赵千户。”
这差吏说完就走,完全没在意冯广,赵呈一把将这小吏抓回来,“见到厂公也不知行礼?”
小吏怔了怔,放下食盒扑通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道:“厂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厂公,他是新来的,负责给牢里犯人送饭。”赵呈解释道。
冯广打量此人,“之前那个呢?”
“之前的小吏,属下有几日未见了,不知那小子去了哪儿?”
冯广心里一紧,眯了眯眼,“你是说,在我走之后之久,那小子就不见了?”
“呃,是啊厂公……”赵呈被冯广的话提醒,当即警觉,“咝,您是说……他的失踪和那个杀手有关?”
冯广眉头深锁,挥挥手打发了地上的小吏,然后在院子里踱步,“以我对孟长生的了解,他听到吴大毛的事,不可能沉得住气。”顿了一下,“你去查查那名小吏的去向。”
“是。”
* * *
从锦衣卫衙门出来,颜宁停在承天门旁边的侧门前就是不往里走,“厂公,我把您送回来已经很够意思,你放我走吧。我真不想进去……”
“诶?冯厂公?”
冯广正与颜宁在门前说话,从门内传来孟长生的声音。
颜宁只听见这个沙哑的声音,“噌”地蹿到冯广身后。
哎呀,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儿碰上了?
倒霉。
颜宁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孟长生的一双老眼,他只这么一扫的功夫,便认出了这个在冯广身边的小子,正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颜宁。
孟长生眼角抽动,敢骗咱家,居然还敢回来?看来,他已经对冯广说了实话。
冯广浅笑,“呵,孟公公。”
冯广径直往里走,颜宁怕孟长生找她麻烦,紧紧粘着冯广一路小跑。
在与孟长生擦肩而过时,颜宁偷偷窥视,正与孟长生的眼神交触,那一双薄皮老皱的眼皮下,两道寒光看得颜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杀气。
我完了。
* * *
“完了完了完了……”
颜宁被逼无奈回到东厂,所有人都向她打听宫外的见闻,还有冯广外出办的大事,可颜宁哪儿知道冯广办了什么大事,就算知道,她也无心思与这小内使闲聊。一个人找了个借口,跑回配院,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姓孟的刚才那眼神,他是恨不得吞了我啊。”想了半天,“不行,我还得找冯广,我不能留在宫中。”
颜宁在配院里熬过一夜,在天刚亮的时候,跑去找冯广。
冯广还没醒,颜宁就在他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内心焦灼地盼望。
冯广重伤正自昏睡,隐约感到面前气流涌动,猛的张眼,眼前一个大活人,不禁吓一跳。
“你不好好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颜宁道:“公公,你放我出宫吧。你看孟长生的眼神,他恨不得吃了我啊。”
冯广扯唇,“你已经进宫,想出去不可能了。”
颜宁苦着一张脸,“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嘛。”
冯广撑床起身,挑了挑眉毛,“你出去也是死,若如此不如死在宫中。”
诶?
颜宁忽然灵光一现,摸出身上的道具刀,双手奉给冯广,“厂公,那您就赐我一死吧。”
冯广眉头微颤,注视面前明晃晃的匕首,并没有接。
颜宁看他半晌无言,内心焦灼,“公公,待小的死后,您就把我丢出宫去,乱葬岗也行。小的绝不让厂公费心。”
说罢,不等冯广开口,她后退几步,手腕儿一转,调转刀头朝自己的心窝猛扎下去。一股鲜血顺着刀柄流出……
冯广见状大惊,未想到这个平时看似胆怯的小子,竟真得下手自杀。
不对。
这味道……
并非人血的味道。
冯广迈步上前,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颜宁,胸脯微微起伏。细看之下,却见颜宁胸口上插的那把刀,与身体间竟有空隙。
冯广眉头动了动,嘴角不经人觉察的一抹坏笑。
他伸出二指,至颜宁唇上,似乎在试她的鼻息。
颜宁憋着气。
不能呼吸,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
但是,冯广的手一直不离开。
哼,我看你能憋到几时。
颜宁倒在地上,实在憋不住了,她也看出来了,这死太监根本就知道她是装死。
颜宁只能的睁开眼睛,同时一把推开冯广,甩了双菜刀眼过去,想骂人又不敢,只能气哼哼地翻了个跟头跑了。
看颜宁灰溜溜的背影,冯广不禁失笑。这个丫头……,小子……?
好吧,有点混乱。
“厂公。”
颜宁落跑之后,赵呈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