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录之血债血偿》6巴扎嘿

4、我跟你有仇啊

　　两天后，游泳课……
　　东北的天，冷成什么样，没到过东北的人完全无法想象。隔壁寝室的山东大汉仗着膘肥体壮，大冬天只穿一条秋裤加一条牛仔裤。一夜，他从床上掉了下来，说腿儿被冻得不好使了，被好几个寝室的哥们儿一直嘲笑到现在。
　　学校只有冬天开游泳课，去年大一下学期我住了次院，错过了，所以小爷我还是个旱鸭子。这次为上课，我特地忍痛买了条泳裤，对，还有泳帽。泳镜之类的太费钱，就不买了。再说啦，只是上个课，混混就过去了，也没指望真能学会。但这似乎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这次的点名很正常，大家穿着泳衣泳裤站在水池边列队。严君身穿运动服，胸前挂着哨子，左手握着计时器和点名册，那蛇形的戒指就盘旋在她微微翘起的小指上。体育老师的标配齐了，她开始在我们面前溜达。
　　“怎么不穿泳衣？”我小声嘀咕。本想借游泳课的契机，通过她穿什么泳衣确定她是女人。主要还是为了赢郑豪顿饭，可惜泡汤了！
　　我们一个个在岸边被冻得瑟瑟发抖，她却一个劲儿地喋喋不休，大讲游泳的好处，什么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增加肺活量啥的，一大堆不沾边的废话。不过令我们欣慰的是，班里的几个女同学那曼妙、凹凸的身姿，惹得我们几个频频转头偷瞄，顿时觉得体温都上升了好几度。
　　“安子，泳镜下水才看得清。”郑豪满脸的色鬼相儿，用手捅了捅我。
　　“你丫就是猥琐！小爷我是那样的人吗？别跟别人说我认识你，丢人！”我嘴里那个硬气，心里那个懊悔！买泳衣那天要是不去网吧通宵，省下钱买个泳镜，还他妈用你说……
　　“下水。”严君突然话锋一转，命令道。
　　一旁一个同学提醒道：“老师，还没热身吧？”
　　“啊！对，大家热身后下水。”严君补充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心里暗暗骂：卧槽，果然还是山寨老师！小爷都替她感到丢人，她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见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同学们基本去年都上过几堂游泳课，按照以前学的开始热身。也有几个已经热完身的同学下水开游了。郑豪也是会游泳的，在距离岸边最近的那条浅水泳道来来回回地游着。脑袋一沉一浮，还真像个□□。只是这□□是个歪脑袋，小眼神总是向着岸边女生扎堆的地方瞟。
　　“我呸！下流胚子！”我吐了口口水，却只能一脸艳羡地站在岸边，同时祈祷着自己别被淹死。
　　“下水，都下水！”严君在我们背后来回地巡视，说完又开始吹哨子。“嘟嘟”声吵得人心烦。
　　冬天去过泳池的人最清楚！水冷、身上热，乍下水是件很痛苦的事。但要是一咬牙、一闭眼直接跳进去，瞬间的冰凉也算不得什么了。反倒是犹犹豫豫、要下不下，反复试探时会一遍遍地承受折磨。
　　我自然是后者。站在岸边，用脚沾一下水，立刻打个冷颤，缩回来，如此反复。最后又蹲下去，轻轻撩水打湿胳膊。突然，我背后一股大力传来，身子猛地扑向水里。我大叫着“啊呀……”一头栽进水里，池水直接灌进嗓子眼儿，我脑子瞬间就懵了，双手开始不停地扑腾。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呼吸、要呼吸！可越慌乱，越是胡乱张嘴，一口接一口地猛灌水，内心的恐惧也就更加强烈。可是越挣扎就越需要氧气，更需要吸气，于是便陷入了恶性循环。这一刻，我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也顾不了上下左右，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感觉。
　　我真是怕极了！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是没完没了地扑腾。我心想，完犊子了！脚下正乱蹬乱踹，我突然发现脚底能够到东西，便本能地去踩……结果我竟然站起来了！头还冒出了水面！惊魂未定的我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水，贪婪地大口喘着气。等我睁开眼朝岸上看时，才发现岸上笑成一片，有几个还没下水的人甚至捧着肚子，弯着腰，笑得前仰后合。
　　卧槽！哥们儿这现眼现大了。哪个孙子踢我下来的？小爷找你玩命！我气急败坏地扫视着岸上的众人，却眼瞅着一个同学“噗通”一声也掉进了水里，在他身后有一个人还保持着踹人时的姿势，一只脚还悬在空中！
　　你妹啊！严君啊严君！说你是“活阎王”真是一点都没错！你这是要杀人呐！我看着岸边正缓缓收回腿的严君，恨得牙根痒痒！更可恨的是，她为什么不先踢别人或者多弄几个人下水！那样小爷也不至于一个人在全班面前上演个人秀。她这是特意给我搭好舞台，还他妈的给我留下充足的时间让我表演啊！
　　还在岸上的同学见踢人下水，纷纷主动地往水里跳了。最终，每次游泳都会被想起，博得全班同学开怀一笑的对象，就只有小爷我和另一个“倒霉蛋儿”了。况且大家也都知道，通常没人能记住第二，于是林安和不记得什么名字的同学，“难忘的”落水经历就流传了出去……
　　严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望向水中对她怒目而视的我，十分“无辜地”一笑。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扫过我的余光中满是犀利，连嘴角上那抹笑意也迅速地褪去。
　　“所有人手扶岸边，练憋气！快、快……”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们所有人都学乖了，在接收到严君指令的同时，每个同学都开始迅速向岸边移动，很快就齐刷刷站成一排。
　　“深吸一口气，把头扎水里数数儿！这不但能锻炼你们的肺活量，还能帮你们克服对水的恐惧。只要不恐惧水了，就可以想怎么游，就怎么游了！”“活阎王”严君背着手在岸边来回踱步，走到我面前时，俯下身用极低极小的声音说道：“今天点你卯……”
　　我还在想着什么点卯，点什么卯？“活阎王”突然伸出一只手，按在我头上。跟着我的脑袋被一股大力压着扎进了水里。此时脑袋还没从刚刚落水的惊魂中恢复，又再次被按进水里，气泡“咕嘟嘟”地从水里冒出来。小爷心里暗叫：我、我、我还没吸气呢！我挣命也似的抓着“活阎王”的手腕，想把她推开。可别看她身材单薄，但力量一点也不弱，推了几次竟然没推开。估计是见我吐出的气泡渐少，她手上一松，我这才蹿出水面，又开始了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
　　“你们也用我帮？”头顶“活阎王”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扶岸边的所有同学同时吸气，入水，动作整齐划一得惊人。“猴儿们，乖！”严君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呆站着，喘了足有一分多钟的气，剧烈的心跳，这才渐渐慢下来。这一分多钟里，“活阎王”始终在盯着我看。我突然记起她之前说的“点卯”，难道……她知道我们背地里叫她“阎……”我转头看向寝室里那个新来的。
　　“真废物！就能憋这么点时间啊！”一张带着嘲笑的脸，向我压了过来。声音中满是鄙夷的意味：“……安的名字，已经上了我的名单，你跑不掉的……”我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安，但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爷瞬间就火了，怒吼道：“上、上他妈什么名单！有、有这么教学生的吗？不知道危险啊！我跟你有仇啊？靠！这课小爷不上了……”我爬上岸，头都没回一次，径直走进男更衣室。哥就是这暴脾气，上来劲儿，爱谁谁！小爷愤怒地出了个宫，然后……然后跳回水里，继续练憋气……
　　路过“活阎王”严君身边，跳进水里那一刻，严君轻蔑地哼了一声。耳边传来有意压低声音的话：“‘怂蛋包儿’……”
　　小爷也不甘示弱，立马回了她句：“‘活阎王’……”
　　最后只记得那天的午饭我都没吃，也用不着吃，很饱……

　　几天后，我们突然接到“噩耗”！“活阎王”严君竟成了我们的辅导员。这消息让我的小心肝打了个突儿，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自那之后，“活阎王”便时常叫我去她办公室，要么耳提面命、要么做劳力洒扫庭除。
　　郑豪语带讽刺地说严君是我命里的劫，我们八字相克，阴阳不调啥的。二愣子也挖苦我，说她是不是看上我了。结果又让被我贴了告密奸细标签的假正经一句：“呵，这德行还做梦……”终结了。
　　那天，我又被传唤到导员办公室。严君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示意我在对面坐下。她正打算继续上次的话题，问我父亲是做什么的，怎么教育出我这奇葩儿子？由于长时间地磨合，我跟严君也算熟悉了，渐渐开始随意起来，一时口无遮拦，自然也是有的。在她挖苦我父亲没教导好我之后，我随意地反驳道：“就你好，你这样你爹竟然都不管你？”
　　听了这话，严君竟然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步冲到我身后。我吓了一跳，扭过头看是怎么回事儿。正想着她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平时顶个一两句也没见她翻过脸。严君突然伸手扭住了我的胳膊，一只手按住我的脑袋，狠狠地压向桌子。且不说撞头的那一下子有多疼，光她下压的力道，就快把我的脑袋都压扁了！她把嘴凑近我的耳朵，愤怒地压低声音说道：“别提我父亲！”
　　我犟道：“只许你说我爸，我就不能……”
　　我话还没说完，门外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女人，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口中叫着：“君……”可当她看清屋中的情形，却愣住了。那女人脸上的表情先转为惊讶，最后转化为了愤怒，厉声道：“你们、你们干嘛呢？”
　　我的头对着门口，所以来人的一举一动我看得很清楚。而严君估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并没听到有人走进来。但当她受到质问后，快速地转头、抬身、收手、后退，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最后还用双手在身前相互抹了两下，解释道：“没什么，教学生。你怎么来了？”
　　我也立刻站直了身子，双手揉了揉快被按扁的头，一脸好奇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刚才趴在桌子上没看清，此时看去，竟是个大美人！正要细看，屁股上却挨了一脚：“滚！”
　　“诶！”我痛快地答应一声，利落地向办公室外跑，侧身从门口的女人身边挤过时，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却也受了她大大的一个白眼儿。
　　我刚出办公室的门，好奇心立马驱使我停住脚步转身贴在了墙边。
　　“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当什么老师？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要不是我软磨硬泡地逼香玉，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刚才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啊？教学生有脸贴脸教的吗？香玉说你妈要逼你结婚，男方又是谁啊？你倒是说话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几乎让人没法插嘴。刚告一段落，办公室里就传出严君的声音：“别激动，别激动！”紧接着一声怒喝传到门外：“滚远点！”
　　“得嘞！”我一溜小跑，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心里这个乐啊！终于抓到妖孽“活阎王”的把柄了，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郑豪大张着嘴，重复道：“‘阎君’有个女朋友，还有个未婚夫？！”惊得他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抓着床边的栏杆继续说道：“我还以为她是……嗨！这重口儿，嘿嘿……”
　　“可惜那女的了，多么标志的一人儿，让‘阎王’招了。你们是没见到，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香！看完她，再看咱们严君，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我看着天花板继续感叹道，“嗨！你们说，‘活阎王’这么大老远的，女朋友也不要，未婚夫也不要，来咱们这儿图什么啊？就为人民教师这光荣的事业啊？”
　　“哼……”对面铺位，传来假正经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不定是为了你啊……”
　　“呦呵！假……公子，也会开玩笑啊！”二愣子附和道：“对，说不定就为‘完’这犊子玩意儿来的。”
　　第二天，整个系、乃至整个学校都在疯传：严导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有个未婚夫。为了逃离恶俗的包办婚姻，毅然决然地来到东北避难！同时还要实现自己教书育人的远大理想。结果，女朋友远道而来捉奸，等等。种种杜撰不胫而走……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二愣子这大喇叭……结果当天，我们就接到调课通知，串了堂游泳课。计时器在严君手里被攥得咯咯响，指间那条“小蛇”仿佛在狩猎般吐着信子。我把头压得极低，不用看也能想象“活阎王”此时的脸色一定跟包公似的……
　　自打那天后，“活阎王”的名号就不仅仅只在我们几个嘴中可以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