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昭昭》游牧书生

39、祭天

　　穆衡的葬礼过去后，东平郡王府表面看似又恢复了平静，实则内里的暗潮涌动丝毫没有停歇。

　　穆堇在屠墨的一旨诏书后，承袭了东平郡王的王爵之位。他也是除北静王水溶以外，第二个未及弱冠的异姓郡王。

　　本以为身家性命就要不保的徐侧妃一派，因穆堇的上位又抖了起来。于他们来说，既然圣人都下旨让穆堇继承爵位了，那他们就应当听从圣人的旨意，奉穆堇为东平郡王府的主人。

　　至于穆堇是否为穆衡的亲生血脉，那又有什么要紧？在这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穆堇都是作为徐侧妃之子在王府里生活的。生恩不如养恩大，母子这么多年，如今穆堇既然当上了郡王，那也是时候，该他来“孝敬”徐侧妃这个母亲了。

　　而王妃那头毕竟是正妻嫡母，于礼法上来说，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错，无论继位的是不是她的亲子，也都得把她恭恭敬敬地端着。穆堇就算与穆衡毫无血缘关系，那既然如今以东平郡王府世子的身份承袭了郡王之位，就还得尊她一声太妃。

　　更何况，穆堇到底是不是如那封信笺所言非穆衡之子，于王府上下来说，这还都是个谜。

　　王妃院子里，余贵正在吴氏跟前哭诉：“娘娘，这世子也太过份了些。王爷才去了多久？他就已经不把您放眼里了。”

　　余贵的总管之位还没捂热，就被人给顶下来了。穆堇既然已经接手了王府，自然不会再重用王妃或者徐侧妃的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各个重要的位子上换上了自己的人手。

　　吴氏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安抚道：“他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先忍着点，不要急在这一时。你的好处我都记着呢，绝不会亏待你去。”

　　见吴氏只画了个大饼给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补偿，余贵口中应着是，心下却十分不甘。

　　吴氏又道：“圣人已下诏令世子袭爵了，如今他可是王爷，你这个称呼也得改改。”

　　其实东平郡王一死，王妃吴氏就知道穆堇继位势在必得了，而她，为了保住王府不被撤爵，也再没机会出手了。毕竟，自己的女儿们需要娘家，哪怕娘家给不了她们更多的支持，可只要王府在，只要有吴氏的这个太妃头衔在，她们就有立足于婆家的底气。

　　“奴才明白。”余贵应的有点口不对心。他见吴氏非但不帮他，还寻他话里的错，不由得对吴氏生出了一些埋怨来。他暗自想着：看来，老王爷一去，这王妃竟也变的不中用了。当初一意反对打压世子的是她，他余贵在她的吩咐下行了诸多不利于世子之事，世子估摸着早对他恨之入骨了。如今她倒好，不争不抢的摆出一副慈爱的姿态来，还能在外博得几声称赞，可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能得到什么？

　　见余贵低垂着头不吱声了，吴氏也猜出了他的几分心思来。

　　这人啊，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低如蝼蚁的奴才秧子，一旦叫他尝到了权势的滋味，就再难放下了。

　　不过毕竟是自己陪嫁，这么多年都为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干过不少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吴氏最终还是心软了，她开口道：“我院里的管事年纪大了，前儿个说要家去颐养天年，我见他说的恳切就应了，如今看来，这位子留给你最最合适不过。”

　　余贵那头心里嘀咕了半日，这会听了，终于抬起头惊喜道：“谢过娘娘提携！奴才定好好当差。”虽然一院的管事远远比不上一府的总管来的体面和油水多，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东平郡王府中，两派的纷争还在继续。

　　而除此之外，京中的忠顺王府也十分热闹。

　　自打手下得力干将段子序出事后，忠顺便觉得事事不顺畅。朝堂之中，拥护圣人的官员也时常借着段子序之事对他多有打压。这日，他再次聚集了底下的人，来商议如何应对如此局势。

　　议事厅内。

　　寒暄过后，忠顺直接开门见山：“自段侍郎下狱后，本王已折了好几个人在本王的那位好皇弟手里了。”

　　众老爷中有人回道：“近年来，老圣人对朝政的把控越来越不如圣人，局面对王爷非常不利，依老臣所看，王爷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的话很快迎来了应和声：“是啊，王爷，老臣也觉得，此时只有主动出击，方能掌得先机。”

　　忠顺点头：“如此，众位大人有何高见？”

　　众老爷道：“入局！”

　　忠顺稍有犹疑：“本王已蛰伏了这么多年，若此时一改常态去明着争抢，不仅昔日的优势尽去，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有人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王爷。不由暗转明，大展身手，老圣人又如何会被您的才干所吸引？”

　　忠顺锁着眉，深想了下他的话，忽而展眉大笑：“好！众位大人说的不错，那位越是虎口夺食，父皇对他的防备之心就越深。而本王的出现，恰好就成了父皇的一根救命稻草。若能顺利得到父皇手中剩下的资源，又何愁大业不成！”

　　“王爷果真是人中龙凤，天资卓绝、一点就通！”众人奉承道。

　　忠顺带着得意笑道：“这多亏了各位的指点。能得到众位大人的辅佐，真是本王的一大幸事啊！”

　　众老爷忙谦虚笑道：“哪里哪里，跟着王爷，才是吾等之幸。”

　　忠顺潇洒地抬手示意：“放心，等本王心想事成之日，也是在座各位的圆梦之时。”

　　次日，忠顺就以雷霆之速改头换面，重新走入众人的眼帘。

　　朝堂上，刑部尚书惠靖上奏完舞弊案后续进展后，又有鸿胪寺卿范隋出列启奏：“禀圣上，近日乌国、车国等邻国俱派使者前来，上书奏请参加今年的祭天仪式。”

　　其实朝臣们都明白，今年的祭天，是圣人即位以来第一次举行的盛大仪式，不仅规模宏大，意义也非同寻常。而圣人会选在今年举行祭天仪式，也是想借此机会冲散些前些时日舞弊案带来的阴影。这些小国闻讯，自然想借口参加祭天仪式，趁机与这位新登帝位的圣人交好，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人越多，才越有意思。屠墨欣然答应：“准。”

　　范隋又回：“依前例，届时多国俱会派遣皇亲贵族前来参加，为保来使安全，请圣人指派人手协助鸿胪寺共同接待来使。”

　　屠墨并未作声，只拿眼扫视着下底下臣子。众臣心里有数，圣人这是在暗示大家提议，便纷纷出言举荐。

　　忠顺也不肯落于人后，出列道：“各位大臣举荐的都是身居要位的武官，祭天仪式上自然是圣人的安危最重要，由他们来保护来使，圣人这又有谁来护驾？依臣所见，只有那等能力强、却不身居要职的人才可胜任。”

　　“哦？”屠墨表现出一副感谢兴趣的样子，问道：“依皇兄看，何人能当此任？”

　　“京营节度副使彭志高。”忠顺道。

　　老圣人退位至今，手底下的兵权不是自己攥着，就是给屠墨渐渐蚕食掉了，其他人若想沾染些许，都得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吃上点肉末。这京营节度副使之位还是他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才收拢于手的，不过若没甚出彩之处，彭志高的位子也就到头了。之前的正史之位，是老圣人的心腹王子腾担任，王子腾让屠墨升了九省统制，说是奉旨查边，实为明升暗降后，继任的就是屠墨的心腹了。

　　这种保护来使的差事，向来都是听着好听，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是名副其实的美差。所以，若不趁此机会让彭志高镀一镀金，后面怎么有机会再让他向上爬？

　　“很好，就彭卿吧。关于来使的其他事宜，皆由范爱卿来安排。”屠墨道。

　　众臣见屠墨最终竟用了忠顺的人，也不知上面的这位圣人有何考量，不禁纷纷在心下猜测起来。

　　而忠顺，他才不管屠墨是如何想的，先把差事揽来才是正理，只要办差的时候不出错，他屠墨还能借口砍了他的人不成！

　　退朝后，忠顺来到老圣人处请安，恰遇见了许久未见的温瑞。

　　天家默认的规矩，这前朝皇子们的争斗，一般不会牵扯到深宫之中的公主。毕竟公主最终都是要出嫁的，没有继位的权利。不过，虽祸不及公主，皇子与公主间的亲疏远近总是有的。

　　温瑞的同胞兄长忠淳自小就是屠墨的小尾巴，忠顺与屠墨不是一路人，见了温瑞自然也少了几分亲近。他懒洋洋地招呼道：“温瑞也来瞧父皇？”

　　温瑞向忠顺行了个礼，如她的封号一般，温温柔柔道：“父皇身体不好，兄长们又忙于朝务。替哥哥们常来请安，是我们这些做公主的分内之事。”

　　“哼。”忠顺冷哼了一声，也不同她理论，径直越过她先一步往里走去。温瑞这话粗听着没甚不对的，可若细究，不正在说他这个做哥哥的“忙于朝务”、“不常来请安”嘛！不过在这眼多嘴杂的宫门口，忠顺也不好同温瑞置气，传出去倒显得他如何小气似的，专同妹妹过不去。

　　不过——经过温瑞身边时，他瞧着温瑞身边的那个女官长的有些眼熟，好似哪儿见过一般。

　　进了殿内，老圣人正闭目养神，听着宫人讲着什么。听见他们入内，便抬手止住了宫人的回话，他睁开眼，慈和道：“老三与温瑞来啦。”

　　忠顺与温瑞忙上前行礼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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