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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佛祖四弟子轻尘 ...

  •   月老喝了一口酒,说:“看着不顺眼,那你就一道圣旨赐死好了,怎么非要这么折磨她?她原来可以反驳你,我不清楚别的啊,就说简单的情分,她和越易好得要命……”
      木落花一动不动,听得很认真。
      “一不顺心了,就往越易脖子劈剑,一伤心了,就扯着越易的衣袖擦鼻涕,一睡不着了,就撒娇让越易讲故事……”
      木落花眸子里的亮光一点一点地破散开去。
      月老说:“我都是听她亲口说的,要是真的见着了,还不得生气死啊?”
      然后他的眼泪落下来,声音哽咽:“我真的,妒忌得要命啊!”
      木落花看着他,冷冷一笑,然后吐出一个字:“滚!”
      月老潇洒地走出去,一边说:“好啊,滚就滚,我滚去陪娇娇跪雪阶了……”
      月老走出很远,还能听到木落花砸东西的声音。
      月老冷冷一笑,呵!
      ***
      荀彧知道上命台,可是她从来没有去过。
      当年越易消失不见之前,约她在上命台见面。
      她对这个地方,避之不及,可是兜兜转转躲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要去,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
      她跪上第八个雪阶,西洄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拦住她。
      西洄说:“少主,我们回去吧。”
      荀彧说:“回去做什么?”
      西洄说:“无论少主有没有做到,都是对仓央宗的羞辱。”
      荀彧又跪了一个雪阶,说:“你知道就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日我就是死在这里,至少我努力过。如果躲在三界六往妄之外苟延馋喘,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被侮辱,耻笑,至少这样,翻身的机会大一些,不是吗?”
      西洄还要说什么,忽然荀彧重重地跪在雪阶上,腰弯得很低。
      西洄要扶荀彧起来,荀彧的语气冷冷的:“不要扶我!”
      西洄:“……”
      荀彧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说:“西洄,我有事情要吩咐你。”
      “少主请说。”
      荀彧说:“无论我怎么样,仓央宗都不得去求人,第二,仓央宗祖师爷留有一块当年天宫赐予的免死金牌狼阳令,无论发生什么,在确定越易的生死之前,仓央宗的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动用它,第三,若我死了,就把我的遗骨葬在仙魔的交界处,骨灰盒盒盖向着云峰之巅苍生境的方向。”
      西洄一愣,就听到荀彧重重的吼叫声:“滚回仓央宗去,叫他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我死了,要是哭的,就马上逐出仓央宗!”
      西洄重重地跪下,眼眶红润:“少主!”
      荀彧说:“西洄长老啊,你别看我现在这么有力气地骂你,其实我快撑不住了,你回去啊……”
      西洄:“……”

      然后他的泪落下来,向荀彧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转身走,头也不回,他遇到了那么好的少主,他才不要回头呢!
      荀彧咬着牙往上爬:“十三,十四,十五……”
      刺骨的冰冻从荀彧的膝盖蔓延到全身,大雪,冷风,不停地侵袭着她瘦弱的身躯。
      她的皮肤燥裂,面色苍白,双手冻红,越依旧咬紧了牙关。
      她一顿,嘴角微微一勾,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问越易:“为什么要救我?”
      越易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那样的一种人。”
      荀彧问:“什么?”
      越易说:“好人。”
      荀彧笑着:“越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还不会讲话,不是吗?”
      越易笑着:“我看人一向很准”
      后来荀彧长大了一些,越易又说:“你是这样的一个人,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坚持心灵的美好。”
      荀彧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伸出双手认雪花落在疤痕累累的掌心,轻轻地笑着:“越易,你看,维护尊严这种东西这么难,我还是要委曲求全。”
      然后她又爬上了一个雪阶,忍住双膝的冻痛:“三十八……”
      她在心里说:“可是我不后悔,越易,我不后悔。”
      忽然一只脚横在荀彧面前。
      她抬头,黄火火就看着她笑:“这雪阶是上古时候留下来的毒物,娇娇,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虞彧低下头,没有说话。
      黄火火皱眉:“你没有能力到达上命台,但是越易在上命台留的经书是给你的信,二则你为了遵守木落花的命令,啧啧,你到底还是为了越易啊!”
      荀彧的声音沙哑:“不是的,火火,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过硬的情分,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睡在一张床上,同时可以拿着刀。”
      她一顿,有些感慨:“更何况我和越易什么都不算,我现在是来受罚的,是天帝陛下要罚我。”
      黄火火说:“你低头就好了,只要你低头了,木落花就不会为难你。”
      荀彧说:“我是不会低头的,一低头就会变得卑微,一卑微就对不起自己。”
      黄火火冷笑:“你这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我这个写书的都说不过你,你喜欢啊你随意啊,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的语气冷怒。
      荀彧没有话要讲,她轻轻抬头,示意黄火火让路。
      黄火火非要挡在那里,说:“娇娇,寒毒会侵袭你全身,然后你的腿会坏掉,再慢慢地,你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到最后你会死掉的!”
      荀彧笑着:“如果今天我会死,我希望今天,明天和以后,这三界六妄,只死我一个人就好了。”
      黄火火“哈哈”地冷笑了两声,说:“你这不是慈悲,你是自以为是。”
      荀彧说:“今天我听你说的够多了,你该走了。”
      黄火火气得一跺脚,然后闪身走了。
      荀彧的腿开始疼了,被冰冻疼的,她咬咬牙,然后继续爬上去。
      荀彧一边数数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要相信,会有一双手将你从灾难里拯救出来,给你煮最热的茶,指最大最明的道路。”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然后睁大了眼睛,就看见面前摆着一只清瘦好看的手。
      荀彧一愣,一抬头,就看见了穿着金佛衣的,眉清目秀的男人。
      荀彧一愣,然后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手。
      这只手,胜过所有繁华烟火中的拥护,它咬断了千山万水的阻隔,慢慢地抓着她的心,抚着,暖着。
      荀彧抬头,好看的眸子里面流转着千万星辰。
      荀彧轻轻地掀了掀唇,说:“我努力了,我努力地做人,努力地忘记,努力地微笑,可是一个人的微笑,根本抵挡不住千千万万人的践踏。”
      荀彧这么多年,难得脆弱一回。
      男人看着荀彧的目光深沉,探究,说:“我是佛祖座下四弟子轻尘。”
      轻尘。
      荀彧说:“轻尘栖若草,好悲的号。”
      轻尘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他淡淡看了一眼荀彧,说:“还要不要起来?”
      荀彧:“起不来了……”
      男人二话不说,马上就渡仙力给荀彧。
      荀彧:“……”
      这么识趣的男人,不交朋友实在可惜了。
      她扯了扯男人的衣摆,笑着:“交个朋友啊……”
      “不用了。”
      “那你为什么救我?”
      轻尘说:“你救了我的小狐狸。”
      荀彧一顿,瞬间就想了那只温和的小家伙。
      荀彧说:“这样啊……你看啊,救命之恩,说难还不难还,说易还不易还,你就替它,随随便便庇护我生生世世好了。”
      她这话不过是掀掀嘴皮子,毫不费力,也不上心。
      轻尘却顿住了,认真地看着荀彧,然后他轻轻掀唇:“你做梦吧。”
      荀彧:“……”
      轻尘一摆手,就和荀彧消失在原地。
      ***
      轻尘带荀彧去的是人间。
      荀彧看着轻尘,面色困惑,轻尘说:“你不知道吗?佛祖座下四弟子只是半个出家人。”
      然后他开始煮茶,很自然的样子。
      “都匀毛尖怎么样?”他问。
      荀彧坐在他对面,说:“仓央宗穷得很,自我去到仓央宗,我从来没有见过茶叶。”
      轻尘说:“都匀毛尖甘爽,清香,好喝的。”
      荀彧说:“都没有干系,你不在言语上为难我,已经是最好的了。”
      轻尘看过去:“怎么讲?”
      荀彧说:“语言攻击是最大的暴力,是最伤人的,就像一把一下子刺下来的剑,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死前的最后一刻。”
      轻尘说:“我在高处受人仰望多了,不懂。”
      荀彧说:“那你听我讲啊,就这茶来说,按照人间的说法,茶是贵物,只有贵人才能喝,不能喝的人都是穷人,受人鄙视的人。”
      “这个说法伤害了很多人,你知道吗?不是只有贵人才能喝茶,长着一张嘴一个喉就好了,就是平民窟里的瞎子也能抓着茶水评论一番。”
      轻尘说:“第一次听人这般教我。”
      荀彧连忙摆摆手,她说:“不敢不敢,这不是教,是告诉。”
      轻尘的眸光微微一沉:“……”
      喝了半天茶,荀彧只当喝水一般,然后像喝水一般地认真。
      轻尘:“……”
      荀彧看着窗外的斜阳,她说:“我该去请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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