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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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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门下人院旁一栋装修精致的庭楼,许昌远背手而立,神情暴怒,将桌上一众杯碟打落在地,吓得旁边半跪女子瑟瑟发抖。
“她真这么说的?”
玉秀连忙俯身,“只字不差,自从小六撞破头醒来后,整个人说不清那里不对劲,脾气比以前强硬了许多。”
说起撞破头,许昌远冷哼一声,望向玉秀的眼里都是不满,“我叫你看着她,没让你劝她去死。”
“奴婢,奴婢也没想到她平时日子这么弱,竟会做出那种刚烈的事情。”玉秀低下头,颇为害怕道。
其实小六当天选择自尽,意思也很明显了,她并不想去做许昌远的十三小妾,也不想去炎华宫伺候“残虐无道”的门主,所以一了百了,去地下找爹娘吧。
宁愿死,也不想嫁给他?
许昌远年纪已经不小,虽已进入融合境但凡心颇重,贪欲好色铜臭味重,所以修行之路并不顺利,也没能容颜永驻,脸边生出细纹,鬓边几丝白发。
算计人时,岁月带来的疲惫感更重,玉秀看呆了眼,忙趴的更低。
她也不想被许主管看上,更不想成为他的十三个小妾。
“你先下去吧,”许昌远抿了口温茶,“她既然不识好歹,那我便就不用给她留脸了。”
玉秀应声退下。
她太了解许主管了,这人在左右使面前左右逢源,是个圆滑的好脾气人物,但对于她们这些下人,从来不当人看的。
小六逃不掉的,只要许昌远下定决心,总归是有办法把一个小丫鬟从炎华宫调出来的。
若是以前,恐怕无人敢从门主手里抢人。
但现在——
门主都快死了,谁还会忌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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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喝点水吧。”
祁落醒来后发现穆南生手中的两块灵石已经被他用掉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这点灵力对他来说如杯水车薪,但好歹有用不是。
她给自己烧了点热水喝,今日开始立冬,天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凉下来了,刚起床她便打了几个喷嚏。
也不知穆南生冷不冷,昏迷时灵力是否还能护他,“喝点暖暖身子,反正也没坏处。”
穆南生嘴巴闭的严实,她用自己带来的小勺子一点点喂给他,然后轻轻抬起他削瘦的下巴,帮助吞咽。
喝了小半碗后,水渍免不了沿着嘴角滑落到脖子胸口处,经过几天的照顾,祁落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害羞脸红了,当即面色如常地用帕子给他擦干净。
“可惜你没有被子,”祁落也只能又拿出一件他的外袍给他盖上,“先凑活点吧。”
收拾完他,祁落吐了一口浊气,自己找了个角落,在丫鬟衣服里多套了层里衣,虽然紧紧巴巴的不太舒服,但总比冻着好。
今日她想去看看右边偏殿里的东西,那里大小箱子摞得满满当当,灰尘更是漫天飞扬,刚来的时候祁落因为太累了懒得收拾,所以一直搁置着。
“好吧,又要大干一场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爱上了收拾屋子这项活动,毕竟这是现在最安全也最能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了。
右殿比左殿稍大一些,祁落将手帕围在口鼻处避免灰尘呛人,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都是些什么呀?”
她掸了掸灰尘,随手打开了一个小木箱。
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金灿灿明晃晃的珠宝,像垃圾一样堆在里面,长长细细的项链镯子耳环都缠在了一起难舍难分,随便拿起其中一只就会获得一个珠宝团成的球球。
祁落嘴角抽搐,把盒子合上,又去开其他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满当当的珠宝法器。
法器倒是有点用处,祁落研究片刻后还是果断放弃了,这些东西都不是她现阶段能驱使得了的。
大箱子里就都是武器和单手拿不下的大型法器,还有的盛放着许多丹药,祁落挨个看过去,并无法辨认功效,失望之际,终于在角落的木箱里发现了些好东西。
整整一箱的书籍和卷轴。
原主倒是识字,祁落辨认着卷边书皮上的字眼。
“草木集。”
“开光灵谱。”
“玄秘鬼图。”
祁落越读越开心,这些书籍很多都是修炼的基础图谱,还有很多医书毒谱,她虽然武力值不高,但是学习点草药知识,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至少可以给自己看病嘛。
趁着阳光正好,她便干脆倚在右殿的窗边,拿起一本《开光灵谱》,如今她已经筑基,但却始终不知如何更进一步突破开光期,无论是修炼还是汲取灵力,她都要从头学习才行。
终于找到一件比打扫卫生照顾病人更快乐的事,祁落心情大好,看得入了迷,边努力理解那些生僻的词语,一边想要掌握要领去引导身体里的灵力。
殊不知,中殿里,穆南生又醒了。
其实被喂水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但因为被喂食这件事是他一千年来头一遭,竟有些新鲜,难道这小废物真是来这当丫鬟的?
穆南生察觉到殿内无人,凝视着身上搭盖的外袍,不耐烦地扔到旁边,赤脚起身,神识在炎华宫转悠。
终于在尘土飞扬的破落右殿找到了她。
祁落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在这么脏的地方睡着了,刚开始修炼不得要领,反而让灵台受损发痛,还没来得及回大殿就在这坐着睡了。
穆南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问题,下品灵根没有外界灵力的灌输和引导,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进入开光期,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样也好,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他只在殿内站了片刻,便觉得日子无趣,还是睡觉不让人烦心,便又躺了回去,阖上眼睛之前,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把一旁的袍子拎过来搭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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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落头一歪,突然惊醒,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听见院门处传来“哐啷”的声音,似是铁锁被人打掉了。
她赶紧摘下脸上的面巾,将书籍放回原处,匆匆忙忙走出去。
果然看到左使推门而入,那把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锁已经成了三瓣,凄凉地躺在地上。
祁落福身,“见过大人。”
左使凝视她片刻,随即挪开眼神,打量这方干净整洁了不少的院子,神情浮上一层诧异。
这段日子里来的丫鬟并不少,前前后后至少十余人,有些与门内守卫交好,求求情就调走了,有些则不知在这炎华宫触动了什么禁忌,直接尸骨无存,消失不见了。
唯独现在这个,居然生生活着不说,还能沉下心将这里收拾打扫。
“做的不错,”左使背手而立,迈步进入中殿,“这里面打扫的也很干净,你能细心照顾门主,我很满意。”
看来,用她陪葬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身为左使三百年,从万仙宗一路跟着穆南生创立镜门,对这个主子是敬佩中带着恨。
床帘挂在床榻两边,穆南生静静躺在那,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
然而就是这个病人,曾经只需要抬抬手,便能将五洲搅得天翻地覆。
左使一身黑衣在床前伫立许久,哑声道:“门主这些日子都没醒吗?”
问话时,祁落正盯着穆南生身上那件外袍,总觉得和她出门时有些不同了,她屏息,恭敬地回答:“是,从未醒来。”
得到她的答案,左使侧目,一眨不眨地定定望着祁落。
他灵力翻涌,元婴境对祁落这个筑基期是绝对的霸道压制,方才就受伤的灵台此刻也只能堪堪承受着压迫。
祁落紧咬着牙根,几乎喘不上气来。
但她眼神依旧坚定而明亮,对自己所说的话没有任何迟疑。
左使这才轻轻一笑,空气中的紧张倏然消失,“很好,这几天多注意门主的动静,有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祁落胸口疼痛不已,但仍保持着冷静的神情,“遵命。”
左使环顾着中殿,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便潇洒地转身离开。
祁落将他送出炎华宫的院子。
又将已经没了锁的院门轻轻合上。
这才无力地跌落在地,重重咳出一口鲜血。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灵力压制的小伤只需要休养两三天就能恢复。
令她最为在意事情其实是左使刚才那句话——
为什么他要强调“这几天”?
几天之后呢?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