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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第五章
      这天晚上刮起了沙尘暴,半夜他被树叶和沙尘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扰醒。他们家阳面卧室的窗户底下离墙根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一颗白杨树,树冠上的树枝几乎能伸到他们家的玻璃窗上。夏天的时候把窗户打开伸手就能摘到上面的树叶。外面传来的树枝打在墙面的沙沙声,让他想起了他和江晓帆等待回迁楼房下来,在外租房时候的生活。他们租住的小平房几近邻郊,房主只要了他们每个月十五块钱的租金,不过必须一次缴清半年的房租。他和江晓帆以为占了便宜,那时候像那样一间半的平房怎么也得二三十块钱。月半,和他们住邻居的一家人搬家,他去帮忙,走前,邻居透露了一个令他后脖颈子发凉的事。邻居说他和江晓帆租住的这所房子,女主人才过世半年,女人的男人也就是那个房主之所以那么急着把房子出租,是因为这所房子闹过鬼。邻居说女主人是得乳腺癌去世的,死时两个□□几乎烂成了两个窟窿。女人的丈夫把女人土葬在离家不远的后山上。女人死后没几天发生了几次离奇的事,一天半夜,男人突然被院子里传来人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哗哗”声惊醒,他撩开窗帘往外看院子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打树叶的沙沙声。第二天早上起来,男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家落了满院的树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正值秋冬交替,他们的屋前房后种的都是树,这个季节几乎每天都刮西北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落满枯黄的树叶。只有他家虽然没有人打扫,院子里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地面只零零落落地落着几片树叶。男人依然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院子里扫院子“哗哗”声。男人吓坏了,把这件事同大伙说了。有人说这兴许是他女人的阴魂在作怪。女主人在世时是个特别勤快的女人,特别爱家爱她的丈夫,她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才每天到家里来干活的。男人去求村里的一个阴阳先生想办法驱鬼。阴阳先生说只有把女人的棺椁打开,把女人的尸骨焚烧了,才能把魂魄烧死。男人按先生说的请人把棺木打开,准备把尸体抬出来,架到支起的柴禾堆上烧掉。棺椁打开,开棺的人和围观的都大惊失色——那女人虽然入土月余,但棺材里的女人看上去脸色红润胸脯饱满。请来的阴阳先生把女人的衣寿衣打开,准备把施了法的黄表纸压在女人的胸脯上,据说这样烧,才不致死人的魂魄逃脱。待揭开女人的衣服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女人走时烂成两个大窟窿地□□居然还原成两只完美无缺的□□……女人的尸骨烧掉之后,男人果然再没听到夜里扫地的“哗哗”声,当然此后他的院子里再也没干净过。
      听邻居说完这件事后,他没敢把屋子曾经闹鬼的事告诉江晓帆。那时也正是沙尘暴肆虐的月份,每天天不亮江晓帆便起来打扫院子里的树叶。后来在回迁楼房下来,他们搬运最后一趟行李,上了车他才把这件事说给江晓帆听。没想到江晓帆听后,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惊恐害怕,反而下了车在那个院子里走了一遍,仿佛在感受女人留下气息。再上车时江晓帆眼圈有些发红。他安慰江晓帆说吓坏了吧?江晓帆说有什么怕的,她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那女鬼的丈夫……
      沙尘暴过后,温度猛地下降了七八度。但在已经供暖的房间里并没有感到温度的变化,他是出了楼道口才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他打算回去拿两件衣服,刚往回上了两级台阶,他又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他接到律师的电话匆匆忙忙赶回来,以为耽搁不了多久就会回工地,没想到会耽搁这么长时间,他走时没带换洗的衣服,更别提御寒的衣服。他与江晓帆离婚时江晓帆就把他所有的衣物都打包让他拿走了。这次回来他翻过家里的衣柜,柜子里面除了三套棉被,再无其他衣物。他在楼梯口犹豫着是上楼回家待着,还是按事先想好的,去他以前认识的一个包工头那儿,打问一下他掌管的工地上的情况。他口袋里的钱不允许他在家待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楼道。
      从外面回来他从头到脚冻得透心凉,回到家就翻箱倒柜地寻找衣服,他不相信家里没留下他一件可以御寒的衣服。他去的是一个包工头家,不巧包工头没揽到什么工程也歇业在家。不过他给他联系了另一个包工头在市里承包的一处工地,活不多,但每天兑现工钱,他问他去不去?他已到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地步,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把家里的犄角旮旯都搜寻遍了,也没找到一件他的衣服。立柜里除了两床被和毛毯还有几个床单别无它物,家里不仅没有他的一件衣服,甚至江晓帆和孩子的衣服也没找到一件。看着翻得乱七八糟的床,他气馁地坐在床角。照这样的天气,明天去工地施工,不穿件厚一点的衣服,在露天干活冻不死也得冻病。他有心去母亲家向四哥要两件旧工作服,可一想到四嫂那张令人丧气的脸,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床上坐了一会,他有些不甘心。他把床上的东西都扔在地上,把床板打开,想从床箱里能够寻到什么。掀开双人床床板,空气里面立刻飘散着淡淡的樟脑球的味道,床箱里还真放着一个红棉布对角包裹着的一包东西。他把包裹提出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三件针织品,一薄一厚两条毛裤,还有一件浅灰色的毛衣,都是男人穿的,看上去都是新的。他拿着毛衣毛裤在身上比了比,不大不小是按他的身材织的。他喉头突然一哽,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动。自从住进这所房子,他几乎想不起江晓帆的模样,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仅仅才过去两年,他的脑海里再也拼凑不出来江晓帆的音容笑貌。江晓帆的名字存在他脑海中只不过是“前妻”的一个符号,没有谁会对一个符号投入太多的精力。他此时的感动保持不了十分钟,便忘却了。
      里面御寒的衣服有了,可外面总不能罩着西服去工地干活,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母亲家里遛了一遭。路上,他从街头摆地摊的小贩手里花了二十块钱买了一只风筝,准备送给侄子,省得四嫂说他一毛不拔。他去时,四嫂带着侄子正好回了娘家。他四哥给他找出两套工作服,一套是新的还没上过身。毕竟一条肠子里爬出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一激动,便把江晓帆把房子留给自己的事告诉了四哥。
      第二天他穿着毛衣毛裤和工作服暖呵呵地去了工地。风很大他却没感觉到冷。正在兴建的几栋民用住宅楼他负责铺设地暖管,一直干到下午三点,铺设完管道领了工钱他就往家赶。回到家换了拖鞋,顾不上脱下工作服就直奔冰箱,他真的是饿坏了。早起吃了袋方便面,中午为了赶时间打灰,工头撵着让他和几个下管的工人把一整层的管道铺设完,连口饭都没让他们吃。他打开上面的保鲜柜,里面空空如也。他未加思索又拉开冰箱下面的冷藏柜。他忘了他前几天第一次进这个家他就曾打开过这个冰箱,冰箱的保鲜柜里除了一包茶叶外别无它物,当时他以为江晓凡已经把冰箱清空了,便没再动手拉下面冷藏柜的门。冰箱的电源插座设在沙发后面,他懒得移动就没切断电源。没想到打开冷藏柜,冷藏柜里居然装得满满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的是混沌,一共是五包,都用食品袋包装,还封着口;第二层放了一袋海米、一袋枣肠、还有一块足有两斤重的精腊肉;第三个抽屉里放的是去掉了皮的生肉,红肉多肥肉少,看上去应该是牛羊肉。都是他爱吃的。他拿出一袋馄饨没等水滚开,就把馄饨下了进去。每袋独立包装的馄饨袋子中都放着调料,不用他另外再准备什么。馄饨正合他的口味,是猪肉香菇馅儿的,能吃出来是江晓帆拌的馅。量也正好管饱,又不至使他太撑。他在家休息了两天,不是他愿意在家休息,而是三栋住宅楼打完地面的灰,起墙体得用一两天时间,他只负责每一层管道的布置和铺设,其他的工作不用他干。什么时间该布下一层管道他凭经验也能估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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