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约个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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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今天到公园来完全是一时兴起，那么约会就更可以说是漫无目的，顾北其头一次觉得过个斑马线都那么漫长，刚想张嘴找点话说说，就被自己身上某阵不对劲的声音打断了，“……”
江遥若有所思，他刚刚就想是不是这人这些天来都被那天晚上的事搞得茶饭不思脸上才没什么血色的样子，怪不得一上来就说要带自己吃香喝辣：“我现在能笑话你吗？”
“不能。”顾北其拉他快步走过斑马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来到这半天，江遥终于笑出了声。等到顾北其回神，脑袋上那几撮毛早就被人摸了个遍：“想吃什么，我请。”
对方大惊：“你请？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大方？”
“不吃？那算了。”
天地良心，顾北其不但要吃，他更吃他耍小脾气这一套：“那不能，男朋友请客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不然过会儿饿急眼了不小心把男朋友吃了可怎么办呢。”
这话说的，根本不是字面意思，傻子才听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江遥简直看透了他这种给个台阶就顺坡下顺便还不忘骚一把的行为：“一会儿要吃，一会儿又不吃，善变的人。”
中国驰名双标这个称号颁给他最合适。
打了个车，江遥顺着记忆带他找江盏之前带自己去过的餐厅，一路上看着这人那青黑的眼底又是一副妆没卸干净的傻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疑：“瘦了？”
顾北其心跳都漏跳了一拍：“没、没吧，一直都这样没变过。”
“你自己照照镜子再问问我究竟信不信。”
整个人是清缄了不少，两颊的棱角也是愈发明显了，真不知道他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顾北其“嘿嘿”两声讨好地凑上去，眼睛瞟着人家司机前面的后视镜，心里规划了一个即能偷亲到关心则乱的小可爱又不被人家逮到现行的路线。只是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就被无情地扼杀了：“离我远点，连自己都管不好自己的人没资格惦记别的。”
“那我这不是也没惦记旁的……你又不是别人。”对方果不其然开始狡辩，“我这几天啊……”
车子驶过一片繁华的商业区，在路边停下。
下了车的江遥耳朵里还一直回荡着刚才那番热气腾腾的话：家里没人管我生活品质下降也是情理之中的，说起来让我煎熬的源头也该有点自觉，不然……
不是——关他什么事？？
见好就收的某人自动拉开安全距离：“你好像很烦躁。”
江遥：“我是为你的将来头疼，这也不会，那也不行。”
“我会的难道不多吗？”
“那你说说，”对方好像也忽然起了性子，冷笑两声，只是声音里透出来的除了无奈，还有一点点连顾北其也不确定的因素在：“你除了会惹我生气，你还会干什么？”
顾北其直接懵在原地，目光放空，商场里人很多，江遥径自找到了地方过去订位子，他就在原地看着数不过来的后脑勺把长发少年的身影遮掩住，也没有跟上去。
江遥进去说话之前还特意把连帽衫的帽子給扣上了，清爽利落的身影给人感觉就是个会不经意流露出温柔的大男孩。
温柔。
顾北其顿时明白了刚刚那话里究竟缠着什么。
他后耳根又开始发烫。
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对着这家伙动心多少次了。
想起来就臊得慌，越来越多的心动积累起来，回味的时候就只剩两个字：难搞。
过了中午的饭点，周围人没有很多，周围难得的安静。顾北其记得上一次来这种西餐厅的时候，老顾和陶曼还没离婚，都过去不知多久了。
“你牛排吃几分熟？”
顾北其：“我都行，要不七分吧。”
实际上他也再没吃过别的了，吃这种地方规矩多，和他小区门口的火锅店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结果令人意外的是，江遥这个小东西叫了全熟。
服务员端上来冰水，一脸慈祥地走开了。
俩人等人走远才开始探着脑袋聊天，顾北其奇道：“我以为你在国外都吃那种，那种，生的。”
“我从来不吃生的。”江遥把自己的盘子擦了一遍，然后拿给顾北其，换走了他的：“为什么吃生的，理解不了。”
他说完这个之后就发现，整个进食的过程中对面笑得一直没停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样子很欠扁。
他叉子在手里颠了颠：“我抽你。”
明明是选了个适合约会的地方来，结果人家桌上小情侣都在眉目传情和和谐谐，他们这一桌上还是你笑话我我吓唬你，皮得不行。还没完全适应从“兄弟”到“情侣”这样的转变，那一阵过去以后连他俩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幼稚，青涩而莽撞。江遥之前实在没想起来他哥的喜好，干脆点了一圈这的招牌菜，说多倒是不多，不过以往和父亲来的时候确实没点过这么全。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实在是看着顾北其那张肉都快凹陷进去的脸有点难受，要的菜多了，就干脆给他打包屯回去吃，就上次去他家围观过的那厨房的落灰程度，估计这人也没有什么做饭的习惯。
“你真的适合雇个保姆。”
江遥又想起没去乡下以前，自己就这么吐槽过这人，现在看来那点迫不得已学会的生存技能倒是沾上了点旖旎的味道，他不禁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没有跟去，顾北其自己在那边会把自己活成什么样。
大概也和野人没差？
“自己跟自己过多没劲啊，我倒是想精致，给谁看？白浪费物资。”
江遥：“我家也就俩人，也没见把日子过成你这样。”
“你要是搬出来住江盏肯定也凑合着过，大人都这样。”顾北其嘬了一口喝的，“你每天愿意收拾那么好看，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出来以后就能见着我。”
江遥：“你——”
他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人耍，嘴里的饭瞬间就不香了，连椅子上绑着的气球都不红了。
“要脸吗你？”
“你过来跟我住，我也每天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样？”
“我就问你要脸吗？”
“要啊，你要不要成全我？”
江遥把盘子一推，身体力行地表达不服：“……哼。”
顾北其：“哼。”
顾北其：“生气啦？”
顾北其：“……说个事，后天我们可就开学了噢。”
江遥终于给了点反应：“开学？暑假……”
昂，暑假过完了。
“你不会还以为你能一直这么玩到——噢，是啊你可以，可是我不可以了小可爱，因为我……”
他忽然又有些难以启齿：“我，和你说好了考法国学校，但是松源现在的情况其实不是很好了，当然它以前是很好的来着，那些考出去的人在操场后头还立着人头像呢。现在是根本没这方面便利可走，所以我想，我妈她上次其实也没说错，耗着也是耗着，边学边打听着呗……我想回去上学了。”
江遥：“可你都落了两年了。”
“是啊。”
顾北其下这个决定，也是费了蛮大决心：“如果我回家到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来就更不可能走这条路，所以，虽然现在的松源很垃圾，我也得回去，哪怕有一点点希望呢。”
“你别看我这样。”
“其实我高一高二的时候成绩挺好的来着，说出来怕你不信，我有两科成绩可一直在一百二以上，都没掉下来过。”
江遥：“一百二很多吗？”
“……那当然多了好吗！”
你以为一百二是什么？啊？？很轻松吗？这时候用反问句合适吗？？
周围人都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顾北其意识到自己刚才拍桌子的行为十分不雅，也注意到江遥那越来越黑的脸：“不是，那什么，啧，真的我说真的。我想起来松源门口那个琴房了你知道吧，钊阳她爹以前办课外班的地方，我回去以后兼职可以去那做。”
男孩子想了想，半是隐忍半是无奈：“不累吗？”
“周二下午课少，周五没正课，还行。”
东西也打包差不多了，江遥于是起来去椅背上解他的气球，准备走人：“你觉得行就行吧。”
“而且啊。”出了门顾北其还在跟他絮叨：“高三就没什么东西学了，都是跟着做题，复习。理论的东西我们学差不多了，我想先跟一年看看，如果老胡这厮争点气，没准真的可以跟着组织认识点名师什么的。说真的，你教我法语吧，我以前自己看了点书，但是身边没有语言环境，口语特差。”
剧情合情合理，江遥本来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个事情。
可是等他听顾北其说完那个“校长凭一己之力乱点鸳鸯谱”的故事，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一开始他还试图安慰自己，这是巧合。
但，听到“情郎”送琴这段，江遥就知道：他，又完犊子了。
“我感到很难过，真的。”顾北其痛心疾首。
江遥小心翼翼：“其实……那个……”
“你说老胡这人也是，怎么就那么浪啊？他这么一折腾，我得多花多少力气去捡人家敲门砖使。还有那个什么老公，啊？心眼就这么小的吗？”
江遥冷汗爬上额角：“对不起。”
“嗯，嗯？？不是，你对不起个屁。”青年哈哈一笑把人揽住，还没入秋，他俩这样肉贴肉，走了半路身上全黏在了一起还没有自觉，“我都有了你这个宝，还要什么老胡头和老公啊，这叫什么？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必定给你打开一扇窗……”
……那你可能不知道，你那扇门很可能就他妈是被窗的爷爷——老窗，给合上的。
江遥本以为他欠顾北其的已经还清了，就没事了，可惜顾北其这个人和他们家勾上关系的渊源实在悠久得有点离谱，他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出还能再有这么一出，追溯到爷爷辈儿也是没谁了……就很他妈的邪门。
“诶对了，那天接你走那几个人，真是你的——”
顾北其话还没说完：“喂喂喂跑什么？”
饭后消食于是变成赛跑活动。
吃饱了总是犯困，俩人没闲心思去看什么电影，毕竟一起睡死在电影院这种事如果真发生了恐怕不利于夫夫之间关系的和谐。夕阳把天染得红彤彤的，想着就这么牵着手走回家好像也不错，走着走着就回到了他们俩买气球的地方。
那边已经没有人在吆喝着卖吃卖喝了。
红气球刚开始是江遥拿着，从餐厅出来就系到顾北其手上去了，他俩转悠，牵小手幽会，气球就在后头乐颠颠地跟着他俩，场景有那么一丢丢滑稽。
“那是我叔。”江遥踢开路边一个石头子，解释道，“我有那么几个叔，都在香港上班，我跟他们回家探探亲，没别的。”
“啊，我说呢。”顾北其不疑有他，连连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幅乡村老头老婆组建超生游击队的光景。心说这种事儿已经不算罕见了，子女成家立业在外定居，顺道把孤寡老人接去颐养天年，也算家庭和睦，江遥理应做个好宝宝，常回家看看。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啊？”
江遥吞了一口口水：“……挺好的。”
他在这边紧张，顾北其和他心里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挠挠头问道：“你现在，就要回去了？”
天色不早了是真的，再熬会儿估计马上就要黑。
“走吧，想想我那时候还跟你爸说，让你跟我玩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天黑前给他送回来。”某人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一脸傻笑。
江遥忽然脚步一顿：“你这是走到哪来了？”
俩人一路各怀心事，没留神，拐到了也不知是公园周边的哪个巷子里。周围还都是挺老的楼，他们就在楼后面一条宽敞却没什么车的马路上。
“那也是个公园？”江遥看见旁边石阶下头是块草坪，有家长在带着小孩玩儿。
“不是。”
不过，这地方当真有点眼熟。
风景那是不错的，虽然美春天时花开了一路那么好看，可现在树倒也还绿着，不说别的，能在大都市里找到一块适合野餐拍照的清幽地方，还真是件稀罕事。
“走吧。”江遥被人拉着往前面一带，那人说：“一直往前走总能走出去，又丢不了。”
“你以前来过吗？”
“可能来过吧，我忘了。”
说到适合拍照，顾北其倒是想起来，自己今天出门时，似乎是要到公园这边来找个什么东西，找一条……
一条路？
那下面草坪上哒哒哒跑过去个小姑娘，嘴里直喊：“爸爸——”
然后扑进那个男人怀里。
顾北其看着那副光景，忽然就想起来了。
他对江遥道：“我真的来过这地方，跟着……我爸。”
少年不由得侧目。
顾北其心说，老子总算是知道了，江盏那天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样的意思，那确实是一个他差点忘了的约定。
小的时候——
江遥犹犹豫豫地说：“我为什么也觉得有点熟悉……”
顾北其鼻子里很酸，还能笑得出来：“这个地方附近是我们的剧团啊，你跟着你妈妈，难道，没来过这吗？”
“没有，因为我一般都在家里，从来没跑出去过，但是我可能对这有点印象。”
江遥感到很不解，可又实在没办法解释这种事，只能说：“那可能是谁和我提起过吧，走了。”
对于未知的事情，他一般不会产生过多的关注，身边的人把他手牵得更紧了，紧到让他有些慌乱，忍不住回去看那人。
“你来过。”
顾北其很肯定地道：“你来过这个地方。”
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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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由得说，不是记错了，也不是谁告诉过你，更不是你忘记了，这应该是一种……有点神奇的现象，你不知道的话就算了。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顾北其想，回去以后倒是可以给他看看那些照片。小时候很多事其实他也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宋明莉把他们不记得的东西全都保存了下来，老顾也是功臣，因为里面有几张正是他给他拍的。
那是他的第一堂钢琴课还没开始上之前的事。
老顾还记得自己出门遛儿子的时候，正好就给他遛到了那个剧团，找见人时，那个长头发女人正被他儿子抱着大腿死死缠着。
那好像才是他们师徒见的第一面。
也是这么个夏天的尾巴，老顾拿了人家的相机给他们照了几张合影，就是在这条街上。
宋明莉逗着孩子道：“是不是想让阿姨抱抱你？想要抱抱吗？那……明年咱们再抱，行吗？”
——毕竟那时候人还大着肚子呢，哪里经得起小男孩这么闹。
得等明年春天等她卸了“货”，才能来陪他。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约个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