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B小调华尔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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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其瑟瑟发抖。
江遥本来没真想打他。
可这人心思猫一阵狗一阵，实在让人不痛快。
“你自己招还是我帮你招？”少年不由分说把人按住，他手上使了点巧劲，让底下的人动弹不得，“周杰和你说了什么？”
顾北其在他出手那一刻就抱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躺平任操了，“没什么没什么，诶你也知道我们好久没见了，就坐一块，唠唠嗑呗。”
“……”
江遥不知从哪真的抽来一根裤腰带，顾北其就感觉一阵硬物划破空气的风声，他腰以下的部位紧接着一麻，下意识爆了粗：“我操啊！你还真的打啊！”
虽然没使多大劲，也不大疼就是了。
但是这他妈也太……
也太……
尤其是扭头一看那根裤腰带还是从自己脱下来的外裤上解下来的，这刺激略大。青年脸要红得滴血，也没心思继续装死了，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不不不不行！不要打我那儿……”
长这么大，除了二年级之前老顾会扒了他裤子揍他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以外，之后就都是拧个胳膊踹个腿。他越长越大，男人越来越老，也越发打不动他了。
顾北其最怕别人动粗的时候打他两个地方：一个是脸，一个就是那地方。
江遥从小就没挨过揍，也不知道自己要使多大力气，看这人反应这样大他还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伸手在那地方碰了碰：“皮糙肉厚的，居然还不禁打。”
顾北其：“……”
我知道我屁股翘为了你今后能更好地欣赏它你就放过它吧好不好？？
Pamela在自己公寓里练着瑜伽的功夫就得到发小明天要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漂亮哥哥回家见家长的消息，激动起来随手就把电视里播着的视频教程给关了：“是以儿媳的身份去吗？”
“……”江遥觉得这个东西算起来自己怎么也得叫儿婿吧。
何况还是准的。
江遥不知道那边忽然发笑的女生又在打什么主意，他俩聊了会儿天干脆开了视频，顺便把身边躺尸那个哥也拽了来，顾北其刚挨完揍还有点怯生生的：“是俄罗斯人吗？说俄语吗？我要是讲英文她能听懂吗？”
“那合着我刚才和对面说中国话的时候您都选择性失聪了呗？”
女孩子在那边看见一张帅脸，正激动地尖叫，江遥冷冷抛来一句：“他脑子有点不好使，你讲最纯正的普通话就行。”
脑子不好使的顾北其愣是憋了半天，冲着那头憋出来一句：“朋友，Welcome to Beijing。”
普通话涌到了嘴边的Pamela：“……谢谢，朋友，你好帅，比Iris还要帅一点。”
顾北其揽住江遥：“爱丽丝是你的英文名？”
江遥推开他，拒绝套近乎：“滚吧，今天晚上别和我说话。”
兄弟间都没有隔夜仇，何况还是已经告过白留着恋爱考察期的“兄弟”。虽然今晚睡的时候江遥是肯定不会给自己抱了，但是顾北其并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
他在黑夜里望着男孩子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发呆。
那一双眼睛下面还带着长年累月积下的青黑印子，这会儿混着月光看过去，像被眼底那道锐利的东西投下的一片阴影。顾北其手里习惯性捏了江遥一绺头发，习惯性地轻捻。
女孩子。
江遥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是个女孩子模样，连身边人都能被轻易蒙蔽过去。
可是后来，因为他自己忽然想明白朝自己张了口，全身上下的注意力就全被性别调换的震撼给吸引住了，一时间根本不会有闲心思去细想这背后的隐情，究竟是怎样的。哪怕他现在已经彻底接受了江遥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大男孩这一事实，和他像兄弟一样的相处。
但在旁人眼里，江遥现在除了个子蹿上去了一点，他身上都一切都依旧和与自己初见时别无二致。
身边人的眼里尚如此，不知道在网络上……
顾北其闭上了眼睛。
Pamela第二天一早就叫陪同的保姆把车开到了顾北其家楼下，这条街上住户不算多，互相知根知底惯了，忽然又出现这样一个洋人大小姐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
楼下小卖部的老板娘拉着邻居的手：“是老顾家那个小子？现在这么招人啊。”
“昨天晚上我还瞧见了，”那人也悄声道：“高高瘦瘦一个女孩子进了他家里去，我还说呢……”
周杰目标实在太大，顾北其不敢叫他走正门，一路掩护着先让乔装打扮得不成人样的他走小道溜了，结果不成想江遥比他目标还大，心说这下可真分不清哪个才是小明星了。
“不能让Pamela看见他。”人到之前江遥和顾北其特意说了悄悄话，“她，追星……”
顾北其：“操，老周你他妈就是麻——”
早餐吃到一半的周杰：“？”
“行了，别吃了，你家司机知道地方了吧？你赶紧擦擦嘴从昨天来那条路出去等他去吧，我们马上就出门，不管你了。”
天刚蒙蒙亮，周杰哭咧咧地揣着那半袋吃剩的包子走了，“哦！”
心说我就是个背景板情报员，你俩开心就好。
顾北其第一次见江遥的好朋友，有点紧张。
Pamela这孩子不认生，上来就给了俩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单独又去抱江遥，眼睛里冒星星：“今天想被我打扮成什么样？”
“简单点，不被中年妇女看出来就行。”江遥强调，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又用眼神暗示了几遍，以为这人大概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结果保姆抱着衣服上来的时候他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说了别带裙子？！”
“你上次还夸了的。”女孩子委屈道。
江遥彻底疯了，倒是顾北其，对这小姑娘的装扮风格挺感兴趣的：“我以为江遥儿留头发就够大胆的了，没想到啊。”
“你觉得好看吗？”
“我觉得好看啊。”顾北其对着那一堆精致蕾丝和蝴蝶结堆砌的小裙子特别有好感，顺手拎出来一条：“这种衣服是不是特别贵？”
“还好啦，我这回回来给Iris带了好多好多条，江叔说他长个了，所以我还特意去重新买了几——”
“我不穿！”
女孩子得到发小准男朋友的赞许正开心得不行，战斗民族的热血瞬间被点燃，一把就逮住了正欲逃跑的那位：“你不是要回去见哥哥的妈妈嘛，来别逃，我来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要穿裤子——”
“我们以前圣诞节表演时你都穿过的，来嘛，来试试。”
来嘛……
江遥被逼到了墙角，顾北其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那件颇得他欢心的衣服，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又被灌进了一堆很不得了的东西。
于是他边看江遥被眼前这年岁不大都姑娘迫害边脑补那堆黄色废料，等俩人全都住手之后才发现这位爷不知何时已经盘在那笑得打嗝。
结果小裙子到底也没穿上。
“Iris好凶。”Pamela揉揉自己被抓出两条红道道的胳膊，语气却很温和，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江遥在她眼里就像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宠物，说到底都是可爱的、能够被无底线包容的：“那就梳梳头擦点淡妆好吧。”
天气还是很热，顾北其想着真穿上这种层层叠叠蛋糕似的裙子江遥估计也得被活活焐死，干脆就放弃了：“遥哥，这件我先帮你收着了，等今年圣诞节想看你穿。”
江遥：“我看你想死。”
Pamela哄他：“不动，妆要花了。”
Pamela给他弄了个不算花哨但是很好看的发型，男孩子本身皮肤白，都不用上粉底和其他化妆品，一条淡色唇膏足矣。完成之后着实惊艳了一屋子的人，并不知道她是从那张脸上动过什么，但看起来就是完全不一样了，彻头彻尾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非要说出点什么来的话，那就是，清新。
江遥个子比正常女生高不少，软绵绵的装扮其实并不是非常适合他，但是去见家长，总那么酷毕竟不太好，女孩子这次给他找了一套浅色调的衣服，效果意外的不错。
男生女相，削去自身那股子锐气以后本身就变得十分柔和，Pamela指着那条直筒裤道：“你们看他，现在已经长大啦，骨头定型之后就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好藏，尤其男女本身身体曲线就有区别，不穿裙子的话只能尽力这样遮掩，否则迟早要被发现的。”
这倒是实话。
男扮女装这种事，年纪越小的人来做越不容易被发现是真的，很少能看见一米八几的成熟男人装扮成这样都不露马脚。
因为这头长发的缘故，尽管他们再怎么觉得江遥身为一个“女孩子”总显得有哪里奇奇怪怪，但也跳不出脑子里那种刻板的思维定式，不过归根到底这种程度的伪装还做不到天衣无缝，露出破绽真的就仅仅是时间问题。
顾北其又想到昨晚，睡前周杰的那番话，他脑袋有点疼。
女孩子还在那边纠结：“那个，呃……假胸还需要吗？”
江遥已经没音了。
“还是不了吧……”顾北其有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就这样挺好，本身就很好看，稍微弄一下我都有点认不出，只去一天，不会被发现的。”
保姆车是女孩子特意让人开过来的，不过北京地方大而且路线杂，陶曼别墅的具体位置他们谁也不清楚。
“哥哥，你会开车吗？”
顾北其说他倒是有本，不上学那两年闲着没事去考的，貌似也有段日子没摸过方向盘了，“咳，我能，试一下。”
他知道江遥挺怵这玩意儿。
“那你说你成年以后，学是不学？这些可都是必备技能。”路上他还不忘开身边人的玩笑，“你哥虽然生活上不拘小节了一点，可是必要的东西都会，也还能吹一吹。”
江遥回答得特别干脆：“不学。”
他扣着安全带，车在平缓的马路上跑得稳稳的，不快但莫名令人安心。说起来江盏和出租司机那种正常的车速在他看来还是略快了一些，坐上去感觉底盘都在飘，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后晕车的毛病已经严重到这程度。
不多时就发觉窗外天色变得灰黄起来，才是正午，居然就阴天了。
江遥听见两位女士在他后面用流利的母语说着，今天似乎真的有雨。
他往前挺了挺腰，不再愿意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怎么？”
“没。”
Pamela在后面道：“我们放个音乐听吧。”
车上装有cd的袋子，打开，放出来，又是钢琴曲，弗里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作品集。
嘀嗒几声响以后，车前雨刷开始摇摆起来。
还真的下了。
前面到了一个路口，之后再转，就上了高速。江遥感觉自己的底盘又有要飘起来的迹象，身子一斜还是重新躺了回去。
他心里不断的暗示自己：睡觉吧，睡着了就没感觉了。
顾北其也在他脑袋上空道：“闭眼睛，睡一觉。”
这样的情景分外熟悉，高速公路，雨水淅淅沥沥地浇下来，雨刷和玻璃摩擦的声音，混杂着车内悠扬的钢琴曲，男生和那时候的女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闭上眼睛睡一觉吧。
司机于是贴心地将车内音乐的音量调小了，那是首令人心情愉悦的优美圆舞曲。
女人叫他：小遥。
“江遥儿？”
那人不知是有意无意，居然就顺口说了和当年车内女人对他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你知道圆舞曲又叫什么？”
宋明莉的影子，好像还盘旋在江遥周身的空气之中：你知道圆舞曲又叫什么吗？
Waltz。
江遥张口便道：“华尔兹。”
他在一片混沌之中猛地睁开眼睛，那首正在播放的钢琴曲不是别的，而正是……
Waltz in B minor, Op. 69, No. 2 (Chopin)
脚下车轮合着它的拍子，然后和马路上的雨水不断摩擦，之后一车的人就在华尔兹的不断变换中，直直地朝前奔去。
江遥从座位上弹起来，伸手就关了音乐。
顾北其被他吓了一跳，前方是一个休息站，远远能看见车队正减速朝那边驶去，他强压下被搅乱的心神，泛白的嘴唇哆嗦着开合：“……怎么了？遥儿？”
他不知道，那首本来悠扬的曲子听在身边的少年耳朵里，犹如亡音。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江遥第一个拉开车门跑了出去，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披着，就直接充进了雨雾里，车后面两个人都被吓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江遥！”
“是不是晕车了……”
保姆跟在后面，手里举着伞，“小姐，你不要下车了，我跟顾先生去看看。”
Pamela捏紧了自己裙子边那一块布料，看着瞬间没了影的三个人，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顾北其冲进休息站，脚下沾满了雨水，直在瓷砖地面上打滑，往左走就是厕所，他刚刚亲眼看见那人跑了进去。
“停下！”
江遥身子一顿，居然真的停下了。
厕所里进进出出的男人都看着这个忽然跑进来的长发“美少女”，一阵脸红脖子粗。
顾北其把人拉出来，扶着他到大厅的长椅上坐好：“是不舒服？”
少年摇头。
雨水把一早弄好的头发打得潮湿，保姆过来的时候，顾北其正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人擦拭：“你怎么回事，告诉哥哥，嗯？”
女人看着着孩子面色发白，不动声色地过去，“像是吓着了。”
“我们小姐，说他应该不会愿意坐跑上高速的汽车，特意叫我开了这辆来，可是……”
顾北其把人脸扬起来，对着光看，发现瞳孔还正常后松了一口气，“遥儿，哥哥问你话，你说话。”
你的背……是不是也和车子有关系。
顾北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到了这个，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来北京找爸爸之前，你都在哪生活，都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青年异常温柔，他贴着男孩子冰凉的脸：“这里没有别的人，捡你想说的说，好不好？”
江遥缓了缓，他看向那人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最终道：“我在，香港。”
“到那干什么去？”
“复健……”
隐瞒了这么久的话，谎言藏在心里久了，再说出来变得异常艰难。白昊景那番“你瞒不下去”的预言，也许快要成真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B小调华尔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