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小可爱的小朋友们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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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开心？”顾北其底盘稳稳的，小可爱身子不沉，加上他自己盘得严严实实，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重量微微移开腾出手摸他的软发：“操，我本来想给你惊喜，你那傻逼老师是不是又抢我话茬？”
“谁告诉我不一样？”江遥盘够了他，双腿无声地溜下去，一下子跳到地上安全着陆，“你买的什么。”
他指指那个包裹，顾北其顺势就递给他：“给小钊阳买的，刚刚到，我一开始填地址都不知道该怎么写，这村里连门牌号都没有，还是让人家大哥教我填的。”
钊阳因为上次送他回宿舍不小心遗失了那个金发碧眼的芭比娃娃，顾北其买了一套带小提箱的豪华套装送给她，留做临别礼物。
江遥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是能从各方面给人带来惊喜。
两人回屋对着那套玩具拼装了好半天，把粉红色迷你家具和华丽丽的裙子摊了一床，最后勉勉强强把箱子安好，顾北其伸手去够把手的零件，耐心被逐渐消磨掉：“这玩意儿怎么比琴还难装，就上次那台被拆了键的三角，我闭着眼睛都能给它安回去。”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江遥道，“我是生怕你对这种风格产生兴趣，然后把自己家里全刷成粉色的。”
顾北其跪坐在床上认真思索着，脸上居然腾起谜之红晕：“娃娃屋？诶好像也不错……”
“……可以了，哥，不要作死。”
顾北其的手顿住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组装工作全都交给了江遥，他坐在那顺着自己刚刚的脑洞开始发散思维，之后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能在自己屋稍微收拾一下腾出个双人衣柜，抽屉里塞满蜂蜜小面包，再学着江盏那样摆上一屋绿色植物，把厚重的窗帘换成那种浅色的纱质布料，保证每天都能让阳光温和地洒进来……能不能够吸引进一只姓江名遥的小可爱来安家落户？
江遥给了他一脚：“回神。”
“啊。”
临行前不出意料，又是个大太阳天。
钊阳被她大舅抱着，跟了一路，哭得直打嗝：“顾老师……遥遥哥哥……”
她不想让他们走。
“寒假来不来？”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北其心里也有点难受，但还是故作轻松地逗她：“和你奶奶过完年，就来老师家玩，以后小长假回北京看妈妈的时候，咱随时都能见面。”
要上车的时候钊阳总算不哭了，她大舅仍然不敢把她放下来，怕这小丫头去抱人家大腿，江遥正跟白昊景通着电话，那边今天因为有课，没法抽空来送他，事实上好像也不能指望他来送。
白昊景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十分欠揍：“还是没脑子，这么大太阳不知道戴个帽子走？你是真的让人一点操心不到位都不行……”
江遥来的时候就没帽子戴，连那个原谅色的盆都留在宿舍了，他听着电话那头一炸一炸的男声，竟一点也不觉得烦躁。
车子发动，江遥看向车窗外，他想到了自己之前问的那个问题，白昊景确实没有孩子，如果他有，也许会是个相当严厉的父亲。他会像吼自己的学生一样每天骂人不重样，会气急败坏地把人摁在床上打屁股，但是也可能会像刚刚那样，用冷漠无情又带着刺的言语表达他那份别别扭扭的关心。
想着想着，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拨通了江盏的电话。
接通那卡顿的一下，也让他的心跟着轻轻颤了一下。
顾北其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出，听着身边人在小声地问候那边最近是否还好。这个时候的江遥温顺得不行，手搭在腿上，膝盖合拢在一起，像个如春风般和煦的邻家大男孩。
他听见江盏在那边笑，温柔直白地给予安抚，把他儿子的那点棱角磨得一点不剩：“玩累了，想家了？想没想我？”
“玩”累了还行。
……差点忘了他们俩对外给出的还是“乡村生态一月游”这么一个狗日的借口。顾北其想闭起耳朵，他脸上臊得慌，根本不忍心听下去。
江遥在认真地答复他：“想了……很想。”
顾北其猜老父亲现在一定心花怒放，他清楚地听见那边说“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到车站去接你俩，有惊喜”，他还很好奇，不知道江盏这回回来又给江遥带了什么。
接下来这六个小时将近半个白天的路程，江遥几乎没合上眼过。
他可能真的太激动了。
弄得顾北其都不禁为他和江盏之间浓浓的亲情感动，对比起他这个从家里逃出来的孩子，江遥更像是家长们口中说的那种贴心小棉袄，“你怎么跟你爸爸那么亲啊，怎么做到的？以前我老以为你叛逆得特别严重。”
江遥觉得这番话很奇怪，但是他又的确不是很了解那些“和家里人不亲”的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能说：“因为我是他养大的。”
“……”行吧。
“不过也是，你爸太好了，给你换个疯狂又暴力的爹试试，每天吼你、揍你……”顾北其想起自己小时候一调皮老顾就会暴躁地抽他，脖子一凉，觉得这些回忆实在不是很美好，“估计你们会天天打架。”
“那不见得。”
“嗯？？”
江遥特别理所当然地道：“跟我在一起生活，我会把他所有的坏习惯全板过来，他脾气越臭，我越要给他治好。”
“……我很佩服你这种知难而上的勇气，真的。”
车子恰好一个急转弯，脚底下行李一颠，哗啦啦洒了一地，顾北其眼睁睁看着江遥弯腰下去把那一沓书全捡起来，他接过随手翻了翻：“绘本？几米漫画，好有童心哦。”
“你看吗？给你几本，全都是白昊景买回来的。”
“？”
江遥怀抱着那本《星空》：“他让我一本也别给他留，都带走。”
什么……居然已经驯服一位了吗……
顾北其脑子里浮现上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浑身肌肉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士，混在儿童读物专柜，手里拿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卡通册认真地挑选。
嘶……
不得了。不敢细想，怕做噩梦。
江遥这个小朋友，真的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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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盏在家，做了一桌子菜。
客厅里电视播着体育频道的足球实况转播，正听着里面裁判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忽然就被沙发上坐着的人给调成了最小音量，伴随着一阵撒娇一样的猫叫，那位客人低头咯咯笑了几声。
俄蓝睡在撸它的人的怀里，女孩子身上有股好闻的淡香，胸前一团精致的蕾丝布料蹭得它耳朵有点痒，呼吸几下就忍不住要抖一抖。
下午一点，天公不作美。
“怎么搞的……天气预报没说下啊。”
“Comment faire（怎么办）”女孩子放下猫咪，视线和男人交汇，看江盏一脸无奈的表情，她马上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再开口，已经切换成了熟练的中文：“先打电话问一下人到了哪里？”
江遥彼时正好在回家的地铁上。
他们坐的这趟大巴很快，路上没什么堵车，到地方时比预计的还早将近一个小时，干脆直接打车往回返。
父子俩心有灵犀，江遥也想着给江盏一个惊喜。
快到家出了站口往外去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雷阵雨，不大，接到电话时心里料想着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就接起来：“我马上就到家了。”
“马上？今天这么快啊。”
“嗯，我打地铁走的，在家等我就行。”
江盏欣喜之余细细琢磨了一会儿儿子刚刚的话，小心地问：“那小顾老师还来不来——”
江遥通着电话，眼睛却一直平静地注视着那人。
两人躲在报亭的屋檐底下，站在街道边灰蒙蒙的空气中，拖着行李箱的青年也看着他，缓缓摇头。
“我，带着这么多东西太不方便了，再说等会儿还得去找人家骑我的车。”顾北其强迫自己忽视掉少年眼里的失落，扭过头去盯着不远处地上井盖中央溅起的水花：“你也知道，咱两家不顺路，是吧。”
不顺路。
是啊。
他们俩的家根本是两个方向。
一个多月，不说每晚都睡在一起，最起码天天能见到对方，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一起同吃同住，不经意的一个回眸转身就能触碰到，甚至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之外的……
他们手中好像都生长着一朵闭合了许久的花，共同守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不会有外人知晓它的存在，能轻易翻开那朵花的花瓣的，只有彼此。
就要在这分开了。
“我也得把这些日子手头上攒的工作处理一下，可能，下个礼拜腾出时间来就回去，到时候你要是愿意跟……”
江遥不假思索地：“我愿意。”
顾北其耳朵里灌满了雨声和街道行人汽车来来往往的杂音，只是忽的一下，江遥这短短三个字几乎让他脸上又烧起来。眼前人被切割成不太一样的形状，白得刺眼，让他不禁憧憬起一个自己之前从来不会去想象的场面。
那个画面中的一切，全是白色的，白色礼服白色的鸽子，羽毛，伴随着教堂的钟声，周边人诚挚的祝福。
那人一开一合着唇，对他说：我愿意。
美好得叫人心酸。
街上温度这时候又降下来，雨水贴在温凉的皮肤上，又湿又粘腻。
“你走吧。”江遥最先发话。
他说话办事一向利落，说走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那堆行李有三分之二的东西都是给他买的，顾北其买的衣服白昊景买的书，还有钊阳亲戚家送的小零食特产。他什么也没要，只拿走了一本《星空》和那个黄得叫人心慌的抱枕。
他其实有时候也闹不懂顾北其为什么可以做到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对待自己也是，很多时候自己退却他会紧赶慢赶的撵上来，甩都甩不掉，自己邀请他，他就又缩了，放肆却也克制。
顾北其像之前一样，把薄外套脱下来，给他挡在脑袋上。
江遥披着这件还带着体温的披风走远了。
江盏得知顾北其不来，还有点失望：“做了好多菜呢，这孩子，怎么总是和人那么生疏。”
在他心里，能和江遥这样的小孩儿玩到一起去并且关系好成那样的人，他早已经将之视为自家的挚交。
江遥到家，站在门口理了一下头发，门自己抢先一步开了，一颗猫头扬起来看他，粘腻着嗓子发出了一声深情呼唤。
“……”江遥那颗石头做的心在崩裂，撸猫专业户那蠢蠢欲动的欲望在即刻苏醒。
女孩子的尖叫拉回了他的神志：“Iris！好久不见啊，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你的头发？”
江遥抱起猫，手在微微颤抖。
他面前这个人，站在门板后，隐去半边身子，露出脚下一只锃亮的小皮鞋，再往上是雪白的棉布蕾丝边，女孩子留着短发，白种人特殊的发色和发尾卷曲弧度让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摆放在玩具橱窗里，那种穿小裙子的泰迪熊。
用语言或许无法直观地形容出那种乍一看到故人的震撼，所以江遥给出的反应是：原地懵了。不为别的，他之前回忆中那些“关系很好的女孩子”，眼前这人就是其中一个。他们一起演过舞台剧，一起睡过大通铺，一起在舞蹈中饰演过王子与公主的角色。那种一下子被强烈的熟悉感包裹的感觉又回来了，江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自己在北京的家门口和幼时一起跳过舞的异国好友重逢。也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会是江盏口中的“惊喜”。
几年不见，不打个招呼似乎不太合适，江遥于是叫了女生的名字：“Pamela。”
俄罗斯籍的少女从门后面站出来，理所当然的展开控诉：“你还能认出来……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了，你删了我。”
江遥下意识的道：“认得出来，你不是也认出我了。”
“那是因为我很早就到了……”
江盏在里面适时地中断了这场对话：“饭要凉啦。”
女孩子让出路来，江遥进门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等落座后才说：“裙子是新买的？”
Pamela白净的脸颊上有点红：“好看吗？”
“好看。”
“江叔叔还说你变了呢，变得像个小疯子，我怎么没觉得，除了头发变得像当年Perrache车站那个画画的画家一样长。”
江遥头发还是老老实实扎着，最近没人跟他提过这个问题，他险些忘记了：“我还是因为……”
“因为你的男朋友？算了别说这个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当初把们全都删——”
江盏端着虾从厨房出来，笑意盈盈：“聊的挺开心的？什么男朋友？”
江遥：“……”
Pamela：“……”
这件事追溯到以前其实不算什么大秘密，只是也用不着特意敞开来说。
但江遥还是时刻记得给自己留有一份余地，学校的同学们都知道他有心仪的对象，还是个中国人，通过打游戏认识的。只不过江遥没有把顾北其的性别和更多信息公开，知道得详细那么一点的，就只有那几个玩得特别好的小伙伴。
Pamela记得自己当时知道以后直接劝阻：“网恋有风险，约会需谨慎。”
白人姑娘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
不过那时候，江遥和顾北其彼此披着那张伪装的外皮，每天上上号种种菜做做任务，更多的时候还是连着线瞎几把侃，顾北其的学生时代永远是“今天哪个女生穿来小吊带上课被哪个小流氓欺负了”，“明天数学卷子没做完只跟着大题后面写一个‘解’糊弄上一分”这种没营养的内容，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聊。可是江遥把他这些“人生阅历”当宝，听起来就像看小说似的，没完没了。
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这俩人一定是恋爱了。
而且还处于热恋期，如胶似漆废寝忘食。
江遥不知道这种流言蜚语是怎么传开的，等到有人开始过来问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不知不觉”中跟每天一起偷菜的小七哥哥搞起了对象，还是连白都没告过的那种。
然而他却没有动过要解释或是去问问别人意见的念头。
……因为顾北其太粘人了，他根本招架不住，更没时间东想西想。
他手机完全无法离手，洗澡都得找个干净地方挂着，二十四小时接受那货的消息骚扰。
而江盏不在家。
江遥那阵子其实一直对他爹有小小的意见，他在学校呆不下去，回家来完全被丢给请来的老师和保姆照看，正缺少同龄人玩伴的时候，顾北其正好迎着风撞上来，凑合凑合一起玩，每天有一个能够问候早晚安的对象，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小可爱的小朋友们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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