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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什么品种的这么蠢 ...


  •   周末两天,过得异常快。

      爱养生的老胡原本在家里的大躺椅上闭目养神,接到江盏发来的消息时,差点蹦起来三尺高,连家里的保姆都被这喜怒无常的糟老头子吓着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胡校长……是我。上次你喊我去的那个事我想了想,我……”

      “好,好啊!”听完消息后的老胡笑得眼睛都眯成缝,按捺不住地翻起电话本,“当然可以,非常可以。”

      这个时间学校里没人,他只好把电话打到人家家里。一顿气势磅礴的讲述和抒情过后,对此习以为常的一帮人很快理解了他们上司的意图:“好,明白了。”

      一切事情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办妥,让人不得不佩服松源领导人那装了马达似的办事效率。

      “江老师的忙不得不帮。”老校长还举着电话和最后那几个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年在法国还是我唐突,年轻的时候坏事做多了,到头来还是觉得心里那个坎总也过不去。”

      那边的人赶紧安慰道:“校长言重了。”

      几个微信群的得力干将附和声一片,老胡那很快反应过来的心腹主任却发现了盲点:“……等等,江先生家的,那是个、是个?”

      老胡那边却没了回音。

      工作日大家上课的上课,上班的上班,顾北其作为随意混迹在其中的社会闲散人士,活动时间一般都集中在后半天,少了早起的烦恼,特别招人恨。

      主任今天站在学校大厅值班,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顾北其披着校服从他眼前大摇大摆地飘了过去,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诶你等等。”主任叫住他。

      顾北其手里拎着钥匙转了一圈,心情很好地问:“有事?”

      “你这是来,上课了?”

      上午这个时间段学生们没室外活动的都在楼里,主任以为这臭小子总算良心发现只不过惰性使然又迟到了,正想给他讲讲心灵鸡汤,顾北其给他原地转了一圈,脚步有些急不可耐:“今儿没空和您唠了,我干完学校这一票还有其他事儿。”

      主任顿时遍体生寒:“你要干什么……诶你往哪去?”

      “好歹答应了以后有事儿让我说话,给家境贫寒的孩子个地方坐坐吧,我觉着第二教室那个大琴凳不错,屁垫软,特舒服。”

      主任:“……”得,又让他蹭上了。

      这臭不要脸的。

      “今天穿校服了就等放学再走啊。”

      顾北其耳朵里蹿进这句话,忍不住回头:“什么意思?”

      “我是说。”主任意有所指地道:“别翻墙了,走大门吧,那边新来的可不认得你,别给你们班云扣分。”

      “哦……”

      嗯?新来的?

      什么新来的?

      松源今天大课间正好有外校领导来视察,往外头跑的人很少,基本都聚到学校里的剧院看演出了,连外教都搬着小马扎跟着凑热闹。

      高二年级音乐班班牌底下站着他们班长:“排两队,男女生分开,这次领导都在就别请假了,那边不要说话。”

      佛系班级向来不爱凑合这种集体活动,怨声载道。

      班长喊,体委负责数人头:“二、四、六……刨去休学那个,嗯?还少一个。”

      “屋里没人了。”班长把班门带上,陪他又一起数了一遍,最后笑着打趣:“你算了自己没有?”

      “呃。”

      人群之中一阵哄笑。

      这两天活动多,偶尔有那么几个不好好穿衣服的被门口值班的学生逮着,也仅仅是拿着扣分表吓唬一下,敷衍了事。

      顾北其这人不好事,也懒得凑热闹,他戴了个大黑口罩,只露出俊逸的眉眼。溜到练习的教学楼门口脚步一顿,觉得今天里里外外的气氛都有点怪。

      他鬼使神差的就走偏了地方。

      躲在花池后面看了一阵,除了那几个守在那值班的学生以外,倒是没看见有什么其他新鲜面孔——除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

      顾北其看她提着水桶那费力的样子,忍了一会儿也没见那几个胳膊上带红布条的“小领导”谁主动过去帮帮忙,他从角落里钻出来,跟着那老太太后面。

      这片秘密花园被侍弄得很好,平时没人,因为里面花草种类多且杂,金贵玩意儿不少,学校不会允许学生随便进。顾北其撩开几绺缠在栅栏门上的藤蔓,觉得擅自踏入禁地好像还有点刺激。

      视力范围内只有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连个人影都没有。

      嗯?老太太呢?

      老太太没找到,倒是找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哼的是《蜗牛与黄鹂鸟》的调调。

      顾北其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钻过一片姹紫嫣红之间,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小花匠一只脚露在不远处。

      这人蛮享受的,花坪周围有一块假草皮,他整个人就躺在上面,鞋脱了扔在一边。日光很足,他就跟着周围一片花海一起进行光合作用,过了一阵就听不到他哼歌的声音了。顾北其在一丛兰花后面蹲了半天点,实在忍不住扒了头。

      周围有散落的铲子铁桶,还有水壶和新松过土的几棵鸢尾,一看就知道是这小家伙的杰作,有模有样的。江遥侧躺着,头发散着露出了额头,鼻尖上还沾着一点泥,那小模样顾北其越看越爱,尾音飘过去几乎能苏死人:“新来的,偷懒!”

      江遥闭着的双眼瞬间圆睁,宛如诈尸。

      他一骨碌原地翻了起来,抬头就是流氓哥这张大脸,搅了清梦里的风和阳光,简直是立马切换到了午夜凶铃频道。

      “你……”

      顾北其托着下巴看他:“我?我本来打算吓唬吓唬你,你醒啦。”

      错觉么?这江遥的脸上怎么红得好像快冒烟了?

      顾北其压根儿没想到这人居然一言不合就开跑。

      鞋都不要了??

      “跑什么啊?”

      “你别和我说话!”

      不得了,都破音了。

      江遥闭着眼睛开始在花园里到处乱跑,后面那人边追边喊:“我听见你唱歌儿了!唱得真好听——”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怎么走到哪都能遇见这傻逼?!

      “小江遥!”顾北其此时此刻非常感谢闻婳他们今天早上那个提醒自己吃早饭的魔鬼电话,身上有点劲,对面又是个光脚跑路的,没几步就给他抓到:“我看你往哪跑——诶小坏蛋!还踢?再踢哥哥打屁股了啊!”

      江遥像一条咸鱼一样被仰面翻了个个儿,躺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居然没动手。顾北其看他捂着脸,只露出一点红通通的耳朵尖:“……”

      “行了行了别害臊了,鞋都掉了你还想上哪去?”顾北其把人轻轻松松往肩上一扛,反应过来的江遥这才后知后觉开始挣扎着凶起来:“撒开我!”

      对方充耳不闻:“皮得你,有能耐你这回头朝下跳。”

      顾北其个头自从青春期往上窜起来后就变得非常不人性化,江遥卡在他肩上,被一步一步晃得眼晕,连脚下焦距都对不准,全被自己的头发挡住了,干脆闭上眼睛骂:“顾北其你死定了……”

      上班第一天就被流氓追着祸害是什么样的体验?那滋味大概还不如直接把脑袋种进花盆里。

      顾北其试图靠近刚刚被放下来的人:“过来,我看见你鼻头上还有泥花子呢,来擦擦。”

      然后他立马在心里替江遥接了话:滚!

      “滚!”

      “……”知弟莫若哥。

      “……你来干什么。”

      “啊?我啊,”顾北其被这带着鼻音的一声卸下了所有玩闹心,绞尽脑汁想要哄:“我来,我来找你。”

      语气特诚恳。

      好像对于自己的到来是个意外这件事完全没有自觉。

      江遥那双猫儿眼转过来一蹬,险些又把他瞪晕了:“找我干什么?”

      “我想你了啊。”顾北其抓着头皮,屁股蹭啊蹭啊,一直蹭到对方屁股边上,不怕死地一顶:“咱们俩都一个周末没见了,我早上出门前算了一卦,觉得你会来这。”

      这话漏洞太多,然而江遥愣是卡壳了半分钟没敢再说他什么。

      顾北其拉他:“过来别走,跟我说说话。”

      江遥脸别开到一边:“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想想啊,我刚刚要问你点什么来着”流氓望天回忆了一下,最后抖出来一句:“你喜欢唱歌吗?”

      “!”

      顾北其简直开了眼:“你也会害羞啊?我还以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江遥咬牙切齿:“我的心的确是石头做的。”

      我的拳头更是坚如磐石,我猜你可能是想感受一下。

      顾北其瞅准了他身后藏着的兜子,趁其不备一把薅来拎在手里:“这什么啊?天天随身带着也不嫌累赘——”

      江遥一下子慌了:“还我!”

      “就不还。”

      顾北其灵活地躲开攻击,跳开到地上水管晕开一片水渍的地面上,泥泞不堪。江遥没法光脚蹦过来,眼睁睁看着他把兜抖开,然后自己的鞋就落入了敌手:“芭蕾舞鞋?你不说你不会跳吗?”

      地上还呲着老高的水花,迎着阳光,居然腾起一丛小小的彩虹。铁石心肠的小土匪原地站着,披肩长发随着肩抖,从顾北其这个角度看居然有点可怜,一副被欺负到要哭的模样:“还我。”

      委屈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流氓承认自己心软了。

      “还你还你。”顾北其没再接着过分,他是真怕惹过火了这人又该不搭理自己,本来就够自闭了,再被自己气出点毛病来咋整。

      “你继承你爸爸衣钵啊,没事,男生喜欢跳个舞唱个歌有啥不行的,我又不歧视你,来别难受了。”

      江遥没动,他是真的怕了,从认识起这人就一直徘徊在让他崩溃的那一点上,左横右跳着刺激他还嫌不够。江遥心灰意冷地想:假如这人就用这种手段欺负人玩,那他宁肯永远不再搭理他。

      顾北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今早来学校的初衷,早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荡得人心神不宁:“江遥遥?”

      心说不会真生气了吧。

      是有点不像话,人家一早来学校照顾花花草草,也没干坏事,玩累了高高兴兴的躺在这哼歌,舒服在自己的小地盘里,他顾北其非要作死凑过来掺和一脚,那不是找抽吗?

      顾北其想了想,于是把脸伸过去,像一只伸长脖子的乌龟,闹得江遥瞬间又鸡皮疙瘩紧急集合,本能的想躲开。

      “要不你揍我一顿?”

      “……”

      “揍一顿,总能消气了吧?”

      “……”

      “一顿不行就两顿?”

      如此找打。

      “来。”王八伸脖的顾北其闭着眼,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左脸上,还不忘叮嘱:“轻点啊。”

      男生五官深邃,浓密的睫毛轻颤,抖落下一片阴影。看得出他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紧张,毕竟之前也被这巴掌修理得很惨。江遥手掌心下贴着温凉的皮肤,脑子当机了一秒,然后动了动。

      “啊。”顾北其叫。

      右边也轻轻挨了一下。

      “啊。”顾北其又叫。

      那人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来喷洒在他脸上,还随着频率不断颤抖,顾北其悄咪咪一睁眼,发现江遥好像是被自己逗到了哪根神经——他居然在笑他。

      小土匪的眼角本就带着一点弧度,不凶的时候根本立不起来,大概脸长得就没那么冷,甚至有点柔软。笑起来的时候那弧度就更深,这样的面相稍微有点情绪总也藏不住,倒是格外稚气。

      ……好看。

      顾北其从未见过他笑,等他从中回过神来,竟连自己的耳根子也传来了烫人的热度。

      那双手“揍”完他也没放下去,依旧贴在那,好像在捧着他的脸,语调轻得仿佛在耳语:“你是什么品种的这么蠢?”

      顾北其嘴比脑子快,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说的什么:“傻逼,纯种的。”

      倒装句,翻译过来就是纯种的傻逼。

      江遥眉眼还弯着,他的笑点一直很高,基本上没什么人能轻易逗到他,除非他自己真的想笑。

      “诶。”顾北其看得心动,忽然来了兴致,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跳,给点阳光就灿烂着想要得寸进尺:“你能不能给我跳一段……”

      “不能。”江遥拒绝得干净利落,手也拿下来,脸上半点笑模样都找不见了,又变成冷静酷哥的样子。顾北其看他又要走,蹲在原地落寞下去:“真是打完就翻脸啊小王八蛋——”

      “你骂我什么?”

      “……”这是重点吗!

      ————————————————

      江遥第一次动用了江盏的人脉,把自己办进这所学校里。

      松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虽然这里前身是所三流民办院校,只有环境好,之前还算半个旅游景点。但自从老胡接手改革后规矩就越搬越多,学生们说轻松也不轻松,想留下更是要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

      没有才,也要有钱。

      江盏有的只是和老校长那点从父辈就建立起来的关系。

      江遥不在这上学,唯一能干的只有零零碎碎的杂活儿,那个浇花的老太太年龄大了腿脚多有不便,加上秘密花园实在很诱人,想来他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去处。

      很清净,没什么人能注意到。

      江遥来这并非没有目的,之前那栋闹鬼的教学楼里往上数三层是他们的舞蹈教室,落地镜胶地板,压腿不担心会弄脏裤子,也不会像瞭望塔顶的水泥地一样硌得脚疼。

      江盏一直不知道他瞒着自己偷偷跳舞。

      从家里偷鞋的事情做多了容易败露,江遥拿着学校给的那点“工资”也没别的用处,干脆就投资到自己的事业里去。

      舞蹈教室平时也上锁。

      只有一个男的经常来这,江遥扒在窗户上看他给那些学生们上课,手把手地矫正动作,琢磨他兜里的钥匙也已经有段时日了。

      男老师身高体长,面相严肃,眉毛竖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吓人,并不是江遥愿意多招惹的类型。

      “你又要偷啊?”

      江遥捂住顾北其的嘴,引导他和自己一块干坏事:“你想让我原谅你。”

      “唔唔。”

      江遥松开他:“那就帮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什么品种的这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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