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照斜》老莫家的小莫

84、084 唱堂戏

　　唐诗看着她哭，不动弹，她不是她男人，看着掉金豆子就会心疼的心肝宝贝的抱怀里哄。反正梁氏来这就是有目的的，哭只是种手段。这不，掉了几滴眼泪，自己手里已经掏出了手绢，便抽咽着便用手绢按眼角。
　　好一副梨花带雨的哭相，可惜她表演错人了。
　　“四弟妹你不知道，我的命有多苦！怎么说我也为老宋家生了两个闺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她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就拿着我生不出儿子这事来拿捏我，非要给孩子他爹纳妾生儿子。”
　　“我嫁进老宋家都快要十个年头了，这些年我辛辛苦苦的伺候老的小的，连件好点的衣裳都舍不得做，还不是为了能让这个家过的好一些。没想到，现在男人都要让给别的女人了，娘她这是想逼死我！”
　　“我又不是不能生养，四弟妹你还不是成亲两年了才怀上，我当年可是一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只不过是当年生老二的时候伤了身体，加上当时家里境况也不好，我那月子就没坐好，啥吃的都没有，这才把身子给养孬了，能怪我吗？”
　　“生不出儿子，难道我不着急？我也想生儿子啊，就连那么贵的药我都买来喝了，还不是为了能生出个儿子。可这调理身子又不是说三两个月就成的，娘她就连这点日子也等不及了，一天天说要把人往家里领。那个家我可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嗯……噗……”
　　说着说着，梁氏越说越伤心，眼泪鼻涕直流，用手里的手绢捂住鼻子擤鼻涕。
　　唐诗静静听着梁氏吐苦水，想必这些话她压抑已久，也不知道跟多少人诉苦过，看来这段日子没少被陈氏折磨。一顶无后的帽子压下来，梁氏可以在屋里闹腾宋明富不让他纳人，可是对于婆婆陈氏，也只有敢怒不敢言，如果她真不能生养了，再反抗也反抗不了多久，只要陈氏不放弃这个想法，迟早总能把人往家里领。
　　“四弟妹，也只有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当初你进门两年怀不上，娘他们还不是说你是不下蛋的母鸡，也说要给四弟纳妾呢。你现在怀上了，可好了，娘她就可着劲的折磨我了。四弟妹，你可得帮帮我，二嫂就指望你了。”
　　指望她，指望她能做什么？是能让她肚子大起来，还算能说服陈氏不给宋明富纳人？
　　她要有这本事，也不用每次被陈氏闹腾的只想离他们远远的，才能图个清静。
　　再说了，当初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梁氏可没少在背后说，说不定还是说的最欢的那一个。怎么，现在是想择出来，跟她同仇敌忾是吧？
　　她现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脑子秀逗了才会多管闲事。
　　“二嫂说笑了，娘不喜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嫂娘家兄弟这么多，二嫂该回的是娘家，你说是不是？”
　　笑话，她有娘家不回，找到这里来，难不成还能指望自己挺着肚子给她出头？
　　“你以为我没找吗，可我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能指望的了娘家兄弟几回？”
　　梁氏不是没找，她找过了，可娘家兄弟来了老宋家，也只能说几句场面话就回去，又能怎么样？陈氏咬定了她生不出儿子这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她兄弟再横，这理去到哪都说不通。
　　陈氏也怕梁家几个小子发横，要是他们真狠了心要为梁氏出口，这要真打起来了，别说闹的不好看，自个四个儿子都不住在身边，有俩还远在县城，打起来她也讨不到好。梁氏生不出儿子是事实，真较真起来梁家也理亏，便说了给梁氏一年，要是一年后再怀不上，再另行讨论纳妾的事。
　　梁家人找上门来，对外虽说的是来看妹妹走亲戚，可几个大舅子一块出动，再加上陈氏又往外托人给自个儿子纳小，这事再捂也捂不住。村子里的人私底下纷纷都议论着，甚至有的直接问到了面前，加上梁氏的一再哭诉闹腾，陈氏在村子里闹了个没脸，更是对梁氏没好脸色了。
　　说她逼迫儿媳，硬要给儿子纳小是吧，那好，就给梁氏一年，这一年里看她能生出个什么来。到时候，要是梁氏生不了，再提纳妾的事，看谁还能说什么。
　　陈氏也不再跟老二和他媳妇提纳小的事了，三不五时就去他们家里坐坐，不是拍着大腿叹气老二要成绝户头，就是摸着芳兰芳丽的头，说她们命苦，以后出嫁了娘家也没兄弟给撑腰。
　　既然让她没脸，不让她如愿，她也要让他们不痛快。
　　陈氏这么一做，宋明富和梁氏听在心里哪能舒坦？
　　宋明富是夹在老娘和媳妇中间为难，劝谁都不是，劝谁都会换来一顿骂，干脆闷头不吭声了，让她们闹去。
　　梁氏更不好过了，婆婆这样，恨不得立马往她男人床上塞人，男人又不管不顾的，只管低头闷不吭声。娘家兄弟也找来了，可事情没解决不说，最后还弄出个一年之期。本就喝药喝的心火盛，现在就连自己男人都不关心了，伤心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小陈氏上次来城里回去后，炫耀的说唐诗他们在城里过的多好，认识什么大人物，住的房子多大多漂亮，还有每顿吃的有多好，还有带回来的点心果脯，那是在镇上都不一定买得到，村民们更是轻易不会舍得花银子买着老多回来。是，带回来的东西也有他们二房一份，可小陈氏炫耀的语气，还有宋词孝敬两老的那一份，自然都归了大房。
　　这个时候的梁氏，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小陈氏对着她炫耀说出来的话，梁氏倒是起了心思，包袱一拎，趁着宋明富不在家，直接跑出来了。
　　“我听大嫂说，你不是认识利害的大夫嘛，就是当初给你治病那个老大夫，听说本事挺厉害的。当时你都病成那样了，都以为你要不行了呢，没想到都给救过来了，那应该是挺厉害的。反正你跟他认识，你就带我去看看，看看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怀上个小子。”
　　梁氏终于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一脸殷切的看着唐诗，仿佛只要唐诗点头，下一刻她就能怀上般。
　　唐诗无语，够直接的，能不能怀上还是一回事呢，直接就要求儿子，送子观音都不敢做这个保证呢。
　　“闵大夫并不善于看这方面的病症，二嫂还是找一下别的大夫比较好。”
　　“咋就不能看了呢，大夫不是什么病都能看，我这也算是病了吧，大夫应该都能看呀。”
　　唐诗这样说，梁氏着急起来，她这几年也不是没看过，娘家那边的，镇子上的，药也没少喝，之前娘还求了人去其他镇子弄回来的几副药，说是喝过的人都管用，现在药也喝完一段时日了，她的肚子还是没动静。前几日听大嫂小陈氏说起了这个闵大夫，说是唐诗都是找他看好的，这才起了心思找过来的。
　　“你不就是他给看好的吗，你现在不也怀上了？”
　　“我怀上身孕不是因为闵大夫。”
　　她又没病，想要孩子，自然就怀上了，什么叫她给闵大夫看好才能怀孕，这些人都是怎么在村子里传的？
　　“四弟妹，你咋能这样，你自己怀上了是了了心事，你也得为二嫂想想，再怀不上，娘就要把人往家里领了，你就忍心看着我往后被一个小妾骑到头上吗？还有我两个可怜的闺女，也要跟着我这个娘看人脸色过日子。”
　　所以，这是在怪她了？
　　不领她去看病，不能让她怀上，往后她日子过的不好，都要怪到她头上？
　　唐诗神情早已冷下来，不语，梁氏情急之下又抓住唐诗的手，也被她拽脱开来，继续拢回袖里。
　　梁氏有点讪讪的，也意识到自己一世情急之下说错了话，现在还有求于人呢，说好话都来不及了，哪还能说这些怪罪的话，连连道歉。
　　“你看我这嘴，净说些胡话，四弟妹你就当我急昏头了说胡话，别当真。可是，四弟妹你一定要帮二嫂这个忙，二嫂现在是男人指望不上，娘家也指望不上，就只能指望你帮帮忙了。你就领我去给那老大夫看看吧，要是看了还怀不上，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梁氏说着说着，伤心一起，眼泪又流了出来，抽抽噎噎的，哭的好不伤心。
　　最后唐诗被梁氏磨到烦不过，也带了些同情在里边，这个时候罗婶也回来了，见时辰还早，干坐着也无事，便决定去一趟可来堂。
　　这情面她给了，至于闵大夫那边会怎样，结果不是梁氏所想要的时候她会不会迁怒，这就管不着了。
　　“四弟妹，你这披风真好看，也挺暖和吧。”
　　要出门，这么冷的天，罗婶自然把唐诗包的严严实实才放心，不止换上了厚实的夹袄，还批上带风帽的厚披风，帽子翻上去戴头上挡风，就露出一张白皙红润的小脸。
　　梁氏在一旁看的钦羡不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披风。罗婶做的披风看起来朴实，却做法针脚讲究，梁氏善于针线，自然能看得出来。加上用来做披风的布料用的是常将军送来的布匹，常将军拿出手自然没有次的，都是好东西，梁氏一摸上去就知道好赖。
　　梁氏一向自予会穿着，在方圆几个村子里都算得上是拔尖的，过去在几个妯娌间也一直引以为傲。只是现在这份骄傲竟然被唐诗压了上去，这个弟媳妇原先看起来长的不如她，日子也没她过的好，可是现在摇身一变，不止日子越过越好，住到了城里。曾经被骂不下蛋母鸡，现在也怀上了。再看看她的穿着，早就被唐诗比了下去。
　　三人收拾好往外去的时候，大门一打开，却看见了门外笑意吟吟的吴三娘，显然是正想拍门，听到了他们过来的声响，在这等着她们呢。
　　“唐妹妹，你们这是要出门呢。”
　　“正要去闵大夫那边，你这是？”
　　“正好，我也有段时日没见闵大夫了，随你们一道去看看，不介意吧。”
　　说着，手已经挽住了唐诗的，哪有容忍拒绝的机会。
　　这是唱堂戏呢，你方唱罢我登场，什么时候她这里成了他们的舞台，先是陈氏小陈氏，将军和参将，中间还有一个对宋词有意的吴三娘，现在一个梁氏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呢，又跟吴三娘碰一块了。这吴三娘，三番几次上门，难不成，还真想对宋词自荐枕席？
　　最后，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在寒风中步行前往闵大夫的可来堂。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唐诗已基本不再出门溜达，宋词也不放心，一再的叮嘱，还给罗婶下了任务，得把唐诗给看紧了，只能在院子里转转。
　　距离不远，外边风也不大，虽然冷，还有宋词下的任务，但唐诗是主人，罗婶只是个下人，唐诗要出来，只要做好保暖，罗婶也不会不识趣的去拦着。
　　一行四人，来到可来堂的时候，闵大夫正在给人看诊呢。
　　“闵大夫。”
　　“哦，小词媳妇来啦。”
　　“闵大夫，您老人家怎么只看到唐妹妹，我这么大个人站在面前都看不见啦。”
　　出声的是吴三娘，闵大夫抬头的一瞬间却先问的唐诗，吴三娘不依了，娇俏的撒娇声，还轻轻跺了跺脚，腰肢轻扭，娇羞与成熟的韵味，是一个女子最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