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时间（天神右翼同人）》昨晨耕昏种今未见破土

30、第 30 章

　　最近和斯洛克经常吵。
　　虽然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我这段时间回家有一点点晚，他就老是阴恻恻地说话，比方说跟哈尼雅讲：“孩子，学会自立。没人爱，没人关心的孩子更要早点懂事。以后免得被后妈欺负。”哈尼雅泪汪汪地说：“斯洛克~我们没人要了。”“是啊，除了我都没人管你了。我们相依为命。”再例如，我给儿子买了神启的儿童读本作为孩子的学前预备读物，他却把书收走。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我问他原因，他却说：“拉低哈尼雅智商。”
　　我……
　　深呼吸。
　　这没什么。
　　但他下一句话彻底打败了我：“难道你想哈尼雅长大跟你一样？”之后很久我都不想理他。
　　这不是小气，这是爆发！
　　在和麦森那个不该发生的夜晚之后，我破天荒地夜不归宿，本以为斯洛克又会说些什么，但事实上却是意外地安静。
　　我有些心虚，其实我看得出斯洛克对我是什么感觉。只是那晚…情难自禁。想起麦森，想起他的面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路西法。我微微皱眉，轻轻呼出一口气。
　　路西法…路西法。

　　我抬眼，发现他已经洗好晾干的衣服还放在他的椅子扶手上，有些乱。
　　我走过去，仔细地叠起来。他快步走过来：“让我自己做吧。”
　　我笑：“这么生疏？”我看向他，他亦皱眉。我这才看见他眼睛里有细微的血丝，略显憔悴。
　　我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眼角。他握住我的手，勾起欠了些血色的唇，笑着说：“心疼我？”我垂下眼，心情万分复杂。
　　他吻我的指尖。

　　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和路西法窝在被褥里，我压在他身上，跟他说：“你这个老男人，我不爱你了。”他翻身把我压在底下，笑眼弯弯：“我很确定不会有那一天。”我说由不得你。他只是说：“很早以前，我就已经确认了……你就是爱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我笑着，有些羞恼地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正好与我唇齿相接。

　　路西法…我确实爱你。一直。

　　“你昨晚没睡好吗”斯洛克说：“我没睡。”我抿抿唇：“昨天我…”
　　他打断我：“我相信你。”
　　他的笑容温柔无双：“明天我们去魔界玩吧，带上哈尼雅。”
　　对我而言，魔界有着太多太多令人神牵梦萦的回忆。
　　我还记得，有一年他陪我去雪月森林。夜色深蓝，雪花莹白，驯鹿飞过天边，仿佛要采撷颗颗明星。
　　天上明星如钻，他的双眼一如珍珠一般温润、闪亮，这双从来就牵扯着我心魂的双眸，有如海水一样的深情和忧伤。
　　我还记得。当我们在玉树琼枝间低语时，他让月光为我们舞蹈，让寒蝉为我们而吟唱。
　　那时，世界把我们遗忘在这小小的角落，连寒风都不忍心来打搅。
　　遥远的歌声被风所遮掩。这些都是我心中仅有的一点点快乐。那人给予我的极大幸福，也正在伴随时光的流逝而愈加遥远。
　　哈尼雅望着莱姆城中从高处倾泻而下的熔岩，在空中缓缓游动的奴隶船，以及城中一片喧嚣的繁荣景象，惊叹连连。斯洛克笑得弯起了眼：“是不是很漂亮？”
　　哈尼雅坐在我的手臂上，抱着我的脖子：“父亲，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斯洛克说：“有空去罗德欧加吧，那是最令人骄傲的地方。”
　　骄傲？我看向他。他对我说：“以后，我们还要去幻影城，去雪月森林，去空中花园…还有很多地方。”
　　我凝视着他：“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积蓄已久的疑问倾泻而出。他微微一愣：“不是来玩么？”
　　我摇头：“你说清楚吧，你的身份、目的、还有离开的时间。”
　　他的双眼一瞬间失去神采。我深深皱眉。
　　他沉默着，仿佛失去了灵魂。
　　哈尼雅茫然地看着我和斯洛克，忍不住上来摇我的手：“父亲，别这样…”
　　我抿着唇，不说话。
　　我不讨厌斯洛克，这些日子，我甚至感觉他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会有一种满足感：哪怕一直这样下去…我也愿意。
　　但是我难以接受一个无头无尾的人。这个时候，我却不合时宜地想，就算有一天他悄无声息地走了，那么他只是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有种无法把握他的感觉。
　　但此时，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在我和哈尼雅眼前发生了：斯洛克，上一刻还像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样站在那里，下一秒便从我们的眼前凭空消失。

　　哈尼雅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哭得全身颤抖。我的心情郁燥。哈尼雅用小手不断拍打着我，带着鼻音说：“都是你！你把斯洛克气跑了…”他抽泣着：“…斯洛克…斯洛克不见了，斯洛克没有了…”
　　“不许哭。”他哭得更厉害了。
　　想说，孩子，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我只有紧紧搂住他，轻轻说：“他会回来的。”

　　事实上，斯洛克再也没回来。一天过去，三天过去，十天过去…他似乎再不出现。
　　我常常坐在门口发呆，艳红的长发铺落一地，温柔且缱绻。门口的郁金香和薰衣草开得绚丽、荣盛，走近它们时，仿佛要将人迷醉般馥郁。
　　第一重天远处，蔚蓝的天空有着极美的虹光。
　　我想，如果多等一会儿，也许远远地就会走来一个人，红眸极美极柔，笑容极浅极淡，一如在希玛纯洁的雪白中，在卡德殿的阳台上，在钟声敲响，惊鸟飞起的时刻。他于世纪的祝福中，对我说：来，把手给我。
　　有一种沉积已久的悲伤瞬间浸没了心脏，随着血液的流动蔓延到全身，使人无法自拔。
　　暗夜里，即使哈尼雅陪在身边，我也寂寞得难以入眠。哈尼雅在睡梦中泪流满面，我抱紧他，感到夜晚的空气格外冰冷。
　　哈尼雅是个怕黑的孩子，那是因为他在很小的时候，曾在夜里独自睡觉时遇见过从魔界上来，专门吞食低阶天使灵魂的游灵。那时，我不在他身边。幸好哈尼雅是撒拉弗，低等魔族尚且伤不了他，只是游灵狰狞的形态使年幼的哈尼雅从此惧怕黑暗中独处。
　　哈尼雅再是个孩子，内心深处也该是寂寞的。多数孩子都有着完整的家庭与完整的爱，可他只有我。缺少了父亲的疼爱，是否令他感到缺失？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斯洛克，陪他玩，陪他学，爱他，疼他，以一个可靠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对哈尼雅而言，该是多么重要的人啊。

　　米迦勒？…殿下？数声呼唤将我的目光终于放在了眼前人身上。
　　是麦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