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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预兆 ...

  •   新年的假期一共八天,从年三十到大年初七,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肖倾国留级后现在还是在高一,所以开学时间比高他们三生晚十几天,肖倾城就没带着她回去,赶着初七的中午前回到了县里,他一下车就接到了乔惑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有点焦急的传过来:“小倾城,我这边突然有点事儿赶不过去了,你能自己回来吗?”

      新火车站离金泉小区不远,坐几站路就能到,肖倾城一手拎着箱子答应着,有些奇怪乔惑这个过年天天给自己发消息说自己闲得要长毛的人怎么突然就有了急事儿了。

      他不放心地问:“怎么了?出事儿了?”

      “没有,”乔惑的声音有点气喘,“一会儿我们楼下见。”

      肖倾城还没来得及说话乔惑就挂掉了电话,肖倾城半句话卡在嘴边,电话里的忙音钻进耳膜敲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

      大抵是平日里乔惑对他太顺着了,以至于肖倾城突然被挂了电话居然有些上火,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捏了捏眉心,让自己不要和个怀春的小姑娘一样敏感多疑。

      两人原本是计划一起吃个午饭,但是乔惑不在肖倾城没什么食欲,直接坐车到了楼下,他四下看了好一会儿没等来乔惑,干脆把包往地上一放,直接坐楼梯口开始等,肖倾城也没打电话,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漫无目的地等了三个多小时。

      坐的时间有点久,肖倾城的小腿开始一阵一阵的酸麻,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正看见乔惑有些气喘地走了过来,乔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守着一箱行李,擦掉眼角的汗:“小倾城?你没上去?”

      “等你呢,不说好楼下见的吗?”肖倾城耸耸肩。

      乔惑愣了半天:“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不是有事儿吗?”肖倾城朝他招招手,“累死我了,你过来给我拎个包。”

      乔惑盯着他沉默了会儿,走过去把行李箱提了起来,浅浅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

      “拧?倔?犟?”肖倾城面向他勾起一个笑,“你不早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乔惑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嗯。”

      肖倾城背起包抬脚向楼上走,垂下的眼睑洒下一片阴影。

      两个人随便在家吃了点,还是和往日一样照常聊天,乔惑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两碗面条快吃完的时候,乔惑正说到韩舟屿玩摔炮打着自己了,肖倾城突然把筷子放了下来,抬起头看着乔惑:“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乔惑的话音戛然而止。

      “有吗?”肖倾城又问了一遍。

      乔惑也慢慢地放下了筷子,露出一个透着些疲倦的笑:“没有。”

      “没有就好,”肖倾城把筷子重新拿起来卷起剩下的面条,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就好。”

      乔惑站起来:“我吃好了,一会儿碗我来洗。”

      “嗯,”肖倾城盯着对面剩了小半碗的面条,浅浅地点头,“你休息会吧。”

      赶了半天的路又在楼下坐了快一下午,加上收拾行李房间花了一个晚上,肖倾城只匆匆洗了个澡就上了床,乔惑给他冲了杯牛奶,牛奶里似乎加了糖,喝得有点甜,肖倾城和乔惑在一起待久了对甜口的东西越来越不觉得腻,反而辣吃得少了,葱偶尔也吃一点,乔惑对他喝海带汤放多少盐都把握得清清楚楚,而乔惑住进来之后肖倾城做饭的机会几乎直接清零,收拾房间之类的事情也是乔惑一手包办,而身为房主的自己顶多洗洗碗,还有买买菜。

      牛奶表面浮起一层缭绕的热气,握在手里温度刚好,不至于烫手,喝下后肖倾城原本疲倦得有些发酸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困意代替倦意。

      “晚安。”乔惑一手抚上他的额头。

      “你不睡?”临睡之人的防备性和思考能力都是直线下滑了,肖倾城接着乔惑的手心里与深冬不相符的暖意有些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马上,”乔惑俯下身吻在了贴着肖倾城额头的手背上,“我去洗一下。”

      “你快点回来。”肖倾城的声音渐渐细弱下去。

      “好,”乔惑走到门边盯着肖倾城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他手指放在吊灯的开关,摁了下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灯灭了。

      乔惑站在阳台上,打开窗户,从口袋里抖落出半盒香烟。

      他夹起一根盯着看了会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走到客厅里翻出一只平日里点酒精炉的打火机,在手指间灵巧地转了一圈后点着火源,在火苗要燎着香烟的时候,乔惑猛地放下打火机,把它重新塞回柜子里,然后把香烟狠狠地捏碎在手心。

      他缓缓而颤抖地吐出一口气,把墙上挂着的壁画摘下来,从夹缝里拿下一板白色的药片,他抠下一粒放进嘴里嚼了,嚼成粉末后咽了下去。

      手机被拿起来,乔惑拨通一个号码,电话刚接通乔惑就压低着声音冲着话筒失控般地嘶吼着:“你告诉他!他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高考倒计时正式开始了。

      都说艰苦的日子是最难熬的,但是肖倾城总觉得流逝得飞快,每天想复习的东西和要写的卷子都能堆成一座小山,准确来说是两座,在书桌上左右各放一座,一班人的桌子上都有这么两座或高或低的小山,从门口看过去宛若废纸回收基地,算是中国高中特有的一道风景。

      都说高三的日子紧张却单薄,单薄得每天都重复过一样的生活,一样的数学题能在短短半年内见到几十次甚至上百次,不得不说人类在为难自己上将智慧发挥到了极致,有时候肖倾城都觉得有些出版社为了提高销售量都可以去拿数学诺贝尔奖了。

      只可惜诺贝尔奖里没有数学。

      不然黄冈密卷和五三起码能入围,中国的诺贝尔奖大师又能多几个。

      乔惑的成绩也算是步入了县一中的上流,但之后就和定了型一般再也没有往上提高过。

      毕竟那些在县一中考前五十的孩子,起码有四十九个都比乔惑努力得多,有时候再高的天赋也补不了十几年后天的努力。

      再一般的学校都有认真刻苦的人,论拼命,乔惑一个满打满算只学了一年多的人实在是比不上。

      而肖倾城先是赢在了基础好,起点高,理科头脑也挺聪明,比不上天才,但属于非常适合学习考试的那一类人,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好,思维开阔,心态挺稳,学习起来难免会轻松一些。

      但这只意味着他可以比别人在同样的时间里吃更多的苦,而不是吃同样的苦花更少的时间。

      以学而为生,便是学生。

      这么目标清晰、不管不顾的努力,人生中也就这么一次,到最后只希望回头看来能堂堂正正地告诉自己不曾后悔过。

      一个悔字,比痛更痛。

      高考的氛围愈发压抑紧迫,乔惑知道自己再努力也不过是普通一本的成绩了,干脆直接步入后期复习巩固阶段,腾出手来给肖倾城的冲刺铺路。

      为此肖倾城还和他吵了一架,准确来说是肖倾城单方面的嚷嚷。

      “不需要你做什么无私的奉献!”肖倾城指着他,语气毫不客气,“管好你自己就行!”

      乔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小倾城,你有点考前焦虑症啊。”

      “我他妈产后抑郁症你都别管!”

      “产后抑郁那我一定要管管了,毕竟是我的孩子......”

      “滚蛋!”

      昏天暗地的一个多月过去,终于在一次联考里肖倾城杀进了市一中的前五十。

      后期阶段县一中的排名就和固定了一样,提高一名都是难事,肖倾城一口气提高了三四十名,从老班到董校长都挺高兴。

      “我校今年高考的大字报就全靠你啦!”校长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不住地搓着手。

      “还真有大字报啊?”肖倾城心下一抖,那玩意儿往墙上一贴,远远看去不就和通缉一样吗?

      校长笑眯眯地略过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不过你不能掉以轻心,你突然冲上来的排名不稳定,很有可能会往下掉的。”

      “嗯。”肖倾城又和校长聊了好一会儿,从办公室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只有高三楼因为晚自习灯火通明,他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又捏了捏手指,就高二下到现在这么久,他手上的茧子就厚了好几层,一开始很疼,现在倒更像是铠甲一般,固定自己握笔的位置。

      他正准备往高三楼走过去,结果看到楼下一个背影正插着腰左右徘徊。

      那背影挺厚实挺高,没穿校服,应该是成年人,肖倾城刚打算喊一声先生,结果看清楚了那人脑后的马尾辫。

      “先生”在嘴里打了个拐要变成“大姐”的时候,背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蓄着胡渣的脸。

      “先生。”话还是拐了回来。

      马尾辫男子看到肖倾城眼前一亮:“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是,您有什么事吗?”肖倾城问。

      “我来找我外甥。”马尾辫男子挠了挠下巴。

      “您外甥是几班的?我带您去。”肖倾城礼貌道。

      “谢谢啊,”那马尾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肖倾城无语了半响:“那您外甥叫什么?我可能认识。”

      肖倾城对认识这马尾辫的外甥并无信心,他除了本班的人就认识几个四班的,其他的人顶多记得脸不记得名字,但是如果是高三的学生,那乔惑认识的可能性就很大,他可以帮这个不靠谱的舅舅问问乔惑。

      “我外甥啊,那在你们学校就可有名了,”马尾辫扬眉一笑,“叫乔惑。”

      肖倾城的表情立马变了:“乔惑?”

      “啊,你认识吧?”马尾辫看他脸色有些扭曲,有些不放心地问,“你和他有仇?不会吧,我外甥脾气可好了。”

      “没有。”肖倾城很快冷静下来,竖起来的汗毛慢慢软下去。

      这就是乔惑的舅舅?看样子顶多三十岁的样子。

      肖倾城吸了口气道:“他是四班的,我带您上楼?”

      “好嘞,”马尾辫非常自来熟地拍了拍肖倾城的肩膀,“同学,你叫什么?我让我外甥哪天登门感谢你!”

      肖倾城咽了咽嗓子:“肖倾城。”

      这下是乔惑的小舅变了脸色,他立马松开肖倾城的肩膀:“你说你叫啥?”

      “肖倾城。”肖倾城重复了一遍,故作镇定地看着对方。

      “哦,”小舅本来充满精气神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带着些不怎么友好的意思,“你就是肖倾城啊?”

      小舅拍了拍手,然后叉着腰垂下脑袋摇了摇头:

      “我外甥,眼光还可以啊。”

      肖倾城全身的鸡皮疙瘩炸了开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肖倾城脑海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大脑像是被关了机一般,他忽地闻到一股很浅很浅的花香,下意识地想到县一中的樱花似乎又开了。

      那离谢是不是不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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