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虫儿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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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而离自己的生日却还有十多天。
十多天！乔惑愤愤地砸了下床面，如果肖倾城卡着点回来，他就要独守空房十多天！
不过肖倾城就算回来了他也不能做什么，肖倾城比他小了一岁多，就算他成年了，肖倾城还是没成年。
那就是说明他到时候还是只能一个人缩在床拐啃被角。
乔惑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背：“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半小时后他入睡失败翻身下床打开手机，斟酌了会儿后打了个电话。
“喂？”手机里传来困倦的声音，似乎还有点紧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没什么小舅，就是想你了。”乔惑深情无比地说。
“......闲的？”
“也没有很闲啦~”
“滚。”
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乔惑没放弃，继续打过去，但他小舅似乎很有先见之明地关了机。
乔惑挑了挑眉，吃一堑长一智啊。
他摁了摁自己的胸口，里面传来一阵空虚感，但是已经不再乏力，像多年浇水后，终于预示到了花期。
他重新躺回去，抱住肖倾城睡的枕头，沉沉睡去。
肖倾城回去后乔惑每天都过着基本一样的生活，早起买菜，然后做饭打扫卫生，晒被子等等，顶多某天灵机一动，斥巨资买了朵康乃馨，然后坐在客厅里，可以盯着那朵康乃馨看一下午，除非肖倾城给他发消息，他的意识才会从神游解放出来。
他就像一个守着小城堡的管家，在无人陪伴的寂寞时间里去收拾打扫，每分每秒都在等待着城堡主人的归期，而他心甘情愿，甚至以此为乐。
但是实在耐不住了的话，他就在夜晚里利用自己还残存的坏性子去骚扰电话列表里的所有熟人。
从韩舟屿到何汝超再到陆亚轩。
“你想干嘛......”陆亚轩已经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一腔怒火闷在胸口，居然也发不出来。
“我寂寞嘛。”乔惑嗲嗲道。
陆亚轩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你以前不也一个人睡吗？”
乔惑沉默了许久：“那也是以前了......”
陆亚轩的意识逐渐从被吵醒的怨愤中清醒过来，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后和往常一样心软了：“你等他回来吧，你每天这么吵别人睡觉，别人真的会生气的。”
乔惑像个挨训后认错的孩子：“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只是......”
“嗯？”
“没什么，谢谢亚轩，晚安。”
“好，晚安。”
乔惑挂掉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皎洁如玉的月色晃晃地洒进来，铺下一地温柔的白。
他浅谈一口气，自己也曾是可以对影成三人也不觉寂寞的人，只是后来体会到怀抱太暖，月色就显得冷清许多。
明明不久以前他还觉得，孤单才是他最忠诚的同伴。
“什么？”肖倾城手里的盘子差点摔在地上，“下周三？”
于秋水连忙扶住他的手：“我也没想到居然会调到那个时候，怎么了？你有事吗？”
看着于秋水脸上明显无比的紧张，肖倾城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摇头。
于秋水立马宽慰地笑了起来：“没事就好，难得探一次监。”
肖倾城笑了笑，但是笑得非常难看。
当然有事啊！乔惑的生日在下周四！万一赶不上十二点怎么办？他还要去取礼物！
肖倾城摁了摁眉心，把碗洗完后，在房间里转了许久，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改，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手一抖把消息发了过去。
“哎我|操？”肖倾城瞪着那条已发送，手忙脚乱地就想撤回。
可乔惑却秒回了：【没事，我等你】
这什么小媳妇的语气啊？愧疚之情立刻涌上心头。
【对不起】肖倾城干巴巴地打字。
【没事儿，又不是赶不上了，见叔叔重要，替我问好，么么哒】
【嗯，我会尽快的】
【啵啵啵】
肖倾城忍不住笑了一声，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人心里肯定很沮丧。
那生日那天就好好安慰他一下吧。
日常的生活总是一晃眼就过去，探监那天肖倾城直接拎了行李箱过去，以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冲向高铁站。
探监这种事他只在电视上看过，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少了那种戏剧感，而是在做一样不寻常但是必须做的事情。
他和父亲之间的探监没有泪流满面没有歇斯揭底，可以说就像普通的对话一般，当父亲穿着囚服从他面前坐下的时候，他恍然发现自己那个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父亲，原来也可以这般苍老。
“城城啊。”他父亲举着橘黄色的话筒，隔着玻璃冲他笑了笑。
“爸。”肖倾城忍下鼻尖的那一点儿酸楚。
“长高了，壮实了，”父亲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跳动起来，“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肖倾城也笑了，嘴角浅浅地勾起来。
“在县里过得怎么样？”
“很好。”
“很好？”父亲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回答，“有朋友吗？”
“有，很多。”肖倾城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连连点头，搓了搓自己的大拇指。
“爸，谢谢你。”肖倾城的耳朵贴着听筒，似乎能感受到自己话里的颤抖。
父亲愣了愣，张着嘴，和玻璃里的倒影叠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
“谢谢你和妈，让我和倾国到县城去，”肖倾城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柔和，“我见到了很棒的人，谢谢你们。”
探监结束的时候，肖倾城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直到旁边的警察出声提醒，他才站起来，慢慢出探监室。
肖倾城看了眼手表，幸好探监是在中午，算算时间还是能赶上的。
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要是倒霉一次了，那就好多次倒霉在不远处向你招手。
肖倾城千算万算没想到高铁延迟了，导致自己错过了转车。
肖倾城心急如焚地买了最近的一辆转车，一边转车一边给乔惑发消息：【我次奥！妈的还是没赶上，在换车！】
乔惑又秒回了：【不急不急，小乔等你】
话是这么说，但不急是不可能的，肖倾城原本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甚至都不怎么过自己的生日，可是这事儿现在放在乔惑身上，他就觉得自己要是赶不上那就是愧对人家，那就是大写加粗居中带下划线的“负心汉”。
等他从县城的高铁站出来，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多凶狠，让一对准备打车的情侣默默地把出租车然给了他。
“去哪？”出租车师傅是本地特有的大嗓门。
“金泉小区！”肖倾城也提高嗓门。
“好嘞！”师傅被他的这一声吼激励到了，一踩油门。
【乔惑，生日快乐】
乔惑看着“画画的超超”发来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超超，你在哪个时区？现在才十一点多。】
何汝超回复道：【你在的那个时区，只是一会儿我该睡了，提早给你发】
【敷衍！】
【咋地！】
乔惑笑着摇摇头，慢慢呵出一口气，然后原地蹦了蹦。
小倾城要回来啦哈哈！
他不明白肖倾城为什么那么紧张十二点，其实他自己真的不是很在意，只要他回来，晚一点都无所谓。
主要是他是寿星，亲亲抱抱甚至是摸摸都没问题的吧？
咩哈哈哈！
乔惑在心里荡漾了好一会儿后，突然收到了肖倾城给自己发的消息：【来楼下】
乔惑感觉自己可能是个被改造过隐藏了很久的兽人，因为他刚刚真实地感受到了尾巴竖起来的感觉，甚至还晃了晃。
话说小倾城说过自己像萨摩耶来着。
乔惑一把推开门，以五十迈的速度下了楼。
楼下的路边飞满了蛾子，让本来就不算明亮的白炽灯更加昏暗。
乔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上面都没看到，有些迷茫地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眼眸一缩。
是一枚琴键。
他弯腰把琴键捡起来，再抬头看到了几步外倒在地上的另一枚黑色琴键，他吸了口气接着捡起来，不出所料地又发现了一枚琴键，他一路捡一路走，直到两只手里各抓了一把琴键，才停了下来。
他走到了自己以前房子的楼下。
肖倾城站在楼门口，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手里抛玩着一枚琴键。
乔惑一直记得那幕，他的白衣少年弯着漂亮的桃花眼，眼眸里倒映着稀碎的银河，望着他，也只望着他。
“你手里是不是十二枚？”肖倾城挑眉笑道。
乔惑像个哑巴，半张着嘴，点点头。
肖倾城举了举手中的琴键：“过来，拿最后一枚。”
乔惑走过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肖倾城把琴键递给他，然后指了指地下：“你看。”
乔惑低头，看到了一个音乐盒，音乐盒很朴素，上面雕了几朵玫瑰，还有夜光石点缀了几只萤火虫，上面像一个小小的托盘。
“把琴键都放上去。”肖倾城接着道，乔惑蹲下身把琴键一个个地放到小托盘上，每放一个托盘就往下压一点，直到所有的琴键都放上去的时候，乔惑听到了“咔哒”一声。
肖倾城看了眼时间，慢慢地拉下扣在上面的拉环。
玫瑰和萤火虫同时转动起来，音乐盒里开始响起稚嫩的童音和琴声，歌声断断续续，掺杂着少年提醒歌词时才会偶尔响起的低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短短的歌声停下后，肖倾城把拉环重新摁上去。
“这歌弹着要十三枚琴键，单手简谱，钢琴谱我真学不会，”肖倾城把音乐盒捧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那小丫头差点把我教吐血，钢琴又不让我碰，录音录了十几次，不过也算是帮了忙的，但是钢琴，我没留住，她家人狮子大开口要两万，但是我把十三枚琴键买下来了，也算是留了点什么。”
肖倾城把音乐盒递给他：“喏，别摔了。”
乔惑接过音乐盒，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十三枚黑白相间的琴键。
“生日快乐。”肖倾城伸出手，抱住乔惑宛如僵住了的身体。
哭声从肖倾城的脖颈里传出来，压抑却抑制不住，肖倾城有些慌乱地拍着对方的背：“补课的事，我......”
“我爱你。”乔惑突然道。
肖倾城也僵住了。
“我爱你，真的。”乔惑抱住肖倾城的腰，宛如要把他带入自己的血肉里。
肖倾城抱住他的背，慢慢闭上眼。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虫儿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