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想去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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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走后，学校冷清了，街上热闹了，就连秦叔的店客人都变得爆满起来。
“你小舅的那个店呢？”肖倾城好容易从排队点饭的人群中挤出来，扯着领口灌风顺嘴抱怨道，“这也太热了。”
乔惑拿着一柄广告小扇子呼啦呼啦地给两个人扇风：“他已经好久没让我过去帮忙了，大约是倒闭了。”
“你们舅甥俩真是师承一脉的不靠谱。”肖倾城无语道。
“那不一定，”乔惑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我有对象，他没有。”
肖倾城还没来得及翻一个白眼，秦叔正巧端着两碗饭出来听到他俩说话：“啥对象啊？”
乔惑收起得意的表情：“对相对论的思考和认识。”
肖倾城看了他一眼，朋友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文科生？
秦叔把饭放到客人的桌上，拍了拍乔惑的肩膀：“不愧是马上快高三了的，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好嘞叔。”乔惑一脸懂事。
在店里站了会儿后终于等到了张空桌子，两个人点东西还是老样子，肖倾城对秦叔店里的辣椒酱尤其想念，虽然乔惑做得味道也挺好，但是这人倒底是个不爱吃辣的，辣椒酱总体偏咸，辣味不够，秦叔店里的就明显要够味儿很多。
肖倾城动作卖力地刮着罐头里残余不多的辣椒酱，一勺一勺地往碗里扣。
“我最近经常看到你往这边跑，”秦叔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和乔惑闲聊，“是来看朋友？”
乔惑也没打算瞒着秦叔，直接道：“我搬回来了。”
秦叔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回来好，回来好。”
接着秦叔看着肖倾城无比认真地挖辣椒酱的样子，连忙体贴地把另一桌上的辣椒酱递给他。
“啊，谢谢叔。”肖倾城接过辣椒酱顺嘴道。
“小肖似乎开朗不少啊，”秦叔眉眼舒展开，“我记得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副客客气气但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肖倾城不由得回忆了一下，他自己没想起来，坐他对面的乔惑却一拍桌子：“可不是吗叔！脸上就差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儿了！”
秦叔哈哈笑起来。
肖倾城一挑眉：“有这么夸张？”
“真的，”乔惑支着下巴，嘴角含笑，“一脸我不想理你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好气哦的表情。”
“嘿我|操？”肖倾城拿起筷子佯装要抽他，“你现在说实话了啊？”
乔惑举碗一躲：“要不你也说说对我刚开始的印象？”
“傻逼。”肖倾城把手收回来。
“哈？”乔惑愣了半天，接着道，“我有个问题啊，你那会儿看谁不是傻逼？”
肖倾城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但是你是傻逼得最脱颖而出的那个。”
乔惑舔了舔嘴角的酱：“我怀疑你在骂我。”
“不用怀疑。”肖倾城递给他一张纸巾。
吃完饭后两个人已经是一身的汗，匆匆洗了个澡后两个人有些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对着放在桌上的电风扇，用手机翻着今年的高考作文。
“你觉得这作文怎么样？”肖倾城半靠在他肩上，“能拿50分吗？”
“题目中规中矩，有点儿新意，应该还成。”乔惑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以免他滑下去。
肖倾城接着滑到下一条微博，是很多名牌大学招生到自己以前的那所高中做宣传做演讲，他翻看了一下图片，居然还看到了以前的老师，不过好几个自己已经忘了名字，才一年过去，他没料到自己的记性居然可以这么差。
“县一中会有学校来招生吗？”肖倾城问。
“如果是一些二本学校专科的话可能还不少，”乔惑回答道，“至少985和211我还一个没见过。”
“你想过考哪个大学吗？”肖倾城突然坐直身体看着他。
“如果你问的是我小时候，那哈佛我都想过......”乔惑看着肖倾城愈发冷漠的表情，打了个抖道，“现在的话还没想清楚......”
“城市呢？”肖倾城接着问，“有想去的地方吗？”
乔惑身体前倾凑过去把电风扇调到最大的三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不真实：“上海吧。”
“上海？”肖倾城略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苏杭或者北京。”
“都挺喜欢的，”乔惑重新靠在沙发上，“主要是这种靠南但是没多南的地方住惯了，而且上海吧，又大又繁华，什么人待在那儿都不奇怪，互相之间也不会很熟，也没人会关心你的过去，你也只会督促自己看向未来，而且吧......”
“嗯？”
“我妈的老家，就在上海。”
“你妈妈不是从小就和你小舅在这儿长大的吗？”
“我小舅是，我妈不是，我外公是个不顾家的人，还有些重男轻女，外婆怀我小舅的时候外公带着外婆去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查出来还是个女孩，我外公就让外婆把孩子打掉，但是那时候外婆已经怀胎四月了，年纪也不小了，这时候打孩子，先不说能不能怀上，二十几年前的医疗条件下，这一打折寿都是小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肖倾城听过了上一代人的悲剧，不料上上代也是一场悲剧，甚至更为惨烈。
乔惑却是很淡然的模样：“我妈那年似乎十几岁，向来很文静，却在那一次狠狠地推了外公，说没什么大不了了，实在不行那就离婚，结果他们娘俩真的就离开了外公家，一路漂到了这里，然后生下了我小舅，讽刺的是居然是个男孩，我外公知道了立马就想把他们仨接回来，但是我外婆和我妈怎么都不依，不过还好我外婆离婚后带走了以前的嫁妆，能够三口人生活的。”
肖倾城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外公后来似乎也真的知错了，虽然没复婚，偶尔带些东西过来看看他们，逗逗我小舅，问问我妈的学业，然后我外婆没过几年就过世了，我外公担心我妈一个人照顾不来，就给她介绍了个条件很好的对象，但那时候我妈已经认识我爸了。”乔惑一边说一边无奈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所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爸我妈是不是有某种孽缘。”
肖倾城拍了拍他的胸口：“别那么说。”
“可我外公真的很生气，觉得我爸是个痞子，配不上我妈，我妈却指着他让他别再来干涉她自己的人生，让他休想再支配自己，还说自己和外婆一样不是他的私有物，是一个独立的女性，”乔惑突然笑出声来，“我觉得我妈这辈子发的火全撒给我外公了，这父女俩到最后关系都没能挽救回来，但我妈过世的第二天晚上，我外公站在火车站台拄着拐杖哭了好久，我小舅站在旁边看着他哭，然后我外公对我小舅说：‘你妈妈走的那天，我也是在火车站这么哭了一晚上。’直到一年后我小舅和我聊起这件事，他才反应过来外公指的不是外婆过世那天，而是外婆离婚后带着我妈大着肚子走的那天。”
乔惑抿了抿唇，高一那年他的抑郁症是最严重的时候，小舅那时还不知道他的情况，清明节给外婆上坟的时候说起这件事，他小舅蹲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伤得最重的两个女人都走了他才告诉我他后悔了，”小舅点着打火机把冥币烧起来，“可是都晚了。”
乔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外公这个人他只在母亲的葬礼上见过一次，满头花白梳得非常工整，穿着一身中山装，拄着拐坐一个人站得很远，远远地看着母亲躺着的棺材，却不曾靠近一步。
和妈妈一点都不像。
“都说混蛋最能看清混蛋，这点儿一点不错，”小舅站起身又拿了一沓黄纸，丢进火堆里，“所以我爸不喜欢你爸，结果你爸还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乔惑赞同地点点头，也拿了一沓黄纸：“又老又坏的东西。”
“你就这么说你爸的？”小舅双标得非常严重，“你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让你说你爸！”
乔惑噎了噎：“是。”
“那就不许说！”小舅瞪他道，“我姐的话你也敢不听？”
“不敢不敢。”乔惑低头做小。
而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偶然，小舅发现他有抑郁症之后，再也没提过一次老一辈的事情，这件事宛若黄沙掩土，被他小舅轻飘飘地盖住了。
而他小舅这个败家子，一边说他爹他姐夫不是个东西，一边拿着他爹给他的钱四处败，到处做生意，到处亏钱，美其名曰是借，赚了钱之后就会还。
我信你个鬼。乔惑在心里吐槽道。
他家是不是盛产男性混账啊？
乔惑回忆着就走起神来，等他重新反应过来就发现肖倾城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抑郁症又犯了。
“我没事儿，你别紧张，”乔惑笑起来，“最近好很多了。”
“真的？”肖倾城却不敢懈怠。
“真的。”乔惑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亲我一下我就更好了。”
肖倾城顿了顿，但还是吻了吻他。
“开心了。”乔惑的眼睛都舒服地眯了起来。
“你真的想去上海？”肖倾城却重新把话题绕回去，开始百度上海的大学，“复旦、上交、同济......”
乔惑勾起嘴角抱着他的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想到网上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你，那么他所规划未来的每一处，都会有你的参与。
那我也该好好加油了，乔惑收紧胳膊，闭上眼睛。
暑假开始，高三也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想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