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致高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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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操场一片掌声雷动，高三学生代表致辞完后把麦克风递还给做主持的教导主任，从左侧下台。
“下面有请高二学生代表上台致辞！”
又是一阵欢腾的掌声。
肖倾城在台下的阶梯边捏了捏手里的演讲稿，手心的一层薄汗渗入纸张。
董潇站在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肖倾城冲她笑了笑，踏上台阶。
这是县一中高三高考倒计时十天的全校致辞大会。
肖倾城自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老班为这事儿找上他的时候，他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白相间的校服，接过麦克风后，弯腰鞠躬。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肖倾城拍了拍麦克风确定出声正常后，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展开稿子：“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的......”
“三号跑道少年！”一个开朗奔放的女生冲着台上大声喊道，几乎整个学校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肖倾城的自我介绍顿时卡了壳，台下也瞬间沸腾起来，学校近两千人笑成一片，肖倾城咳嗽了两声试图让台下安静下来，结果自己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场面立马更加混乱，正当教导主任想说点什么镇镇场面，肖倾城先开口道：“大家好，我是高二的三号跑道，大家也可以叫我‘小倾城’。”
下面立马传来口哨声，肖倾城敏锐地听出是乔惑的声音。
肖倾城把手上的稿纸重新叠起来，看着台下道：“知道大家嫌烦，所以我就弃稿长话短说了，让同学们早点回班休息。”
台下哄笑起来。
“本来我想和大家胡扯一些学习方法，比如上课认真听课，下课认真复习预习，早睡早起，不用写太多的题目保持良好心态等等，但诚实地说，以上的条件，我没一个做好了的。”
“我成绩确实还算优异，但是不算稳定，能不能考好，一半看运气一半看发挥。”
“上个学期是我状况最差的时候，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课不认真，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心态也很糟糕，私下里写了很多题目才补救回来，当时我觉得，真的是糟透了，也想过干脆撂笔不学了。”
操场上渐渐安静下来，一些做着小动作的学生也抬起头看向他。
“我刚来的时候还是挺遭人讨厌的，是吧？我们班同学能作证。”肖倾城弯着嘴角冲在操场左侧的二班队列看去，举着班牌的邓瑶瑶笑着摇摇头，站得比较靠后的男生们笑起来，调侃无恶意地接话道：“也就一般讨厌吧！”
又是一阵笑声。
“因为我是个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也就是有点儿中二病啊，感觉全世界都是傻子就我和霍金看清了宇世界的本质。”
“但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我就发现很多人很多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如果不自己亲身去经历，你就永远只能做最浅薄的那个，所以看上去的永远只是看上去那样，但是事实是看上去嚣张的可能是自卑的，看上去是温和的可能是坚强的，看上去单纯的可能是细腻的，看上去迟钝的可能是敏锐的，看上去是快乐的，可能是悲伤的。”
“所以我们现在所面临还有375天的高考，我们以为很难，以为很迷茫，但考试其实是最简单的，以为那些原理那些公式永远不会用外表骗我们，我们的答案从ABCD四个简单的字母到八百字的作文，我们填写的时间从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而在真正的生活中有些问题变幻莫测，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题目在哪里都可以写，但是有些事换了地点就一辈子都发生不了。”
“我想说的不是什么好好学习，只剩一年了之类的话，这些话大家两个耳朵应该都听够了。”
“我想说的是我和你们相处了一年，还剩一年，但我希望下一年可以让我记一辈子。”
“那种回忆起来，我往后无论处在何地何处，经历了什么，都会让我笑起来的记忆。”
“谢谢，最后祝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高考顺利。”
“下一战就看我们的了。”
致辞大会后县一中给所有学生放一天的假，肖倾城作为高二学生代表结束后还得去和其他年级代表与老师合影。
合影后肖倾城和董校长打了声招呼就和老师们道别，转身的时候刚好收到乔惑的消息：【好了嘛？】
【好了，正打算出来】肖倾城回复。
他低着头没注意前面的路，没看到前面的人，险些和对方撞上。
“抱歉。”肖倾城吓了一跳，抬起头连忙道歉。
对方看到他后倒是眉开眼笑起来，学着某人的调调道：“小倾城~”
大约是因为对方是董潇，而且学得还蛮像，肖倾城险些呛着：“董老师？”
“私底下要叫姐姐，”董潇做出生气的样子，但没憋一会儿就笑了起来，“去哪儿啊？”
“回家。”肖倾城余光扫到手机又弹出一个消息，他纠结着要不要回，董潇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乔惑吧？”
肖倾城瞳孔一缩，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董潇还是笑着的，但是却收敛了几分滑头的样子：“是吗？”
是吗？两个字，却好似在问更多的东西。
一片安静后，肖倾城点点头：“是。”
他不敢去看董潇的眼睛，直到董潇长长地叹了口气。
“乔惑啊，是我最不省心，也是最省心的学生，”董潇抱着胳膊，似乎在回忆什么，“很皮却从不闹事，天天到办公室喝茶却没一次家访，喜欢笑，但是太喜欢了。”
肖倾城品出了董潇的言外之意：“他以前的事，您知道？”
“知道，他在我们老师这圈内很有名，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小混账头子，他的事迹也被某些老师讲给学生听过，但是都隐去了名字，直到他要来县一中，我上师范那会儿的一个同学出于好心提醒了我一句，我当天就和我爸讨论把他放在哪个班，本来我爸想放在一个老教师班上可以压一压他，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把他放到了我自己班上......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当班主任。”
肖倾城不由得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
“看不出来，对吧？”董潇笑起来，“这都归功于乔惑，为了压制住他，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我就特别凶，看上去像个教散打的。”
董潇哈哈了两声，肖倾城也跟着笑起来，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结果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我觉得我有点严肃过头了，下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斟酌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倒开水的时候也在想，结果一个不留神水就溢出来了流了我一手，当时我被烫得叫了出来，但是忍着没放手，这时候一个男孩子冲了进来接过我的水杯眼疾手快地把水卡拔了出来，那男孩的手因为接水杯的时候水泼了出来就被烫红了一片，”董潇说着就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就告诉我，他叫乔惑。”
董潇接着道：“所以我特别赞同你今天说的那句话，做题比做人简单多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不去亲身经历，你就会以为自己永远是对的，看上去永远只是看上去那样。”
肖倾城抿了抿唇：“乔惑他很好，同学们也很好。”
董潇却突然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你还在为被身边的人善待，但是我不管是身为朋友还是身为老师，有些事我需要提醒你，你最亲近的人在平时可能是最亲近的，但是一旦是面对他们认为触及底线的事情，那就会立马变成你不认识的人，他们也就不再是看上去那样理解你。”
肖倾城心底跳了跳，感觉董潇在说些什么：“老师你......”
“叫姐姐，”董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对我而言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但对你而言这些事还在经历。”
肖倾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董潇，他早就听乔惑说过董潇快三十的年纪还没有对象，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虽说一开始这件事不是靠别人的支持来维持下去的，但是当你身边失去一个人的时候，你就需要有更多的勇气去坚持下去，”董潇看着他，不带笑意，“你俩还小，以后的路还长，还会有更多比做题困难得多的事情要面对。”
肖倾城嗓子一梗，居然说不出话来。
“但我希望你以后回忆起来，县一中依旧是你最好的母校，”董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的高考，不是只剩一年，而是一年后刚刚开始。”
学校里的人基本已经走散了，乔惑站在门口看着手机发愣已经有六七分钟了，这六七分钟里肖倾城一直没有回复他。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直到一只手拿过他的手机让他的目光重新聚焦。
“你就这样发呆到现在？”肖倾城看着手机上他俩的聊天界面上愣了愣。
“啊，”乔惑揉了揉眉心，“不由自主的就......都忙完了？”
肖倾城点点头。
“不过今天你脱稿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乔惑搭上他的肩膀，“原来那稿子明明偷偷在家里念了三天。”
肖倾城戳了一下他的眉心。
“你今天说的那些记一辈子的回忆，”两人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乔惑突然抱住他，“有没有我？”
“没有。”肖倾城勾起唇，抬起下巴看着他。
“啊？”乔惑愣了愣，“你现在连句假话都不给我了？”
“你不在回忆里，你负责帮我回忆，”肖倾城拍了拍他的脸，“无论无论处在何地何处，经历了什么，你都在我身边陪我回忆。”
肖倾城微微吸了口气，眼眸渐渐与他的瞳孔在空气中相接。
“以及给我勇气。”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致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