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向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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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泰的惨叫声传出来，在空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里荡了两遍，听着有些渗人。
韩舟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乔惑被近十个花臂围了起来，蹲在地上把那个在小县城里几乎人人皆知的地痞流氓头子反手卡着肩膀摁在地上的场景，乔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阴森。他知道乔惑有些事情瞒着他们几个不说，但怎么都没往打人方面去想。
“卧槽，”曾旭直接来了一句国骂，“那个狠人是乔惑？”
肖倾城的表情非常难看：“他受伤了。”
韩舟屿这才注意到乔惑的整个右手都在流血，浸透了胖泰的一大片衣角。
把乔惑围起来的混混们看到这些冲下来的高中生立马嚷嚷开了：“让他放手！”
“你们先让开！”何汝超对这些把头发染成各国国旗的杀马特们一点都不怵。
曾旭四下里看了看：“明炀呢！先把明炀交出来！”
赵伟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往一个角落里一指：“那儿呢，你是不是瞎！”
曾旭眯起自己近视三百的眼睛一看，果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坐在地上捂着胳膊喘息的人影，旁边的地上还有斑斑血迹。
曾旭骂了一声就想冲过去，站在最前面的混混A把曾旭用力往后一推，然后指着他鼻尖道：“告诉你们！今儿不把贺年交出来，你们谁都别想走。”
曾旭睁大眼睛道：“这是你们老板的儿子吧？你们都敢搞？”
“谁敢搞咱们大少爷啊，”混混A讽刺地笑了一声，“这不是咱们老板请少爷回去少爷不乐意吗？”
本来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几乎与地下室的一片灰暗融为一体的明炀突然锤了一下地面：“滚你妈的少爷！我他妈不是他儿子！”明炀中气十足地吼完后宛如耗光了所有的hp，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被摁在地上的胖泰突然笑了起来，半张嘴贴在地面上有些含混不清地说：“哎哟少爷，你恨又怎么样呢，你就是你老子射出来的，本身就和你老子是一体的，所以都是吸人血的......”胖泰还没说完乔惑就一使力把他的脸摁得更重。
“闭嘴。”乔惑的大拇指指尖狠狠地抵着胖泰的太阳穴。
胖泰却没有停下来，哈哈大笑起来：“乔惑啊，你这是何必呢，咱少爷好歹和他爸是一类人，可你和我们是一类人啊？你忘了你爸不就是我们这种人吗？对不对？”
“我爸和你们不一样。”乔惑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有些飘虚。
“啧啧啧怎么不一样了，不都是助纣为虐吗？”胖泰想扭一扭脖子但是却动弹不得，“而且你以前可不就是我们这种人吗？在学校里，欺负弱小，侮辱老师，横行霸道，你敢对这些人说你没做？”
乔惑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神开始恍惚起来。
“你现在做好人的样子是想赎罪吗？”胖泰笑得越来越大声，“来！告诉你的好朋友们！你曾经是个什么玩意！”
乔惑的汗流了下来，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眼神愈发飘忽，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糟了。肖倾城心都凉了。
乔惑的抑郁症犯了。
“没想到是真的啊，”何汝超突然开口了，“这事儿我知道。”
顿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他。
何汝超被十几道目光同时盯上，有些不舒服地搓了搓胳膊：“你们看我干嘛，这种事稍微找人一问就问出来了，学校里本来就不少人知道一点来着，但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接着何汝超一耸肩：“真的又怎么样，他改了啊。”
“超超你.....”乔惑刚抬起头，肖倾城眼神一凝吼道：“小心！”
胖泰看准乔惑分神的时机，一胳膊肘狠狠砸过去，乔惑往旁边一闪松开了对胖泰的钳制，另外的混混们立马扑了过去。
肖倾城一跃步冲了上去，先天较强的爆发力在这时候被挥发到顶值，直接用肩膀撞开了一个拿着棍子敲向乔惑后脑勺的混混。
“草！”韩舟屿也冲了过去，顿时叫喊声一片，十几个男生们瞬间和混混们厮打在一起，棍棒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片看不清的混乱中，肖倾城撞开那个混混后用直觉伸手去拉乔惑，同一时间胖泰站了起来一拳砸在乔惑的腹部上，乔惑顿时跪倒在地上，撑着地面咳嗽了起来。
“乔惑！”肖倾城冲过去结果被胖泰揪住领子往地上一摔，肖倾城倒地的一瞬间眼神发狠地踹向胖泰的腰部，胖泰痛呼一声往后踉跄几步，肖倾城的背因为自己加力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擦了，肖倾城疼得咬唇，我打我自己吗这是？
胖泰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小男生差点踹倒，顿时大怒，当即就想往才撑起身体的肖倾城身上再补一脚，结果听到后面一声惊呼，下意识回头的一瞬间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脖子。
混战瞬间停滞了。
少年和混混们都鼻青脸肿地看向这边。
“这把刀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给我的，”乔惑微微喘着气，“十四岁那年我用这把刀把一个同学送进了医院，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个好玩意，我也确实想当个好东西，但是我不介意再重新当回去。”
肖倾城咬着牙站直身体，看向那张沾了一丝血迹的脸，一双上挑的凤眼正直直看着自己，眸子里倒映的冰冷刀光在对视的一瞬间泛成了柔水。
对于这个人，乔惑是连一点凶狠的余光都不舍得给的。
“我说过，你敢动他，我就弄死你。”乔惑的声音降了八分，手上的力气却加大了，胖泰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你就他妈是个疯......”胖泰不由得抬起下巴，肥胖的脸都涨红了。
“对，”乔惑的嘴角扯了起来，眼里卷起几分癫狂，“所以你猜我敢不敢捅下去？”
“乔惑！”肖倾城失声吼道。
“让他们都走，”乔惑呵出一口气，好似要把胸口的浊气全部吐出来，“他们走了你要杀要剐随便。”
“不可能，”胖泰喘着气道，“贺年家的钱还没拿到手。”
乔惑眼神一暗，手上的青筋跳了起来，肖倾城几乎快扑到他面前要去夺他手里闪着寒芒的刀，突然就听见一声低哑但清晰的声音：“不用了，没必要了。”
这声音让宛如死鱼一般的明炀再一次弹跳着坐直身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贺年还是戴着原来的那顶鸭舌帽，并不回答明炀的话，而是看向胖泰：“我大伯跑到县政（作者有点慌所以给它劈开）府楼顶跳楼了，举着横幅跳的，有人拍下来了，视频点击量已经百万了。”
胖泰顿时和失了力气般摔倒在地，乔惑的刀贴着他的脸颊蹭过。
“已经反映到省政（作者依旧很慌）府上面了，正式开始查这件事了，”贺年面无表情地说，“你也好你老板也好，不管是谁，一个都别想跑。”
胖泰咽了口口水，朝离自己最近的混混招手：“手机，手机呢？打电话给明叔。”
那个混混显然也被贺年的话吓蒙了，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掏手机，连忙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地下车库里只剩下了努力克制的喘息和拨电话的嘟嘟声，刺耳地充斥了整片黑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机械的女音才说出几个字，那个混混就大骂了一声艹，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没事，没事，”胖泰扶着自己臃肿的膝盖站了起来，“我们合同是合法的，合法的......”
“那贩卖人体器官呢？”贺年的声音冰凉，“趁着上面还没查严想多搞几笔，所以连我堂哥都盯上了，大伯才被逼得跳楼。”
贺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你们到底是没毁成我们。”
另外一个小混混把手机扬了起来，语气惊恐道：“有人看到警察在抓人了！”
胖泰的脸色瞬间惨白了，细小的眼睛瞪到最大，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泰，泰哥，”那个出力出得最勤快的混混A这时候抖得也最厉害，连爬带滚地跑到胖泰面前，“你说过不会出事的，明叔会把我们捞出来的对吧？”
“嗤，”明炀突然笑了一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捞你们？他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他完蛋了！他完了！”
明炀说着又往地上锤了一拳，在黑暗里他的眼睛明亮得可怕，语气全是快意：“终于他妈的到这天了！”
胖泰推开在自己眼皮下面容都扭曲了的混混A，一把夺过还试图和明炀父亲取得联系的混混的手机，摔在地上跺了几脚。
“得跑，”胖泰擦了把脸，“不能被逮着了......”
“跑？试试啊，”贺年把自己的翻盖手机往地上一扔，上面的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无比显眼的110，“警|察已经过来了。”
胖泰呆滞了几秒，缓过来后瞬间拔腿就往外跑，那几个混混也纷纷丢掉手上的武器和一群狼狈无比冲向地下车库的出口，缓冲的坡道像一座高山，费劲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原来他们跑步姿势是这样的啊，”贺年幽幽道，“我还没见过呢。”
胖泰还没来得及跑出地下口迎接光明，就被外面警车的笛声吓退回去。
明炀借着曾旭的手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以后在对着铁栏杆吃牢饭的时候好好想想被你们逼着卖肾卖肝卖血卖孩子的人，看看能不能从牙齿里嚼出人骨渣子，畜牲们。”
乔惑从刀掉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过别的动作，和上次看着自己家里被砸的时候一样，似乎不带任何一点情绪地看着这一幕。
肖倾城走过去，在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的时候，借着他人朝外看的目光和一片暗色中牵住乔惑的手。
乔惑的手冰凉，沾着黏腻成一片的血迹，肖倾城握在手里却觉得自己像在狂风骤雨中抓住了漂浮船只的缰绳，手每收紧一点，船就离港湾更近一些。
“结束了是吗？”乔惑突然问。
“嗯，”肖倾城的手指滑进他的指缝，悄悄踩住掉在地上的刀，“这下真的都结束了。”
老一辈的恩怨纠纷彻底淹没在一片警笛声中。
少年们抬起头，越过黑暗，看着出口外透出的光亮。
你抬头，向自由。（注）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向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