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峨眉山下的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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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方艳青下峨眉山的那一年二十二岁。
师父说，如果不知道如何取舍红尘，那就先去看看这红尘是什么样的。
她其实有点不想要去的。
红尘？红尘能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是满地的黄泥路和东倒西歪的房子。
一个才刚刚改朝换代不超过百年的世道，能有什么花样？
可是这些话她是根本不敢直接说出来。
最能憋着一口气不说“好不好”，只说：“师父，徒儿觉得自己不需要入世再出世，可以欢天地喜地直接留在俗世里庸碌一生。”
她对这个世界说是好奇的，但是其实又不怎么好奇的。
因为稍微多看一眼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无趣，然后出“没意思”，心里想着自己曾经见过更加有趣，更加如何的东西。
可是稍微细究，却发现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次数多了，她就不太发表意见。
不过这种时候，她也发现其他几个师姐妹也不怎么有想法在节日庙会的时候拉她一同去了。
搞得原本挺无聊的日子就变得越发无聊起来。
有的时候有一段八卦都不知道和谁分享。
作为方艳青的师父，风陵师太从来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和其他的不一样——应该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就比如，特别能气人这一点。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是人话啊。
鉴于上一次同孤鸿子对话的教训，方艳青在心里逼逼的瞬间，先行抬手把自己嘴巴捂住，同时收到风陵师太一记眼刀，旋即羞愧地低下了头。
就怕刚刚那句心里话一说出来，她就不是下山历练，而是被师父风陵师太一路打下山去了。
那样脸面上不太过得去。
“我峨眉，到如今不过三代。艳青，你是三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不用多说，掌门之位，为师日后必然是要传给你的。”
“师父，其实我觉得师兄比我——”
风陵师太有点怒了：“为师说话，你就听着！”
方艳青乖巧低头继续聆听教诲：“是。”
仿佛一拳打出去，力道全都入了泥里。
风陵师太也再难得提起火起来，闭了闭眼意识到这一次谈话如果按照原本设计的节奏进行，结果是她先气到忘记正事。
略呼了一口气，风陵师太继续开口道：“此次让你下山，不仅仅是让你历练而已，还有一点，便是需要你去寻找屠龙刀的下落。”
这句话原本不应该这么说。
最开始的说法应该是主要下山历练，顺便找屠龙刀。
然则风陵师太觉得，以自己徒弟这个性子，把屠龙刀放在重点上，才能给她一个下山的理由。
果然听了这番安排，方艳青似乎将整个问题仔细考虑过一遍，之后慎重地问道：“如果找不到屠龙刀，我还能回山来吗，师父？”
风陵师太闻言拍桌而起，“你先去给我思过三个月再下山去！”
“……”
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方艳青后知后觉地缓缓抬手捂住自己这张多话的嘴。
觉得现在后悔有点来不及了。
……
风陵师太说的思过是真的。
第二天方艳青一起来，才做过早课，就被两个师妹堵在早课室的门口，而后带去了思过园。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立秋之后。
当时刚刚下过雨。
空气里都带着潮湿的泥土味道。
方艳青刚刚出思过园，都来不及休息，就发现自己的行李都被收拾好了。
莫名有那么一点赶鸭子上架。
站在峨眉大门口的她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自己现在还下不来了。
于是第一次下山的方艳青不光是带着任务的——不过不是什么斩妖除魔、匡扶大业之类的。
她是下山来找东西的。
而且临出门之前，还被关了禁闭。
手里掂量着一包盘缠细软，方艳青站在峨眉派的大门口，回头看了看门匾上的“峨眉”二字，又看了看前方乍一看整齐规整的青石阶梯，非常、非常的……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拿着这笔钱去下山找个村子住她个一年半载，之后再回师门复命说没有找到。
简直天衣无缝。
“师父让我交代你几句话。”
就在方艳青手里捏着包袱，被孤鸿子一句话惊醒一般望过去，“什么？”
“最多一年，如果没有找到，那就回山来。”
“嗯，还有么？”
“没了。”
原本还以为会有点什么说法的方艳青不得不说有点心里空落落的。
她深吸一口气，抓过孤鸿子递过来的剑，一脸潇洒的顺着石阶而下，“那我走了，师兄。”
她却没有仔细去看，手中那柄剑，剑鞘上金丝镶着的两个字：“倚天”
……
关于屠龙刀的问题，方艳青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
好歹是门派的历史故事，怎么都应该有所知晓。
倚天剑与屠龙刀两把武器，都是祖师郭襄……家传之物。
一对刀剑分别传到了峨眉祖师郭襄之手以及祖师兄弟郭破虏手上，倚天剑成了峨眉的镇派宝剑，而那个屠龙刀似乎随着襄阳城破、郭破虏战死之后不知流落到何处了。
如果这么想来，方艳青觉得自己要去的方向应当是襄阳。
似乎距离也不是很远的样子。
大约估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钱粮，方艳青牵着孤鸿子准备的马匹确定了大概的方向之后，当即选择了上马，先行向最近的城镇上去。
仔细想来，这一次是她到目前为止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
翻身上了马，整理过身上的行装、帷帽，她忽然感觉自己今天出门的日子选的不错——至少不是个大太阳天。
还算适合赶路。
……
四、
耳边叫卖喧闹声不绝。
方艳青牵着马排队入城时在掐着日子算自己这是时隔多久再次听到人声了。
之前一路的荒郊野岭，如果不是走在官道上，她其实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走错了方向。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顺着接到的集市走过，把街道走到了头，也就见了一家客栈。
略作几分犹豫，方艳青牵着马在这一家停了下来。
跑堂的店小二一转眼的功夫就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
打量的目光略微感觉到一眼，而后就没有再多看了。
“住店。”
赶了几天路，风餐露宿得让她现在也提不起什么心思摆出和蔼可亲的态度，将缰绳交了过去，熟练地说道：“要一间朝南的房间，先定两日，备一下洗澡水和饭食。”
“得嘞！”
“对了，这里距离襄阳还有多远？”
“如果您骑马的话，大概就是半日的路程。”
“好。”
行李自行下了。
方艳青忽然觉得，不知道其他人闯荡江湖的时候是怎么带钱的。
反正她现在带着钱一直觉得重。
她的行李里面重量最大的就是钱了。
第二个就是手里的剑。
低头看了看手中长剑，剑鞘上隐隐发出一层青气，剑未出鞘，已可想见其不凡，只见剑鞘上金丝镶着的两个字：“倚天”怎么看怎么显眼。
最开始方艳青觉得师兄是不是拿错了剑。
但是仔细想想，这东西怎么说都是镇派宝物，如果不是师父交给孤鸿子，他怎么可能拿得到？
所以，让她拿着倚天剑出门是为什么呢？
找到屠龙刀的话，当场互相对砍？
对于这种期待，方艳青说实话，觉得压力有点大。
也不知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段话有没有流传开来。
如果流传开了——
好像倚天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这段话里面说号令天下的是屠龙刀。
话是这么说的，方艳青还是讲刻字的剑鞘那一边反了个方向拿着。并且接着带着的帷帽，表面上若无其事地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的客房去。
第三间，朝南的房间。
门打开没有潮湿发霉的味道，算是这段时间里住的几个客栈之中最好的一家了。
“您先休息一下，其他的我这边帮您准备。”
店小二在旁边观察着方艳青的神色，言语之间都带着小心翼翼。
毕竟看着拿着家伙的，就知道是江湖中人。
这种人……
出手是大方，惹事的时候也是真的惹事。
“嗯。”不知道店小二想什么的方艳青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而后店小二非常有眼力见的带上了门。
房间挺大，东西也算是齐全。
暂时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方艳青把那些银票收拢贴身放着，至于银子，就全都丢在桌子上实在不想贴身带着了。
连带着倚天剑也都一同搁置在一边。
大略的检查过房间里的情况，方艳青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全拿来休息。
不做其他打算，之后再启程。
……
她原本打算的很好的，并且带着几分侥幸的，在夜里整理好房门、及窗户。
结果才刚刚休息下没有多久，就听到了撬窗户的声音。
“……”
倚天剑就放在身边，由来最恨睡觉被打扰的方艳青脸色冷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平静了这么半个月，能够一直平静到襄阳城的，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手里倚天剑出鞘，方艳青此时只觉得：
——打扰她睡觉的都得死。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峨眉山下的少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