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受》暮雨子

7、六章

　　6章

　　顿时帐营内气氛凝结，祁同清虽说人不正经，但是一身杀气却是半点也不参假。

　　坐在案前板着张脸，说道“本将不管你们现在有何不满，如今兖州必须死守下来，你们若是不愿意配合本将，本将也不介意换两个兵长。”

　　面前三人一听皆是一愣，常兵长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一把小扇子，在一旁扇风。

　　祁同清对站在一旁的小九道“小九和他们比试一下。”

　　小九从容镇定的提着剑站出来，面色淡定的看着前面的三个老兵长“请多指教。”

　　刘骞瞪着一双牛眼睛，盯着面前瘦小的小九，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竟要自己跟一个小孩比试，这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没面子，整个就是在这里为难他们。

　　“祁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和一小儿作比较。”

　　另外一位面色黝黑的更是气成了黑红色，祁同清直接道出“他的剑法不比本将差，你试试就知道。”

　　刘骞冷哼一声，退后一步，将自己腰间的剑拔出来，剑鞘直接丢弃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双脚扎成马步，大呵一声“来！”

　　小九从容不迫的拔出长剑，握住玄铁黑剑，伸手一剑便是挥过去，与刘骞打的难舍难分，渐渐的露出压倒性的优势，只见小九抬腿往刘骞手腕上一踢，顿时手肘往后一缩，小九借机挑飞了刘骞的剑，一剑架在刘骞的脖颈上，动作干净利落，打完还不带丝毫喘气。

　　刘骞喘着粗气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剑，小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盯着他，让他浑身一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身后的其他两位兵长也处在震惊中，这刘骞虽然剑法不是很厉害，但是他好歹一个大兵长，这大兵长哪个没有两把刷子，这一下子就给面前的小孩给两下制住了，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剑法，当真是奇才。

　　这时祁同清才对三位兵长道“怎么样？”

　　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骞已经被满满的震惊了，最后不得不闷闷的出声道“末将听从将军指挥。”

　　小九将剑收回安静的站在一旁，祁同清眼睛又瞥了另外两人一眼，其中一个木纳老实的上前抱拳道“小将王义愿随将军。”

　　最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半跪了下去“张斌愿随将军。”

　　三个老兵长被小九打服了气，来时的那点不甘也被掐了个一干二净。

　　安营扎寨，整个山坡都是的营地，祁同清因为接手新兵需要忙上一阵子，常兵长跟着也忙不过来，最闲的就是小九了，只见他一个人站在山坡最高处，手里面握着一块玉石。

　　夜色降临，营地起了篝火，一些士兵围着取暖，开始在下面畅谈聊天，很是高兴，小九见着有些恍然，他好像从来没有和人畅谈过，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身后走来一个人，手里面拎着一壶小酒，摇摇晃晃的走上来，见了小九背影出声道：“哟，这是哪位兄台，荒山野岭的怎么在此处吹风阿。”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小九一身铠甲已经褪去了，只是腰间还挂着一把剑，头发稀少扎成一个丸子，几捋碎发被风吹在脸上，一身宽大的青衣挂在身上显得有些瘦小，稚嫩的脸上挂着一双星目，如同堕了凡世的童子。

　　见了小九这副模样，这酒鬼嘴里竟然碎碎念叨：“竟然是个姑娘，嗯，漂亮。”

　　这喝着酒的人，是个身穿红衣袍子的男人，长相很是妖艳，一双丹凤眼因为喝醉了酒泛红还冒着星星泪，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手上提着个小酒壶，走路摇摇晃晃的，深怕他一步小心踩个空摔下去。

　　小九闻着被风吹来的酒气，皱着眉头，不知这人是谁，怎么跑到他们军营里来了，拔出剑往后退一步，冲着那醉酒的人喊到：“你是谁？”

　　酒鬼听了一愣，站住脚步，提着小酒壶喝了一口，这说话舌头都有些捋不直，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桃剑派的冉有风，风，人，人，人称小贱，贱客是也。”

　　说着还嘿嘿低笑几声。

　　“你为何会在此处？”

　　小九有些疑惑，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就突然冒出个酒鬼。

　　“当然是走过来的呗。”

　　说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簪好的头发，因为他脑袋一晃，那簪子直接掉了下来，一头瀑布长的头发垂了下来，加上这泛红的丹凤眼，盯着小九的时候双目似泣非泣，比那女子还要娇媚。

　　看的小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眼露出无比嫌弃的表情，心想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酒鬼要在这里干嘛？

　　红衣男子见小九表情露出嫌弃，心道这么个小可人怎么会对他露出如此表情呢？他冉有风俘获众多少男少女的心，从来没见过有人对他露出如此表情，那喝了酒带着怒气语气如同撒娇“哼，竟然敢嫌弃本贱客？看我将你带回去教训一顿。”

　　说着将自己的红色袖子对着小九一挥，原本还站在那山坡上的小九瞬间没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那名唤作冉有风的红衣男子，跌跌撞撞的起了身，一边喝着酒一边脚踩虚步，眼看就要踩空摔下坡的时，那一只脚竟然稳稳的踩在虚空中，男子噫了一句“哎哟，忘了打个障眼法了。”

　　说着再次将袖子一挥，整个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军营里面就这么丢了一个人。

　　小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灰色地带，到处雾蒙蒙，不知是哪里。仔细一想自己明明是呆在山坡上，那红衣酒鬼一挥袖子自己便没了知觉。

　　伸手往自己腰间一摸，发现配剑还在，这红衣酒鬼莫非是那孤魂野鬼？

　　小九只曾听过老乞丐和他讲过那鬼怪之事，却不想这次让自己给碰上了，心道这地方莫不是那鬼打墙，一想到这倒是把自己吓个够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军营的祁同清正在帐篷内摸索地图，觉得天气有些冷随口喊了一句“小九，帮我拿一下风衣。”

　　只见帐内静悄悄，无人回应，祁同清抬起头环视帐内一圈发现小九竟然还未回来。

　　“这小子大半夜去哪了？”

　　祁同清自己拿了件衣服披上，出了帐篷，见外面的巡逻兵，伸手拦了下来“小九人呢？”

　　“报告将军，晚饭前小的瞧见他在后面山坡上。”

　　祁同清伸手扶着额头“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往后山走去，身后突然传来常兵长的声音，此刻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站在那里显得很是单薄“将军这么晚要去哪？”

　　祁同清扭过头道“小九那小子大晚上爬后面坡上去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小九？我同你一道去。”说着也跟了上来，祁同清见常兵长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伸手将自己的风衣解下来，有些生硬得丢给常兵长。

　　“你从小体弱，出来就穿这么一件，这风衣你先穿着吧。”

　　常兵长感受着风衣里暖意，有些尴尬抓紧的风衣“将军不必这样。”

　　祁同清听了有些不耐烦道“常玉芝，你能不能开点窍？”

　　“将军这里是军营。”

　　祁同清怒目看着常兵长，常兵长只当作没看见，伸手指着后山坡道“还是先把小九寻回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后山坡走去，常兵长披着祁同清的风衣走在后面，祁同清穿着一件里衣走在前面。

　　两人走到山坡上时，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这死小子大晚上的跑哪去了，他难道不知道明天迁营吗？”祁同清气的有些跳脚。

　　常兵长观察了一下四周，眼睛刚好瞧见了那红衣男子的簪子，抬腿走了过去，将他拾起“这是男人的簪子。”

　　祁同清拿过着簪子，瞧着很是普通，就是一只桃木雕簪，但是为何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整个营地都找不找小九的影子：“怕是给人撸走了。”

　　“那如何……”

　　常兵长的话还在嘴边，就听祁同清说道“收回兖州事不能拖，战事重要，那小子只能自求多福了，就留几个人在这里找他，明天我们就离开。”

　　说完捏着那桃木簪子下了山坡，常兵长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小九此刻去了何处，这一身的好剑法派不上用场有些可惜了。

　　而小九此刻不知进了何处，不管他如何走，走来走去永远都是回到了原地，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任何呼喊都没有用。

　　突然眼睛再次一黑，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身处一片桃源，入眼是那数不清的桃树，那个红衣酒鬼正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嘴里面还唱古怪调子的。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酒醉还须花下眠。”

　　念道这时忽然往那桃树上轻轻一跳，躺在了那桃树枝上，抬手举起小酒壶，仰头喝了几大口，然后继续摇着脑袋念。

　　“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听的小九一愣，这酒鬼还会念诗，抬脚走到那树前。

　　虽然会子意境不错，小九这个不懂风雅的人却是冲着那红衣酒鬼说道“你把我带到哪了，快放我回军营。”

　　红衣酒鬼挂在桃树上，一脸酒气的看着小九“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这世间有多少人想做这快活神仙，你这是抢着回去做鬼雄，古来战场能闻几人回？”

　　小九不愿听着酒鬼说劝，拔了腰间的剑，伸手指向那躺在桃树上的红衣酒鬼“快放我回去。”

　　红衣酒鬼捂着脑袋，唔了一声，突然往那空中一捞，一颗拳头大的桃子出现在手里，伸手递给小九“把它吃了你就能回去了。”

　　捧着桃子的小九觉得眼前这红衣酒鬼在胡扯“你当真我三岁小孩，一个桃子诓骗我。”

　　这明唤作冉有风的酒鬼摇了摇头“我诓骗你如何？吃不吃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小九咬着牙盯着手中的桃子，放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果肉香甜，汁多味美，入口便是化开了，顿时香甜四溢，不知不觉一个桃子就这样吃完了，小九意犹未尽的盯着手里的桃核，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桃子。

　　红衣酒鬼一边喝着酒一边道“吃了这桃子，这桃核就还给我把。”

　　一伸手将小九手里的核桃拿走，红袖一挥小九被一袭桃花吹迷了眼，身若一阵清风被桃花带上了天，只见这红衣酒鬼眯着眼睛望着远去的他嘴里不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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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诗歌是明代唐寅的《桃花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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