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复仇的女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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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的教堂算上尖屋顶也只有现在楼房三层那么高，墙壁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失去原来洁白干净的颜色。教堂的大小对于一座小镇来说规模并不算太小，但是失去原本颜色的墙壁似乎表明了镇民对于神明的信仰并没有多么忠诚。
难道就没有人组织捐赠来整修教堂吗？沈嘉姻还注意了碎了大半的玻璃窗，心中暗忖：如果神明杀死作恶的女巫的话，只要宣传到位，应该能够建立非常高的声望的才是。
教堂门口正在发放食物和热汤，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个人领到的食物其实十分有限，主食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黑面包，而所谓的热汤不过是飘着几片菜叶子的热水而已。吃是肯定吃不饱的，但也能保证这些可怜人不会饿死在这初春的黑夜里。
这种场景真的很容易让人对神明方好感度骤升啊。沈嘉姻这样想着，一边走近了人群。
她随手把鲜花放到了神明雕像的脚边，低声道：“很抱歉，打扰您了，先生。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教堂的领头者很好认出来。他穿着明显与其他人不同的白色长袍，虽然被时光侵蚀得不复当初的华美，但是仍然可以看出精美的做工。衣袍的主人是一个有着和衣袍差不多的年纪的老人，脸上带着大部分宗教信仰者都拥有的慈悲超然的神情。
老人微微皱眉，委婉道：“我是侍奉神明的信徒，是一名牧师，我姓莱特。”
如果不是怕叫错的话，她何至于如此？沈嘉姻也是没有办法，她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不起，莱特牧师，请原谅我的疏忽。”
“哎呀！”沈嘉姻突然被什么东西从身后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接着她就看见一个矮小的人影从她身边窜过，飞快地从桌子上抢了一块黑面包。东西到手之后对方立刻扭头就跑，动作干脆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负责发放食物的信徒反应也不慢，很快就有几个人冲上去拦住了那个小个子。
沈嘉姻看着他们把小个子团团围住，硬生生从她手中抢回了面包，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不干不净的骂人的话。
“你们不应该这么做……”莱特牧师叹了一口气，对几个信徒的行为十分不赞同。
一个信徒大声嚷嚷着反驳的话：“她是魔鬼的孩子，没有资格接受神明的馈赠！”
“巴顿！”莱特牧师颇为严厉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被称为巴顿的男人缩了一下脖子，“对不起，莱特牧师。”
莱特牧师摇了摇头，亲自拿了一碗热汤和一小块黑面包，打算送给小个子。
“我来帮您。”沈嘉姻从莱特牧师手中接过了热汤。
莱特牧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谢谢你，小姐。”
“我姓沈，叫嘉姻。”沈嘉姻笑了笑。沈嘉姻这种名字在一串英文名里实在违和，但系统连语言都能强行共通了，和谐一个名字也不算什么了。
“嘉姻。真是一个好听又独特的名字……”莱特牧师看着前方，“她叫玛丽，一个普通又常见的名字，寓意也不怎么美好。”
沈嘉姻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玛丽是刚才抢食物的小个子。而玛丽这个单词，有苦难的意思，也有完美的人的意思。
玛丽就算被抢走了食物也没有离开，而一直在不远处，用一种让人心惊的仇恨眼光看着教堂的方向。
走近了的沈嘉姻看清楚她的面容。对方虽然有着小孩子一般的个头，但是身体却远比孩子要壮实。她本有希望长成一位漂亮的女士，但是遭受了生活磋磨的她，皮肤粗糙而黝黑，脸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的面容苍老得惊人，仿佛已经有三四十岁的年纪了。
这是侏儒……还是诅咒的魔法？
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个设定，沈嘉姻也不敢确定。
“喝口汤吧？”沈嘉姻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把汤碗递向小个子，身体仍然和她保持距离。
没有想到玛丽压根没有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地冲向莱特牧师，并且把他撞倒在地上。
沈嘉姻惊得扔掉了汤碗，立刻冲上去想要拉开玛丽。
“快住手！”
玛丽别看个子不大，力气却不小，又是下足了狠劲儿对着莱特牧师又抓又咬，沈嘉姻一时还真没能拉开她，直到几个信徒过来帮忙才终于把莱特牧师从玛丽的毒手中解救出来。
不过这一次信徒们对于玛丽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踹了她好几脚才放过她。
“住手吧。”挨了一顿打，莱特牧师的声音听上去无力了许多。他在沈嘉姻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拦住了对玛丽施暴的信徒。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烂好心发作，而是道：“把她赶远一点。”
信徒们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莱特牧师的命令。
“你们这群走狗、败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玛丽一边嘟嘟囔囔地咒骂着，一边一瘸一拐地在信徒的驱赶下走远了
“狗/娘养的……神明怎么可能庇佑你们……”
随着玛丽走远，声音渐渐模糊了，只能听到零碎的只言片语。
这个声音……沈嘉姻一惊，和她在副本开始时听到的女声好像啊，难不成是一个人吗？
她用袖子蹭掉了手背上被玛丽挠出来的血迹，有些走神地想着：玛丽表现得实在有些古怪，并且对神明怀有强烈的敌意。她会不会就是小镇里面潜伏的女巫吗？
“我没有事，你们都回去工作吧。”莱特牧师赶走了关心他的信徒，又指了指教堂台阶下的一张长椅道：“沈小姐，能麻烦你扶我去那边坐下吗？”
沈嘉姻扶住了他的手，道：“当然。”
赖特牧师坐下之后，叹了一口气，道：“玛丽已经维持那副模样十五年了。她自从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长高过一点儿。”
二十五岁吗？沈嘉姻坐在牧师身边，心中暗暗念道，她看上去的年纪可远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二十多年前，玛丽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稚嫩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到未来的美丽，就像她母亲一样……”神父说着，脸上露出怀念而又伤感的神色，“玛丽的母亲把这个孩子当成黑暗生活中的救赎，即使她是一个父不详的奸生子。”
“奸生子……”沈嘉姻几乎是叹息般的念道，忍不住摇了摇头，从这样一个开头她已经可以预见了这个故事的坎坷和悲剧。这样看来，玛丽这个名字还真是颇为讽刺。
“但是这样一切都在她十五岁那年结束了。整整五年，她没有长高过一英寸。所有人都说，这是神明在惩罚她。因为她是魔鬼的孩子，所以剥夺了她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资格，也断绝了这样脏污的血脉延续下去的机会。玛丽的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玛丽十六岁那年病逝了。从此，玛丽的生活就越发艰难了起来。”莱特牧师慢慢地叙说着，说到最后眼角甚至带上了一抹湿意。
“那怎么能说是她的错呢？”沈嘉姻装作同情惋惜般地摇了摇头，心中却十分不以为然。
愚昧的人总是会把自己不可理解的事情归罪于神明的力量，这样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成为论证超自然力量存在的假设。
沈嘉姻沉吟道：“那她这么……讨厌教堂是因为那个流言吗？”因为被认为是“被神明抛弃的孩子”而记恨上神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孩子。”莱特牧师有些迷惑地思考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我一直想要帮助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抗拒我。”
沈嘉姻轻轻念道：“这样吗？”
莱特牧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神明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会犯错。”
沈嘉姻几乎是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很难想象一个年迈的宗教信仰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正想要再说些什么，聚齐在教堂前的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他们如同被摩西分的红海一般让出了一条道路。一群拿着各式各样家什当做武器的人气势汹汹，直直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沈嘉姻感觉到这群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领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穿着一身禁欲的修女服饰。她没有美丽面庞，亦缺乏柔和的气质，毫无表情的面容在黑色衣袍的衬托下显得越发严苛而不近人情。她那阴沉凶狠、满身戾气的样子就差把来者不善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沈嘉姻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年轻的女人怎么就有了封建大家长一般的气质。
她身边的神父面色难看地喃喃自语，“哦不，是布兰达。”
只见领头的那个女人指着沈嘉姻大声喝道：“她就是女巫，魔鬼的仆从！快把她抓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复仇的女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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