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尚未崩坏》月光士多

39、程一舜居然冷战迅速结束，感情反升温

　　第二天中午，居然在上海落地。
　　期间程一舜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来过，她有些生闷气。说好了在登机口见，结果放了自己的鸽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到现在连个回复也没有。
　　她赌气似的也没有联系程一舜，三天过去了，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陷入冷战，居然有点坐不住了。
　　那天去昆明，不是程一舜故意要放鸽子。在他收拾好背包，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得知的那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程一舜立刻套上外套戴上帽子就奔出了房间，开车直奔城郊的精神病院。
　　一路上不断超车，程一舜的脑子里反复响起电话里医生那句话，“一舜，你父亲刚刚去世了，从楼上不小心摔下去的。我们尽力了。”他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路上不停地按着喇叭，手机在副驾驶上孤独地震动个不停。
　　下了车，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只是红肿的眼睛暴露了他刚才的脆弱。
　　“谢谢你，王医生。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爸的照顾。”程一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那么颤抖。
　　“让逝者安息，你也节哀吧。”王医生声音颤巍巍的，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
　　“嗯。”人已故去，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如果语言能够减轻一些伤痛，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眼泪了。
　　“你父亲刚进院的时候，交待我帮他保管一个东西。现在我交还给你吧。”王医生蹒跚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打开过。也没给别人看过……孩子，最开始你爸的精神状况是好的，只是康德那边说，如果不老实的把他关在这里，给医院的医药器械的折扣，就全部取消。对不起，孩子，这件事到现在我才和你讲，也是不得已。”
　　“我……我知道了。”程一舜接过盒子，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但住在医院对父亲来说，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两天没合眼，安排好父亲的后事后。程一舜回到自己家里，才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几张照片，一张是全家福，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妈妈和穿着背带裤和衬衫的自己，还有一张穿着白色大褂的父亲，三个人笑得非常灿烂，背景是自己当年就读的幼儿园。第二张照片，与其说照片，不如说是一张监控的截图，一个男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实验床，地上还有一摊呕吐物，男人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从床上跌落下来的。第三张照片，是康德制药的高管和另两人勾肩搭背笑得开心的照片，第四张照片，是父亲的毕业照，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踌躇满志，好像能看得到自己治病救人的大好前程。背后的横幅上写得是：热烈祝贺第1980届临床医学研究本科毕业生顺利毕业，祝愿前程似锦。
　　那张照片背面用硬挺的钢笔字写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由于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程一舜看这儿这几张照片，沉默许久，直到一滴眼泪滴落在那张照片上。他才皱了皱鼻子，抹去眼泪，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
　　巨大的悲伤袭来，他感觉自己无处可逃。亲人一个个的失去，他无力挽回，什么也做不到，像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黄昏，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无能为力。靠着床坐在地上的他渐渐滑落在地毯上，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刺猬是这样来保护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