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尚未崩坏》月光士多

33、默默付出...

　　“井姐，之前是不是有个关爱流浪动物的组织想请我们做公益代言人？”居然刚走，程一舜就拿起手机给井姐打了个电话。
　　“是啊。”井姐觉得自己能在这个时间接到程一舜的电话实在是稀罕事儿，而且还是问工作，忍不住调侃道，“话说好不容易能清闲几天，你程大明星不好好休息，怎么还提起工作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啊。”同时把通话音量调大了一些，程一舜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声音实小如蚊鸣。
　　“帮我接下来。”程一舜言简意赅，态度不容置否。
　　“嗯？”井姐的惊讶一波接着一波，“你不是很害怕那些猫啊狗的什么了吗？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
　　“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我无条件配合。”看来程一舜是铁了心。
　　“好，代言公益活动挺好的，对你的公众形象也有很多好处。”井姐看拗不过程一舜，既然他自己做了决定，那到时候在现场被猫狗包围而害怕的时候，他可没理由冲自己发脾气了。
　　“谢谢井姐。”程一舜礼貌的挂断电话。
　　第二天下午，程一舜正靠着沙发，划着手机，看刚刚发出的关于虐狗事件新闻，评论中除了谴责虐狗者，更多的是呼吁养有宠物的家庭善待宠物，关爱流浪狗之类的正面评论，程一舜把新闻划回最上面，仔细看了一眼署名：报道记者阿帆。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给狗狗梳毛的居然。
　　“不觉得委屈吗？”程一舜放下手机，把后背靠回沙发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着。
　　“委屈什么？”居然一脸莫名其妙，“哦对啦，阿帆把报道发出来了，我们今天还去蔡辛公司看了一下，据他同事说，蔡辛平时老实巴交的，干活也任劳任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阿帆还找到了蔡辛的个人社交账号，他的女朋友和他一起养了一只狗，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可甜蜜了，一起遛狗，给狗洗澡，后来各自工作忙了起来，蔡辛没有时间每天遛狗，也没有时间陪自己的女朋友，你猜怎么着，他女朋友以“连我们一起养的狗你都不照顾，以后怎么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为理由和他分手了。蔡辛自己的工作也越来越忙，虽然他在公司是个小透明，拼了命的工作也只是几千块钱的月薪，根本不够他过上稍微舒服一些的生活。没了对象，生活也没意思，他就情绪日渐低沉，还没有可以发泄的地方，就把气全部都撒到狗狗身上，算是个悲剧了。”
　　程一舜听完她的“汇报”，那种“居然真的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又从心中升起，如果当年那些记者都像她这样恪守职业道德，那两个家庭的悲剧会不会就此换个结局？
　　程一舜心里对居然刮目相看，嘴上倒是很硬。“报道我看了。你已经不在社会新闻部工作了，报道也没给你署名，你做这么多不费劲吗？”程一舜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到居然面前。
　　“新闻下面的评论你看了没？你看网友都提高了保护动物的意识，这不挺好的嘛。”居然扬起一个满足的笑脸，“还有，你要是真觉得我费劲，就不会让我天天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给狗狗喂狗粮、换药了。我说你就不能行行好，稍微帮忙一下吗？”
　　程一舜正准备开口，但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居然猜他又要拿同一套说辞来“这是你养的狗”来驳回自己的抱怨，于是赶紧有自知之明的堵住他的话，“不过这是我捡回来的狗，坐1个多小时公交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嘻嘻。”
　　“我看它的腿也差不多好了，要不要一起带它出去散步？”没想到程一舜态度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发而非常柔和地，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别过头望向窗外。
　　那天天气很好，海面被落日散发出来的金色的光芒染得像是一大片柳橙汁，居然望着海面，怔怔的问了一句站在她旁边的程一舜：你想不想喝橙汁？
　　程一舜先是一愣，然后目光触及海面时，立刻get到了居然奇怪的脑回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狗受了程一舜笑声的感染，也跟着欢快的摇起了尾巴，“汪汪”的叫了两声。存在感刷的刚刚好。
　　“哟，你看它都在笑你。”程一舜再一次惊讶了，自己竟然能不知不觉地和别人开这种玩笑了。
　　“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居然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小狗喃喃自语。程一舜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咱们是不是得给它起个名字？”
　　“嗯，是该有个名字。”程一舜蹲下去，迟疑了片刻，手还是伸了上去，摸了摸小狗的毛，然后抬头，用自己的眼睛捉到居然的眼睛“你来起吧，是你把它救下来的。”
　　“一人起一个字吧，那天多亏你帮它包扎。”居然用脚踢了踢脚边的沙子。
　　“那我们各自在沙上写一个字，你的当第一个字，我的当第二个，怎么样？”
　　“可以。”
　　于是两人背靠背，在沙子上各自写下了一个字。他们的左侧是泛着粼粼波光的奇异海面，右侧是正摇着尾巴看着他们的小狗。
　　“好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同时转过身来。看见对方写下的字，又同时笑出声来。
　　居然写下的那个字，是“橙”，和“程一舜”的“程”发音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而程一舜写下的那个字，是“汁”，心有灵犀。
　　“以后你就叫橙汁啦。”居然抱起狗狗原地转了一个圈，狗狗好像听懂了似的，嘴巴咧得大大的，尾巴摇得更起劲了。
　　居然可能因为太高兴了，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立刻失去重心，眼看着要摔在沙滩上吃一嘴沙子，却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橙汁的伤刚养好，差点又要落入你的魔爪。”程一舜看着怀里的居然，漫不经心的说着。
　　居然看看自己的怀里，还好，橙汁还在。
　　所以，现在的场面是，橙子在居然怀里，居然在程一舜怀里，程一舜正搂着居然的腰。
　　“你还不起来吗？”程一舜盯着居然的眼睛，但丝毫没有要把她扶起来的意思。
　　“你扶我一下不行吗？”居然在程一舜怀里龇牙咧嘴，“橙汁太重了，我起不来啊。”

　　一周后，居然从程一舜家喂狗回来，路过中央大厦时，看见大屏正在播放一则关爱流浪动物公益广告，程一舜在画面里，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毛衣和简单的蓝色水洗牛仔裤，笑容和煦的抱着一只狗狗，那双仿佛能让人陷入其中的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镜头说，“让我们一起，关爱流浪动物。”居然看着那个巨幅广告，笑了。她知道他在和自己一起并肩努力。
　　“史拿皮史拿皮你笑得酷酷滴~”居然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您好，我是居然。”
　　“您好，我是流浪动物保护协会的媒介小吴，程一舜先生今天刚刚成为我们的公益代言人，明天我们有个正式的发布会来宣布这件事，不知道您方便报道吗？”
　　“嗯，方便。”
　　“那好，我这就把明天发布会的时间、地点发给您。明天见~”
　　“明天见。”
　　程一舜还真是公私分明，不会向自己透露一点儿消息，怪不得今天自己从他家离开的时候，程一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了一句“明天见。”
　　发布会如期举行，除了正式宣布他将作为流浪动物保护协会永久公益代言人以外，程一舜还和现场的小狗一起拍了合影。居然看到现场的其他媒体记者在见到程一舜坐在一群狗狗中间，任由狗狗在他盘起的双腿上卧着，还满面笑容的样子，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有点儿疑惑。直到媒体群访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甚至有些对自己生气。
　　“一舜你好，我是魔都晚报的记者周周，众所周知，您有恐狗症，为什么这次能挑战自己，不仅当了流浪动物保护协会的代言人，还和小狗互动拍了视频，尤其刚刚和小狗们的亲密互动，我们真的是太惊讶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记者直接抛出了一个现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恐！狗！症！”这三个字像一声声巨雷，在居然耳边轰鸣。
　　“谢谢。首先，我的恐狗症确有其实，但，并非众所周知。”说到这里时，他的眼神刻意从居然表情复杂的脸上掠过，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笑了起来，但在旁人看来，这笑容人畜无害。“狗狗是很可爱的动物，因为一个契机，我正在学着克服自己的恐惧，保护动物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够和我一起行动起来。”
　　“能问一下那个契机是什么吗？”又有一个头发全部梳成马尾的记者追问。
　　“前不久的一天晚上，我朋友救下了一只受伤的狗，然后哭着抱着那只狗来找我，当时那只狗血流不止，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好保护她们，完全忘了我害怕狗这件事了。但是后来和狗狗相处下来，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尽管某些时刻我还是不敢靠近它。但我一直在进步，现在已经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抱它们了。”程一舜礼貌的看着提问的记者，回答了她的问题，但他的余光，一直观察着居然。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从最开始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到眉眼低垂的懊恼，程一舜猜她大概是在自责让自己和害怕的狗狗那样亲密接触了吧。
　　程一舜不知道自己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口的那句话，给居然的内心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就像是千万只蝴蝶一齐飞到心尖上，像千万座教堂的钟一齐敲响，她听见他说，“好好保护她们”。居然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烧，迫切地想要和谁说说话，让自己的心情和脸都冷静下来。发布会一结束，她就背上包飞奔去了洗手间，给陈茉打了一通电话，然而手机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居然只好捧了些凉水让自己的脸颊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