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尚未崩坏》月光士多

24、旧日纠葛

　　因为程一舜出国，居然难得闲在家休息了几天。
　　回到家里她先好好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才躺在自己的地毯上，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看。前几天当狗仔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还好KPI对她而言没那么重要，毕竟之前跟拍的人都没拍到什么东西出来，娱乐线的老大派他过去，也没真的指望她有什么爆料，更多的只是部门老大之间的合作，想要架空这个有能力的人，不要去挖什么康德制药的内情，别搞出什么乱子影响公司分蛋糕。
　　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秘而不宣，居然自己也感受到了那股怪异的气氛。只要她一出现在办公室，就与整体气氛格格不入，谈八卦的人都会自动闭嘴，去好好干活，影响公司的活跃性和内部交流，不查她考勤也是为了让她安心的在外逍遥，老板甚至希望她最好不要来办公室。
　　在家宅了两天，居然第三天终于出门了。她往自己背的书包里装了一些新买的衣服和书本，乘公交车去了一个居民区，她对这个路线看来已经非常熟悉。下了公交车是一个有些破败的小镇，她轻车熟路地穿过狭窄的小巷子，走了近20分钟，最终她停在一个看起来破旧的郊区小院门前，院子里有一个看起来17、18岁左右的女孩，正在抱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小如？‘’居然轻轻地唤了一声。院子里的女孩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居然后，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居然姐姐！”叫做小茹的女孩跑过来抱住居然。
　　“小如，姐姐给你带了几本新书和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居然，你怎么来啦？”一个中年妇女听见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双手在腰间围着的围裙上擦了擦，看样子是在做饭。
　　“阿姨，我来看看小如。”居然说着把背包里的衣服和书本之类的东西递给了这个中年妇女，也就是小如的妈妈。
　　“谢谢你来看我们小如，下次真的就不要再来带东西了，小如看见你就很开心了。”
　　旁边的小如拉着居然的手，用力的点点头。居然轻轻地揉了揉小如的头，心里百感交集。小如长得很漂亮，即便是站在人群当中也是相当出众的。可是，她呆滞的目光和小孩子行为的举动，让她一旦出现在人群中就会被很多或好奇或同情的眼神出现，她渐渐的也就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了。当年性侵事件发生时，她只有7岁，当时她的精神状态还没有很差，后来事件不断发酵，舆论的声音沸沸扬扬，有很多记者找到他们家的住址，不请自来的上门去问事情的经过，才7岁的小女孩哪里承受的了这么咄咄逼人的场面，还有警察和医生一次次的讯问，自那之后她的智力状态就一直停留在了7岁。
　　“小如，你先去看书吧。我和妈妈聊一会儿。”居然松开小如的手，摸了摸她的的头。小如听话的坐到之前的地方，继续专心的看着书。
　　“阿姨，最近小如的状况怎么样？”居然轻声问道。
　　“还是老样子，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挺好的。”小如妈妈看了一眼小如，眼里有一些祥和，但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其他的东西。
　　“还做噩梦吗？”
　　“不常做了，晚上睡得也挺好。”小如妈妈的手紧紧的攥在围裙上“然然，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做你们这一行的，工作也紧张，你就不用每个月都特地来一趟看我们了，我们这现在住的也远，来一趟得花一两个小时。”
　　“没关系的阿姨，我一直把小如当自己的妹妹看，不来看她我也想她的。”
　　“当年那件事，真的不怨你们，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觉得对我们有亏欠，但真的不是这样。我真的很感谢你。”
　　“阿姨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哎，你是个好孩子，居然。我不想让你有心理压力。”
　　“嗯，我知道了，阿姨。”
　　“我正在做饭，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午饭呢？”
　　“谢谢阿姨，我就不多待了，接下来还约了几个同学。”居然看了一眼小如，给她留了一个微笑，然后才告辞。
　　居然和大学时期关系不错的几个同学在咖啡厅见面，在去咖啡厅之前，居然特意画了一个美美的妆，还在家里试裙子，试来试去最后还是穿上了一条裤子。
　　踩点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几个同学都已经坐下了，就等着居然。这几个人中，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做了战地记者，一个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新款裙子的女孩在一家国企做行政工作，还有一个穿着风衣的男生正在拍一部民俗纪录片。老同学相见，除了聊聊现状外，必然要聊一聊大学时光，这也是居然的目的之一。
　　经过一番东扯西扯，空气终于安静了下来的时候，居然装作无意的问着李春秋的事情，“我们很久没回去看老师们了吧，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嗯嗯，是呀。”
　　“有点想李老师了，他是我们系最好的老师。”
　　“他最近好像去国外交流了，得下个月才能回来吧。”行政女孩说道。
　　“啊，是吗？话说李老师真的很不错，我就是受他感染才去当战地记者的。”
　　“你们知道李老师以前也当过记者吗？”
　　“哎有吗？从来没听过他讲过，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有同学问过，他好像没有回答啊。好像对以前的事情避而不谈。”
　　“啊是吗？他要是真做过记者的话，那肯定也是特别了不起的记者。”
　　“应该是吧。哎你们还记得他脖子上的那块疤吗？据说是他被威胁发了一篇稿子后，自己划的。”
　　“啊？我记得他在课堂上讲过这件事，听说还受贿了呢。”
　　“受贿的话把钱还回去不就得了吗？用得着割自己脖子吗？李老师这么极端的吗？”
　　“你们从哪听说李老师是被威胁，还受贿了的？”居然打断几个人津津有味的八卦。
　　“emmm…我也是听比我大几届的学长说的。”
　　“哎呀你干嘛呀居然，这么严肃。”
　　“亏你们还是学新闻的，说话要有事实依据你们忘了呀？真是张口既来。”
　　几个人惺惺地互相看了几眼，“好了居然，这么多年没上课了，那些东西我们……没有人会时刻都以书上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穿着风衣的男生和居然解释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好了好了，是我自己有点太过分了。只是我觉得李老师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做你们刚才说得那些事。”
　　“可是他脖子上那个疤，是他自己说的啊。”
　　居然陷入沉思，这次来参加同学聚会，她就是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但是听刚才同学们也和别人一样热爱八卦，说些空穴来风的事情时，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了。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调查来的结果。
　　“哎呀不说李老师了，敏敏，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啊？”行政女孩喝了一口榛果拿铁，敏敏是那个战地记者。
　　“嗨呀，刚从叙利亚回来，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陪陪爸妈吧。”
　　“那你呢，居然？”
　　“我？我最近从社会新闻部调去娱乐新闻部了。不过你可别问我那些艺人的八卦啊，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说的。”居然嚼着嘴里的蛋糕，含糊的说着。
　　“啊？稍稍的透露一下不可以吗？你不用说名字，我们自己来猜。”行政女孩漂亮的指甲划过了马克杯的表面，响起了一种让人难受的声音。
　　“你怎么调去娱乐新闻部了，你不是对这类东西挺排斥的吗？”敏敏把行政女孩的手从她的杯子上拿开，问着居然。
　　“一些内部调动吧，我也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动了谁的奶酪。”
　　“那还有机会回去吗？”
　　“只有两种办法，要么长时间风平浪静，和领导示个弱道个歉，说再也不沾手那些对上面的人有利益危害的案子了。要么就是查处我动了的那块奶酪到底是谁的，然后把他给扳倒，这样我就能重新回去了。”居然被那块蓝莓芝士蛋糕给腻住了，又喝了一口美式咖啡。
　　旁边的行政女孩小口小口地呡着榛果拿铁，显然她有些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了。
　　“按照你的个性，应该不会选1吧。”拍纪录片的男生闻风盯着居然的眼睛。
　　“嗯。”居然又喝了一口咖啡。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来找我。”闻风拍了拍居然的肩膀。
　　“嗯。”居然捧着杯子又抿了一口，肉眼可见的害羞。
　　敏敏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们先聊。”
　　说着敏敏和闻风一起起身，居然惊讶地看着两人，“哦，我们两个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闻风笑着和同样诧异的行政女孩以及居然说道。
　　“哦哦咳咳咳咳咳咳咳！！！”居然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被呛到眼泪都差点飚了出来。
　　“你还好吧？”闻风温柔地拍拍居然的背，想让她感觉好受一些。
　　“哦哦我很好。”居然憋红了脸硬是把咳嗽给暂时止住了。
　　“下次喝东西慢点，别再呛着了哈。”敏敏也是非常关切地说着，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嗯嗯，好。你们着急有事就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好，那下次再约咯。”敏敏挽着闻风的胳膊，热情的和大家告别。
　　剩下居然和行政女孩，望着他们俩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又面面相觑。
　　“你看我的指甲怎么样？”行政女孩伸出手展示给居然，其实也是想打破这诡异的安静，“今天上午刚做好的。”
　　“嗯，挺好看的。”居然东张西望，听见女孩问她，又赶紧回过头来回答她，说完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那个我还有事，也先走了哈。”行政女孩终于收拾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