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尚未崩坏》月光士多

18、黑衣人再现身

　　居然和程一舜先后飞回上海。
　　居然先一步飞回上海，在家里急匆匆地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另外还带了一大包的零食，接着就又爬到了程一舜家对面的楼上继续监视。程一舜没过两个小时也到家了，看来他的飞机落地后，也是直接从机场回来了，哪里都没去。
　　第二天晚上，刚下戏的陈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提着几盒烧烤和几罐啤酒，当做夜宵，直奔居然藏身的地方。
　　“居然，快说，那天为什么突然让我问那两个人要联系方式啊？”
　　“哎呀，你就光顾着吃吃吃和想着办法的让我妒忌是不是？”
　　看着陈茉一脸茫然，活像一头呆鹅。居然这才轻笑道：“我看你是吃鸭肠吃傻了，你旁边那桌人说话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他们在说康德制药的事情，我爸当年去世的事情，这家制药公司脱不了关系。”
　　陈茉听完，这才恍然大悟。
　　“话说你这两天跟程一舜有什么收获吗？他真的是那么不近人情吗？”
　　“那倒不至于，大家对他误解还挺深的。对了，你那天和谁一起吃的火锅啊？视频里帮你涮鸭肠的可是个男生的手哦。”居然装作很轻佻的样子调戏陈茉。
　　“哎呀，你干嘛腔调这么奇怪呀，是烧烤不好吃还是啤酒不好喝？”
　　“快说嘛~”
　　“是白越，上次给你送晚饭，早上回去的路上不是被他轻轻撞了一下吗，他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请我吃饭。”
　　“啊，你上次被他撞了？撞哪里了，你还好吧！”居然心里一紧，捧着陈茉的脸仔细的左看又看，发现没有什么擦伤，又仔细的扫视着她的胳膊，捏了捏她的腿，见没什么大事，这才放心。
　　“我没什么事啦，不过他好像和程一舜关系不错。你知道他吗？”
　　“你说白越吗？”
　　“嗯。”
　　“当然知道了，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音乐短片导演，很有才华的。好好相处哦。”居然又不正经的用肩膀撞了一下陈茉。
　　“嗯。”陈茉害羞的抿着嘴低头笑着。
　　“不早了，你吃完赶紧带着垃圾回家哦，晚上睡在这里会着凉的，你可别生病了。”居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啤酒，把酒瓶递给陈茉，看陈茉小口小口的喝着，自己又接着交待她，“回去的时候打车回，记得要个□□，然后把车牌号发给我。”
　　“知道了。”陈茉放下酒瓶，由于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她从一个硕大的包里又掏出一件厚衣服，“这个你晚上要穿上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别熬夜。”
　　待陈茉走后，居然又稳稳的趴在了望远镜前面。程一舜依旧坐在钢琴前面，穿着白色的毛衣和休闲短裤，自顾自的弹着琴，一弹就是一整夜，从月亮刚升起到星星布满天空，再到天色渐渐泛白，最后一颗星星也看不见的时候，程一舜才离开钢琴，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居然也不知不觉就看了一整夜，直到看见程一舜在床上睡着，她才放下望远镜，躺倒在地上，看了一眼身旁陈茉放的那件厚衣服，轻轻地笑着，又伸长胳膊捡过那件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觉非常惬意，一直睡到下午。阳光照在居然的脸上，或许是有些刺眼，她用手遮住眼睛，在阴影里慢慢睁开眼，适应强光后立马又拿起望远镜。看来程一舜也刚醒，他刚洗完澡换了一身睡衣，头发很蓬松，是刚洗过吹风机随便吹出来的样子。居然又拿着望远镜四处看了看，别墅周围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沙滩上没有什么脚印和车行驶过的痕迹，周围也没有什么陌生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程一舜穿着浅色系的家居服，针织的面料摸上去应该会很柔和的样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他端着一杯咖啡和一个刚做好的三明治，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吃了起来。如果居然能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话，会听到程一舜正在放着坂本龙一的钢琴曲。
　　吃过饭，程一舜就全面武装起来，穿着黑衣黑裤，带上鸭舌帽和口罩，驱车出门。居然并不着急，那颗追踪器现在也还好好地粘在程一舜的车底。
　　在程一舜的车开到看不见的时候，居然才从楼上背着包下来，打了一辆车跟着追踪器移动着，最后定位在了市郊的精神病院，她也戴好了自己的墨镜和帽子，尽量低调地进入病院，恰好看着程一舜推着一辆轮椅到了院里的草坪上，他面对着轮椅坐下。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双眼无神，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居然凑近了一点，绕到程一舜背后，她听见了程一舜叫了声，“爸”。居然一刹那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愣住了。
　　当年那场事故之后，程一舜的父亲的精神状况就日渐糟糕，再加上被公司里的人强制送到了精神病院，程一舜父亲的病情加剧恶化，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枯树一般的皮肤，空洞无神的双眼，和总会积些口水的嘴角，居然微微转头，避开了自己的眼神，她不忍心再盯着这张脸，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没有去世，现在应该和面前这个老人年纪差不多，但他的目光应该是炯炯有神的。她又开始猜测程一舜的心情了，看着自己曾经当成英雄一般的父亲，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他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居然转回头，看着程一舜的背影。他面朝父亲，背对着居然，在草地上坐下。父子两人就静静地坐着，都不说话，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橙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时光似乎就此停止流动，这一刻让居然险些流泪了。尽管小时候没有享受到太多来自父亲的爱，可程一舜这样孤单的人，除了家人和仅有的朋友，哪还有什么羁绊了呢，所以现在还在身边的人，他能抓紧一个，就抓紧一个。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居然的视线中，黑色西装，黑色帽子，十足低调的打扮，她眯眼集中精力检索着自己脑海中关于这个身影的记忆。这不就是那天的江远飞嘛！只见他径直走到了程一舜身边，两人神情严肃的说着什么事。居然瞬间精神起来，睁大眼睛，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把身体努力向两人悄悄挪动，侧耳偷听，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入耳中。
　　“老板，我又去找了李同一次，他对我们彻底失去信任了。我加了两倍的价格买他手里那瓶药他也不肯给，这个人虽然唯利是图，但向来谨小慎微。从他手里买药已经不可行了。”黑衣人似乎在做总结报告。他讲话的时候，程一舜并没有转头看着他，而是继续看着父亲。
　　程一舜面无表情，一阵风吹来，带来一些凉意，也卷起一些落叶，夏天就快要过去了。程一舜把父亲腿上的毛毯又往上拽了拽，把父亲的腿好好盖了个严实。江远飞看了这一幕，心里发毛，他知道程一舜听了这个消息后此刻心情一定极差，赶紧又汇报了一个好消息，“但是，我追查到了当时引导舆论的记者的住址和电话。”程一舜听完，立刻转头看向他，“我们这会儿过去。”
　　程一舜把父亲推回病房。留下居然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情？
　　程一舜把父亲送回病房后快步下楼，和江远飞一起上了车，居然继续按着跟踪器的路线远远追着。车上，江远飞介绍着当年那个记者的消息，他在一所大学的新闻系任教，叫做李春秋。
　　很快，两人到了李春秋的家所在的一个巷口，这排楼是城区边缘的旧楼，生活气息很浓。他们按着地址找到了李春秋的家，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温柔贤淑的女人，这应该就是李春秋的夫人，房间里还有一个约摸着十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门后，看着来的两个人。
　　“请问李春秋老师在家吗？”面对这样看起来很善良的女人和可爱的小女孩，江远飞礼貌地问道。他觉得男人做的事情，只和他自己有关，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他们应该被温柔对待。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李老师的学生。”
　　“哦，你们老师他不在家，去出差了，得过几个星期才能回来，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了。”
　　江远飞站在门口向房间张望了几眼，发现并无异样，面对陌生人，这个女人应该也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谎。
　　“那打扰您了。” 程一舜礼貌地道谢，示意江远飞一起离开。
　　居然跟着他们的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她心中一阵忐忑，甚至开始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和自己想的一样！”
　　当追踪器停下来不动的时候，居然感觉心里有一些慌张，果真还是和她刚才的猜测异样，该来的还是来的，那个位置正是她的老师李春秋的家。老师在她的心目中是英雄一样的存在，“舆论引导者”这样的话，对于新闻工作者来说，是不愿意听到的，他们只是真相的传播者，而不应该是引导者。如果他的老师是他们刚才所说的引导者，甚至被两人找上门，一定不会是简单的事情，再严重一些，这么多年来她坚持的新闻理想可能还会轰然崩塌。她惊慌失措地关掉了追踪器界面，让司机掉头去她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