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光》天才已爬墙

5、“送你呀，苹果。”

　　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找回了许久不曾登录的脸书密码。
　　比起Twitter，我其实很少在脸书上发社交动态，除了大学时期偶尔需要在上面查找一些资料，就是每年定时定点在手冢生日的那天发布一条祝福的帖子，此外别无其他。
　　我点进自己的主页，上一条动态果然还是两个月前的贺生内容，配图是一张科隆大教堂的照片，文案简简单单：祝你生日快乐。
　　手指向上滑，紧接着的一条就追溯到了去年的同一天。文案还是一样的，只不过图片变成了法国的卢浮宫。
　　我果然是个很无趣且一根筋的人。我这么想。

　　本想在当下的时刻记录一下这段感情的走向。虽然我的账号下没什么粉丝，但又想到之前那位女星被扒的厉害，觉得后怕，我便没有将我与手冢的合照发布在上面，而是只在文案里添加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emoji表情。
　　如此隐晦。
　　总不至于会被发现吧，我洋洋得意。

　　但是俗话说，Flag是具有反作用的。
　　第二天的太阳还未升起，我就被和美的连环电话轰炸吵醒。本以为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床上翻起身就按下手机，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屏息了一秒。于是在下一个瞬间，我听见宛如雷石的语句铺天盖地地从电话的对端砸过来，“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你关心关心你自己。”
　　“啊？”
　　“你的黑历史被人爆出来了。”
　　脑袋忽然嗡的一样，像蚂蚁炸开了锅。我赶紧登录了所有的社交软件，「手冢国光恋情」的热度又问鼎了高位。我心情忐忑地翻遍了所有相关的词条，发现众人议论的焦点其实只有一位自称是我小学同学的网友的帖子。
　　他提及到了我的真名，以及公布了我所有的社交账号，从我脸书下历年的动态和昨晚发布的那条文案得出皮下就是手冢国光女友的结论。
　　而其文中描述的我，从小就品行不端，经常逃课旷课，不喜欢身边所有的女孩子，特别是和周围男生关系稍微亲近一点的女生，我就会想尽办法地欺负、孤立、霸凌。特别是到了国中，还抄袭了手冢国光的文章去市级比赛，后来被全校批判之后又高中转学和一堆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于是众多的质疑声与谩骂声又交织缠乱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看的我眼花缭乱。
　　我一口气读完这些，内心并没有太大起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而是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万能网友真是太强大了吧。”
　　还来不及感到一丝紧迫，我就收到了手冢的消息。

　　「满岛，早上好，醒了吗？」

　　「醒了，早上好。」
　　「我都看到了，不用担心我，还挺有趣的。」

　　「嗯。」

　　对方的反应意外的冷淡，我本以为他会安慰我来着，看来是觉得没必要啊。
　　但其实我不以为意，而是继续换了个话题。
　　「这周末有时间吗？想请你和和美一起吃饭，她会带着她的男朋友一起。」
　　「她的男朋友或许你认识，好像是叫亚久津来着。」
　　于是很快，对方发送了回复过来。
　　「好。」

　　我回到了合租的公寓里。
　　和美问我是不是疯了，现在我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有心情约她和她男朋友一起吃饭。彼时我正坐在化妆桌前上粉底，面对她的提醒可以说是稳如泰山。我顶着一张刷白的脸回头，难得语重心长地安抚道：“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啦，说的根本不是我好不好。”
　　可她比我激动的多，叉着两条腿就往我桌子上一坐：“但我觉得我有被冒犯到，什么叫高中的那群不良少年，山吹的学生就都是不良少年了？你们青学人就爱搞有色眼镜。”
　　无辜被地图炮的我挺着眼皮瞅她：“你淡定些，又没人说你，天都晓得那说的是你男朋友。”
　　和美一时间哑然，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咬牙切齿道：“小心他今天揍你。”
　　“哇哦我好怕怕。”我脸无所畏惧，“谁还没男朋友了。”
　　“够嚣张啊，你想打架。”
　　“来，来打架。”
　　尽管这么说着，我和她两人还是赖在原地不动。以至于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依旧是我顶一句，她回一句，最后还是得以我受不了这场无聊的争吵道歉求饶为终。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一家日式餐厅。
　　手冢先我们一步到达，并且在我们赶来时就已经询问过我们的意见点好了菜。他与亚久津仁应该是旧相识，但两人也只是像陌生人一样打过招呼就不再寒暄，尬的我和和美在一旁使出吃奶的劲没话找话。
　　即使很久没见，我还是很怕亚久津那浑然天成的威慑力。即便早年那头夸张立起的银发已经被剪成了短短的寸头，但他的面目还是动不动就很狰狞，随便一个瞪眼就吓得旁边的原本在哭的小孩变得不敢大口喘气。
　　直到手冢发现我的异样给我倒了杯热水，我才发现其实是我自己才是不敢大声喘气的那个。
　　见到我这副模样，和美无情地取笑我。而亚久津大概是觉得我很无聊，只偏过脑袋嫌弃地啧了啧嘴。
　　“他们俩真的连欺负我都是成对欺负的。”我不满地凑到手冢的耳边小声说。
　　他侧眼看我，回以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我便又很快心头开朗起来，与他们举杯交欢。

　　但我没想过会我再次遇到小野先生。
　　与上次见面时不同，他今日正装整整，带着妻子和女儿坐在了我们隔壁桌。见到我与手冢，他也热情地直呼巧合，说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
　　我看到他身后那个扎着两只马尾辫的小女孩正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边，心头一动地夸奖道：“小野先生，你的女儿真可爱。”
　　“谢谢。”小野先生笑了笑，对身后的小姑娘喊了一声，“弥生，叫阿姨。”
　　“阿姨——”嗓音甜甜糯糯。
　　我直接软化，万分激动地转头望手冢，于是发现他也正专注地看着那个名叫弥生的小孩，目光里满是温柔。
　　我忽然想到了以后我们的生活。

　　聊了没几句，小野先生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看见小野夫人微微凑到他的耳边，似乎是问了些什么。于是小野先生的视线又重新回到我身上，但这次只是轻轻的、淡淡的，更像是怕被我发现似的。
　　我清楚地明白，这种熟悉的感觉，在十年前曾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身上。

　　“满岛，专心。”手冢见我失神，低声提醒着我。
　　“奥，奥。”
　　我反应过来，迟钝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生鱼片。可小野夫人忽然大声惊讶，但又立即抱歉地捂住嘴。于事无补，餐厅内的一小部分人都已经听到了她说的话。
　　“那个男人真的是手冢国光吗？那坐在他旁边的那一位……是领导校园暴力的……？”
　　我的筷子瞬间掉在地上。
　　果然比起网络上那些毫无温度的文字，还是伴随着人类生动语气的词句更能戳人痛处。往日努力压制的平和心态终于要瓦解，但我仍镇定如常，笑着用胳膊碰了碰手冢，“帮我换一副新的吧。”
　　于是他递了一双新的筷子给我，没有说任何。
　　和美有些坐不住，她拉住同样陷入暴躁的亚久津，义愤填膺地问我：“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去扇那女人几巴掌。”
　　顿时我觉得亚久津心情更差了。
　　“别得寸进尺地命令我啊死女人。”
　　我无奈笑起来，摇着头拒绝道：“我怕和你们一起进局子，那我就更说不清了。”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和美和亚久津交汇了一个眼神，抱着手臂就往后面的椅背上倒。他们恶狠狠的，异口同声地对我说：“那就是你活该了。”
　　我无话可说，只好到手冢那里寻求安慰。
　　我还未说什么，就看到他正坐着身子，视线仿佛是在注视着和美和亚久津两人，但又好像不是。他庄重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我正奇怪他不至于吃这么点都饱了。于是在下一瞬间，我就听见他那严肃又冷冽的声音。
　　“满岛，她并不是那样的。”
　　这一句，不禁让在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了一会儿，包括我。亚久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鄙夷地丢下一个笑声就说自己要去趟洗手间。和美情状尴尬，但仍业务能力超强地打着圆场：“手冢，我们开玩笑的，你太认真了啦。”
　　“是啊是啊。”我附和道，“你不知道，我跟和美经常打架……。”
　　的呢。
　　说着，我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捂上了嘴。
　　手冢像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淡定如常地抽出纸巾来为我擦去泪水。不知怎的，我的眼睛被拉开水阀，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并不是因为悲伤。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能和我说出这句话，告诉我，自己并不像大家传言的那样行迹恶劣，也不是母亲口中那个天资普通的无用小孩，更不是连与手冢并肩匹敌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
　　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手冢。
　　那我便可以真的不再畏惧其他。

　　我哭着拉起他的手，在他有些惊讶的目光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用亚久津的话来说，今晚我们是真的吃了一顿咸涩的饭。
　　我难为情地挠了挠脑袋，愧疚地说下次请你们吃法式。和美看不惯我这暴发户的嘴脸，抓起亚久津就说要去二人约会，留下我和手冢在餐厅门口面面相觑。

　　东京又下雪了。

　　好一会儿，手冢先一步拉开腿，对我说：“走吧。”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跟上去。

　　临近年底，街边洋溢着圣诞节的氛围，橱窗里应季的商品琳琅满目，还到处回响着Jingle Bell的旋律。
　　手冢拉着我走上一座天桥。我说故作娇嗔地说冷，他便将我的手团成了一个拳头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忽然我看见有一个婆婆在卖苹果花，兴冲冲地跑过去，差点在半路摔了一跤。
　　“送你。”我光速买了一束，并将它递给了手冢。
　　手冢接过，面对着这一堆用竹签扎起来的苹果，仿佛若有所思。
　　我笑了笑，提高了些音量，“送你呀！苹！果！”

　　我们继续往前走，直到雪意更深。
　　手冢向来是个少言的人，但我却时常不让自己的嘴巴闲下来。我说想在过年之前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还调侃着“以我现在的情况出去肯定有很高的辨识度”，最后只引得自己哈哈大笑。
　　而手冢一直目视着前方，行走的脚步没有半分犹豫。
　　在一阵寒冷的气流吹过后，他忽然开口道：
　　“阿光，和我一起走吧。”
　　我不明白，便问他：“啊？要去哪里？”
　　“去未来。”他说。
　　我笑着，满口答应。

　　我们在雪地里拥抱。可我偏偏不死心，又把侧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于是下一个瞬间，我瞪大了眼睛。

　　与那次平缓的心跳声不一样。
　　这次，它蓬勃有力。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