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有哥哥的人》鹿舒

5、娃娃

　　沈漾微微蜷缩了下手指，小心翼翼的反握，攥紧他的两根手指。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温厚得仿佛能承载起她单薄的一生。

　　不管奶奶气得脸色发白，沈斯牵着她往外走，忽然被沈挚叫住：“等会儿，我也去。”
　　沈漾回头，十九岁的大男孩已经拖出凳子，走了出来。

　　这倒挺让沈漾意外，上一世沈挚待她也好，可他生性纯粹懒散，不喜家里长短，面对两个妹妹的矛盾，更多的是不耐烦，没有明显的偏向性……

　　“沈挚——”
　　沈奶奶面色发青，冷喝一声，看向沈妈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还有没有规矩！”
　　沈斯已经成年，且手腕强硬，已经能独当一面，沈奶奶深知他的脾性，拦不住，便不会拦。但沈挚不一样，经济不曾独立，还依托于沈家的人，她觉不允许忤逆。

　　“我怎么觉着这场面瞧着挺熟悉？”
　　沈挚顶了顶腮帮，哼笑一声，仿佛恍然大悟般，轻“唔”一声，说：“哦，奶奶您很多年前也是这么对我妈的。怎么这么多年了您……也没点长进？”

　　“沈挚！你给我闭嘴——”沈妈妈脸色发白，她是真没想到小儿子能说出这样忤逆的话。
　　沈奶奶气得呼吸剧烈起伏起来。她旁边的沈琼更是脸色雪白，局促不安的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忐忑不安，甚至有些委屈的想，哥哥是不是都讨厌她呢？

　　沈挚素来讨厌弯弯绕绕，散漫的哼笑一声，看着沈妈妈问：“妈，这饭，你还吃得下去吗？”

　　十九岁的大男孩已经一米八，瘦瘦高高的，头发烫的蓬松，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兜，站姿散漫慵懒，此时勾着嘴角，有几分邪气和不羁。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的时候，里面漫不经心的嘲弄放佛刮得人脸皮生疼。
　　沈妈妈脸色一僵，无法反驳。

　　沈家家大业大，原本中意的儿媳并不是沈妈妈，而是一位高官的女儿。
　　是沈爸爸不顾家里反对，执意和沈妈妈在一起，甚至用放弃沈家作为威胁，沈家长辈才妥协下来，毕竟一脉单传，沈家只有沈家丰这一个继承人。
　　沈妈妈虽然嫁进了沈家，但日子并不好过，婆婆的不喜和刁难便是家常便饭。最开始那几年，沈妈妈每天都是四五点便起床和佣人一起准备全家人的早餐。甚至，有了沈斯和沈挚之后，婆婆也会当着孩子的面，在餐桌上疾言厉色的训斥她。

　　后来孩子都大了，迅速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出色继承人，沈奶奶对沈妈妈的态度才好了些。
　　如今对待沈漾这个在沈奶奶眼里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沈奶奶更加不留情面。
　　可她有什么错呢？就和当年的妈妈一样。
　　沈挚极其讨厌这种做派。

　　沈漾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沈斯牵着走出去的。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走在外边的林荫道上。夜幕悄然降临，天空星辰忽闪。几缕清凉的夜风拂过，树叶沙沙轻摇。
　　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站在她两边。
　　沈漾眨眨眼，恍惚之中，生出一种不真实感来。

　　她偏头看着沈挚，他黑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冷的金属光泽，还是个不羁的少年，也是这个少年当年夹着烟，痞气十足的揍尾随她的不良少年，警告不许打他妹妹的主意。
　　跨越两世，时光冗长，回忆起来就像做了一个梦。明明是如此爱她的人，上辈子，她怎么就混蛋到说他再也不是她哥哥了呢？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沈挚突然侧头看她，挑着眉：“看什么？哥哥太帅了？”
　　被抓包沈漾也没不好意思，眼睛弯弯，盈盈一笑，点着头应和：“对，二哥最帅了。”

　　少女的眼睛迎着光，似有星辰，这样子让压在心头的窒闷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沈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目光宠溺。
　　沈斯也看了她一眼。
　　两兄弟抬眼的时候，目光对上，不约而同的觉得她如此看得开，真挺省心的。

　　这晚，沈斯开车，兜风兜到了市区。
　　重新吃了晚餐，兴致还好，也没急着回去，逛起商场来。

　　路过娃娃机时，沈漾抬不动脚了，上辈子她还小的时候，这些游戏还没有那么普及，后来商场里多了，沈琼也回了家，那之后她的世界全都沉浸在不安和自卑里，和家人疏远，和同学疏远，也没人陪她玩过。
　　想想，手还挺痒的。

　　沈斯已经十分体贴的买了五十块钱的游戏币来。
　　沈漾笑得开心：“谢谢哥哥。”
　　沈挚轻哼一声，蛮不屑：“小孩子家家的。”

　　沈漾惊讶的瞪大眼睛：“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二哥，你没给你女朋友抓过娃娃吗？”虽然没见到过，可沈挚是早有花名在外的，而且经历过一世了，她早就知道沈挚这会儿女朋友都换好几波了。
　　而且……
　　有一次他分手，女生纠缠不休，他甚至让她扮新女友当过挡箭牌。

　　沈挚轻呵：“你以为她们都跟你一样小屁孩一个？”
　　“我小屁孩？我十五了好吗？”沈漾气了，不甘示弱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抓不到，害怕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所以不给人家玩？”

　　于是事情最后就演变成，她和沈挚一人二十五个币，比起赛来。
　　像两个幼稚的孩童，两人各据一边，握着操控杆，不服气的对视一眼，冷嗤一声表达不屑，又同时扭头。

　　第一局，她没抓到，沈挚也没抓到。
　　第二局，眼看着软哒哒的钩子勾住了，她欣喜的惊呼一声，越发小心翼翼，就连沈挚都看过来，然后，在快到落口的时候……掉了。
　　沈挚嗤笑。
　　等他也同样遭遇时，沈漾嘲笑回去。

　　今晚的她似乎真的没被影响，开心是真的，并非强颜欢笑。
　　沈斯全程站在一边，唇角弯了弯。
　　他看着沈漾，在她垂头丧气看着最后一个币时，走了过去。

　　忽然一阵清冽的冷香盈来。
　　随即背后伸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沈漾一愣，扭头，刚好看见沈斯的下颌。
　　他低头看她：“我帮你？”

　　他说话的气息温热，精致又深邃的轮廓贴近眼前，被那双幽深的眸子注视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沈漾觉得大脑停了摆，怔怔的就点了点头。
　　沈斯握住她的手，放在操作杆上。
　　还是宽厚温热的掌心，这一次沈漾却恍惚觉得，似乎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这点微妙感倏忽而过。
　　眼看着毛茸茸的小兔子被抓住，沈漾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沈斯在背后低声道：“别紧张，稳一点，慢慢来。”
　　“嗯……啊——”她忽然惊呼出声。
　　旁边的沈挚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最后一次机会付之东流，早就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中没了耐心的大少爷的坏脾气上来，一脸不爽的瞅她：“叫魂啊。”

　　沈漾才不在意，她弯腰拿出小兔子，得意洋洋的跟他炫耀：“你看，我抓到了，我抓到了，你输了——”
　　沈挚懒得跟她计较，操控杆一丢，面无表情看着她背后的沈斯，啧一声：“哥帮你抓到的，我输什么输？”

　　沈漾心情正好，把毛茸茸的小白兔抱在胸前，歪着头，笑得眉眼弯弯：“有本事你也让哥哥帮你抓一个呀。”
　　小小姑娘抱着毛毛茸茸的玩偶，歪着头笑，看起来天真烂漫。
　　沈斯也多看了一眼。
　　虽然从她知道身世后，除了第一天哭过，后来都是笑着面对，但他知道，今晚，才是她真正笑得开心的一次。

　　沈挚也知道，或许是为了哄她高兴，愿赌服输的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
　　沈漾一手抱着玩偶，一手拿着冰淇淋，一脸满足，到离开时，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玩偶，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看着沈斯说：“哥，你再抓一个好不好？”

　　沈斯低头看她：“还想要？”
　　沈漾摇摇头，冰凉的奶油在嘴里化开，甜滋滋的，她声音柔嫩，“我知道你们今晚是为了给我出气，为了哄我开心，才跑出来的，但是对奶奶来说确实是不敬了，而且对沈琼来说……也挺残忍的。”
　　她仰起头，看着沈斯，眸光清亮：“如果我是她，我会觉得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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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