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有哥哥的人》鹿舒

17、恶毒

　　这一世，开学的第一天沈漾很平静的度过了。再不似以前那样，因为对沈琼太过在意而郁郁不安。
　　只偶尔感觉有几道目光偷偷朝她看来，她也不甚在意。只是不是沈家亲生的，又不是什么难堪、丢人的事，那些目光，也并不尽然都是异样的眼光。那是人骨子里的八卦和好奇，只有自己坦荡，不畏惧，才能让他们自觉没趣，主动闭嘴。
　　一旦想开，一切就都不是事了。

　　沈斯发来消息，说晚上放学来接她。沈漾回了个好，一下课就从后门跑了。
　　到校门口时，远远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宾利，一同看见了沈家来接沈琼的车子，那车子她很熟悉了，高一时候，接了她整整两个学期。
　　沈漾缓缓放慢了脚步，因为看见沈家那辆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是沈妈妈，她缓缓走到了沈斯车前。

　　开学第一天放学都会比较早，沈斯是提前从公司提早走了过来的。刚停下车，点了支烟，看着校门口。
　　突然视线被挡住了。沈斯抬眼，就看见沈妈妈。
　　“妈，来接琼琼？”他掐了烟，从车子里出来。
　　沈妈妈点点头，有些愧疚的问他：“漾漾呢……你们搬出去，她还适应吗？”

　　沈斯想起沈漾这几天的模样，笑得多了，也自在了。正是这样，他才真正意识到，自从沈琼回家，奶奶的偏激和爸爸妈妈的偏对，对她来说影响有多大。
　　他早该意识到，一个青春期的女孩，能如此迅速的接受自己叫了十来年的父母不是亲的，是不正常的。如果不是这次带她搬出来，让她继续在家里委曲求全，她以后会怎样？

　　如果说原本还对父母抱有幻想，那么今天，在办公室外，亲耳听见他们对沈漾绝口不提时，沈斯就彻底失望了。
　　把两个女孩放在同一个班级，就不可瞒住两人的姐妹关系。既然瞒不住，那么沈家对一个关怀备至，对另一个却不闻不问，让沈漾以后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怎么自处？
　　他不相信父母想不到，只是为了沈琼，习惯性忽视罢了。

　　“挺好的。”沈斯不想多说，但想到沈琼偏激的样子，皱皱眉，还是开了口：“你们对沈琼不能再一味盲目顺从了，她这个年纪，正是人格形成的关键期，不好好引导，会害她一辈子。”
　　现在的那些小心思尚不会害人，但以后呢？
　　“琼琼还小，只是受了刺激，等她真正融入这个家里就好了。”沈妈妈有些不满了，“你作为哥哥，怎么老是把她往坏了想呢？”

　　沈斯被气笑了：“我要不是她哥哥，我也不会这么为她想。”
　　罢了。
　　人都是自私的。他自己不也是偏袒沈漾吗？

　　再继续说下去，注定不会愉快，沈斯不再多说，看了眼校门口。
　　此时已经有稀稀落落的人往外走。他一眼就看到沈漾，都是统一制服，但总觉得沈漾是最特别的那个。
　　小姑娘薄薄的肩，纤细的身体，姿态轻盈，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花骨朵，比任何人都要漂亮。

　　他冲她挥挥手。
　　沈妈妈也扭头看去。

　　沈漾不好再拖着步子了，而且不跟妈妈打个招呼，也太不礼貌了。于是她飞快的小跑过去。
　　沈妈妈笑着摸摸她的头，“漾漾啊，和哥哥一起住，还习惯吗？”
　　沈漾含笑点头，“哥哥对我很好，今天早上还送我上学。”
　　沈妈妈不知想到什么，看了眼沈斯说：“要不让家里再安排一辆车过来，以后每天接送漾漾上下学，你上班方向跟学校不同，也太不方便了。”

　　这倒是事实，太不方便了。
　　或许，还有一层意思，不希望沈斯继续接送她了。
　　毕竟沈妈妈不可能每天接送沈琼。两个女孩，如果一个由司机接送，一个却是哥哥，让同学瞧见了，只怕会看轻了沈琼。

　　而且，是再安排一辆车，再请一个司机，却没有让家里司机每天顺路把她接了一起的意思。
　　沈漾知道，在爸爸妈妈眼里，她对沈琼来说是一个不好的刺激。只有区别对待，把她放在后一位，才不会刺激到沈琼。

　　她能想到，沈斯自然也想到了，几乎是眨眼间，他脸色就淡了下来。沈漾赶紧开口：“不用了，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就几分钟的车程，我打算周末去买辆单车，以后骑车上学就行了，或者我自己搭公交车也行啊。”
　　“啊，这样？”妈妈有些诧异，“这不太好吧？”
　　“搭车最方便了，但我还是想骑车，顺便还可以锻炼身体，学校很多同学都是骑车上学的。”
　　明华是贵族学校，可也招收了不少成绩优异家世一般的学生装门面。因为不提供住宿，很多都是在外边租的房子，平时都是骑车上学。

　　很快沈琼也出来了，沈妈妈不再说什么，赶紧迎了上去。
　　沈斯拉开副驾驶的门，手撑在门上，让她进去。然后冲沈琼点了下头，也上了车。

　　车子平稳的驶了出去。
　　沈漾随手开了车载音乐，在舒缓的旋律里，她眯着眼欣赏了会儿。

　　沈斯扭头看她，发现她神态宁和，眉宇之间是放松的舒适感，知道她没因为妈妈的话而多想，不由松了口气。
　　“以后真相骑车上学？”他问。
　　沈漾享受的闭着眼，点点头：“对啊，多方便。”
　　“也行。”沈斯答应了，“以后和沈挚一起。”

　　“啊？”沈漾惊了，睁大眼看他。
　　“他不是一直想住那儿吗，我同意了，以后送你上学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沈漾一点都不想跟沈挚客气的，但一想到董慧慧对他垂涎的目光，想到以后会被董慧慧缠着，她就头皮发麻。

　　“别了吧，我又不是小孩了，送什么送？”
　　“那就还是再安排一辆车，你一个小孩，骑车挤早高峰，我不放心。”

　　“小孩吗？我十五了！马上就要满十六了好吗！”加上前世，岁数比你还大好吗！
　　黯淡的辉光里，她杏眼圆瞪，颊侧都浮上淡淡的粉，整个人灵动极了。
　　沈斯不由笑了：“你就是再过十年，在我眼里也还是个小孩。我家小孩，我自然要放心上小心呵护着长大。”

　　他说完，没听到沈漾回应，一扭头，却见她盯着自己发呆。眼睛里有错愕，还有些他也看不分明的东西，很深，稍纵即逝。
　　“怎么了？”他问。
　　“啊，没什么啊。”沈漾移开目光，所有的情绪潮水般退了回去。

　　那么，上一世，她活到二十五岁，在他眼里也还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小孩吗？所以最后即使他又气又怒，还是对那个男人放了那样的狠话？
　　他日你若敢负了她，我沈斯第一个不饶你……
　　曾经那般求而不得的，其实一直都拥有啊。

　　如果……上一世在她十五岁那年，有听到他这句话，她后来一定不会那么没安全感吧。

　　沈漾眼圈又有点发热了，赶紧转移话题，伸手把玩着他中控台上的小摆件：“二哥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多的是人对他垂涎三尺，要是你让他送我上学，我以后只怕就没清净日子了……”肯定有很多像董慧慧一样莫名其妙的人凑上来。
　　觑他一眼，她小声嘟囔：“好在哥哥你，年纪比较大，不然今晚你要来接我，我都不答应。”

　　这句话成功让沈斯挑了挑眉，他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漾漾这是……觉得哥哥老了？”
　　因为上班，总是一身正装。
　　等沈漾的时候，取了领带，领扣解了两颗，松松垮垮的露出两截锁骨。袖子也随意的挽至手肘，看起来，有几分不羁。
　　特别是这样要笑不笑的时候，眼尾稍稍上扬，跟平时那个冷冽的沈总简直判若两人，随意慵懒，却又添几分邪气。

　　沈漾立即怂了。
　　给自己挖了个坑，只好硬着头皮去填，故意震惊的瞪大眼睛看他：“只是说你年纪比我们大一些，哪里是说你老了？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要是去追你，你不会觉得变态吗？”

　　“这样啊。”沈斯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下，“也是，比你们大十来岁，在你们眼里是个老男人了。”
　　沈漾：“……”

　　她再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实在没想到男人也这么在乎年龄。
　　想到今天学校的事沈琼可能跟父母打小报告，最后他们会来找哥哥询问，她赶紧转移目标：“今天老师安排座位时，沈琼要和我坐一起，我拒绝她了。”

　　闻言，沈斯收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作态，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叮嘱他：“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必要勉强自己。不单这一次，以后也是。”
　　沈漾点点头，没多想，只当他像以前一样向着自己。

　　可沈斯的偏向绝不是毫无理由的。
　　有许多事，沈漾不知道，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天在老师办公室，父母和沈琼都对沈漾绝口不提，明明两个女儿同班，却只对老师展现一个女儿，这合常理吗？如果不是他后来又去找了老师一趟，老师不会知道沈漾和沈琼是姐妹。

　　沈琼如果真想和沈漾坐一起，为什么不和父母提，不让父母和老师提？她只是不想让老师知道沈漾这个姐姐的存在，然后她骤然在老师安排座位时说自己有个姐姐——
　　不过想叫老师知道，沈家不重视沈漾，叫她看轻了沈漾。

　　沈漾也是察觉了，才会对她态度转变。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觉得她卖乖讨巧，有些小心思。
　　现在，沈斯是觉得沈琼这个亲妹妹，心思有些恶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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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周五晚上睡到今天下午……
我似乎把一周的觉都补回来了QAQ
然后我的愿望是不熬夜，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有没有实现的一天~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