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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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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新婚一年的儿媳，广平城城主独女诞下了阮家这一代的长子嫡孙，人丁不旺的阮家为这一桩天大的喜事准备了整整一月，到了阮家孙少爷的正日子，更是全天流水席大宴宾客，上至平州城的大小官员，下至路边乞丐，都在阮家的宴请名单里，甚至还包下了专门的地方，供这些衣饰不佳的穷人乞丐吃喝。
这一日平州城上下跟过年似的喜气洋洋，全城的人都紧赶慢赶赶去参加阮家孙少爷的满月宴。
阮文居在前院接待男性宾客，姜心见抱着宝贝儿子在后院接待各家夫人小姐。
夫君从政治牺牲品到如今手握大权的一方重臣，姜心见也从江湖儿女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官家夫人。
锦衣罗裙，满头珠翠，俏丽的脸上妆容得体，笑容得体，怀中抱着方才满月的孩儿，阮家更没有寻常官家的通房侍妾，姜心见作为说一不二的当家夫人，正是春风得意众人追捧的时候，好不得意。
“阮大人青年英俊，阮夫人美貌温柔，小公子这眉眼俊俏，不输父母，还不知道长大了怎么人才隽永，赚取女儿家芳心呢，我看阮夫人啊给我个好，定给我家女儿吧。”一个脸盘微胖，肤白如雪的夫人笑着以扇掩面，轻拍姜心见的手背。
“就你个泼辣子能说，平州城女儿家这么多，那就能让你抢先了。”另一个皮肤稍黑的夫人不待姜心见回答，就抢先替她拒绝了。
姜心见刚直起的背又稍塌下去一点，轻拍儿子的背，老神在在看坐在左右的夫人绵里藏针对峙，心中颇有不屑。
她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是广平城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城内高手无数，父亲只有一个女儿，千娇百宠，自己为自己挑选的夫婿文武兼备，洁身自好，远比这些家中没有什么地位，嫁的夫婿无用又花心的官家小姐好上千倍百倍。
“霖儿不过满月，嫁娶之事还是要看婆婆和夫君的看法，霖儿自己喜欢也很重要，说到头来，倒是我这个生他一场的做不了主呢。”姜心见也不客气地推回去了。
“可不是，娃娃亲也得门当户对，阮大人将来还要回京城述职，说不好过几年就定居在京城了，到时候还有得阮太夫人挑的。”最先提起阮霖婚事的夫人拿扇子扇了几下，“我去更衣。”
这夫人是平州府司功的夫人，出身治苏王家，大小算个望族，一时间受了闲气，走出来脸色就不大好。
阮家落败了十几年，又凭借阮文居和建康郡主的名头兴起不过一年多，府邸内下人不多，都匆匆赶去忙前院的流水宴，后院不怎么看得到仆从，这位王姓夫人一路跟自己的侍女骂骂咧咧不识好歹的姜心见。
“不过江湖草莽的女儿，比街头正经杀猪的还不如，也不知当初耍了什么花招嫁了个好丈夫，倒是给我拿起乔来了，谁家满月宴不拿儿女亲事当个话头，偏她当了真，得意洋洋拿她那个玩意当宝贝疙瘩……”
说到气处还不顾形象地狠扇了几下。
“若是建康郡主家的嫁过来，她生的宝贝疙瘩，才是挨着皇亲国戚的金贵呢……”
两人渐走渐远，寒霜仰躺在人家的房顶上，听了一耳朵八卦，推推旁边一个姿势躺着的同道之人。
“我可以起来了吗？”
“哎~”刻意压低的娇媚女声拖出一声长长的尾音，如拿猫尾一样搔动人心，“多留一会儿，陪陪奴家不好吗？”
寒霜怀疑地抬手摸自己的马尾，“不过扎了个马尾，我看起来这么像个汉子？”
“奴家爱美人，眼前可不就是个绝顶的美人。”
寒霜抓住伸过来欲摘她面纱的芊芊素手，“听八卦罢了，听多了有损斯文，我们还是走吧。”
原卓妍顺势一滚，一手撑颊，一手以指勾住寒霜，娇声倩语，“美人儿好狠的心。”
“八卦在精不在多，不过若是姑娘实在想听，我迟点走也不碍事，”寒霜坐下来，“姑娘不累吗？”
原卓妍利落地起身坐好，她容颜娇媚，方才举止黏黏糊糊，一个转眼能转出千八百个风情来，搭配这爽利的动作，反倒让寒霜愣了一愣。
“别家的八卦奴家不感兴趣，阮家的好听。”原卓妍身若无骨地靠过来，嗤笑一声，“奴家人称美人煞原卓妍，女侠何名？”
“寒霜剑。”寒霜沉默，美人煞美人煞，不知道是这位美人的煞，还是其他美人的煞。
“听过一遭，咱俩就是过命的交情了，妹子觉得可还好听？”
“不明所以。”
“姐姐来给你讲讲。”
原卓妍撑着寒霜的肩膀直起身，“你瞧这阮家热闹非凡，一年前也这么热闹非凡，不过当时被平州城的官家夫人小姐众星拱月的是建康郡主家的姑娘，颜府的明珠，一年之后，就是姜心见替颜家姑娘成为这轮明月。”
“那颜家姑娘呢？”
“成亲当日，盗匪临城，不见踪影。”
“哎，正所谓红颜枯骨啊，可惜奴家尚未见过传闻中京师的第一美人。”原卓妍斜斜倚下，“听闻颜家姑娘自幼贤良，美名在外，可见这贤良之名没什么大用，和姜心见一样泼辣无赖点的好。”
寒霜赞同地点头，“姑娘说的是，颜家姑娘如果有武功在身，提剑将盗匪通通杀了，以血做红袍，嫁入阮府，你我就见不到姜夫人坐在这里了。”
“妹子此言合我的意。”原卓妍低头一笑，媚眼如丝，“奴家今日就再多说一些，妹子若是下去闹个一场，还算能为建康郡主出个气，为无辜枉死的颜家姑娘出个气，若是妹子不想，就快快随奴家下去喝酒。”
寒霜惊道，“姑娘原来是来做客的？”
这还有做客做到屋顶的做法。
“奴家也是出来更衣的，”原卓妍婷婷袅袅起身，纱裙葳蕤拖地，腰上的丝带划过寒霜的额心，她笑着冲寒霜抛了个媚眼，“来吃人家的酒，跟讲人家的八卦，是不相干的。”
寒霜：……
她抬手借了一把原卓妍的劲儿，轻巧地跳起来，点着瓦片飞落地上，“姑娘快去多喝一点，等会儿喝不太平了。”
颜家姑娘很可怜，可怜得天下皆知，可怜得人人叹息。指不定千八百年后还能被编成个戏剧，作为古代悲剧典范传唱千古。
寒霜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打上了个可怜的标签，内心毫无波动。
不知道是原卓妍的故事讲得不太好，还是她自己天生缺乏这根同情的神经。听完这两三句描述完的悲惨故事，竟奇异地对这位可怜的姑娘产生了一种鄙视的心态。
燕国公位高权重，从建康郡主的随从就能看出来，对于远嫁的娇娇女自然不会吝惜，想必颜家姑娘嫁妆队伍里陪护的府兵不会少，娘家如此可靠，又有一个精明有成算的母亲，一手好牌打成失踪的结局。
只是寒霜中意的名剑，是这位可怜姑娘的陪嫁，原本该好好待在姑娘的箱笼里，又或者被嫁为人妇的颜家姑娘捧出来，交予她的夫君上阵杀敌，如今即将落入她手里。
寒霜觉得自然要挑个最合适最让姑娘和郡主都满意的时机。
原卓妍说得对。
今天是个好时机。
虽说倒霉姑娘不太合寒霜的胃口。
虽说搅了人家的宴会不是侠客风范。
虽说真去搅事就合了不知用意好坏的原卓妍心意。
但每个人一辈子总有那么几次，是想顺从自己的心意皮一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