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光年》向*然

52、第 52 章

　　我看着他。
　　如果说我从没幻想过他会来找我，或者我们偶然相遇的场景，那一定是骗人的。但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什么靠谱的结果。所以我只是面无表情，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有人把爱情当成精神食粮，有他在身旁就觉得充满力量，整个世界光辉灿烂，一旦失去，就顿时黯然失色，连自己是谁都不再知道。
　　而我，却不想这样。
　　爱情，是生活重要的部分，但不是全部。我同温睿大概都是同一类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把“自我”放在第一，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自我”。
　　我们都不愿妥协，也不肯退让。这样的关系……大概注定无法长久。
　　“走吧，”他说，“我送你回去。”
　　“哦，”我回过神，看了看外头的雨，听见自己僵硬的声音，“这里打车挺方便的，就不麻烦你了。”
　　“小冬……”我冲进雨里的时候，似乎听到他在身后喊我，但我没有回头，一口气冲到路边，正好有辆的士开过来，我赶紧拦下，坐进车里，拉上车门的时候，我下意识转头看去，他站在原地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垂下视线，等着车子开出去。
　　那一刻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不敢看着他，是怕他说什么摧毁我的心理建设，还是怕自己忍不住跳下车？我茫然的看着路边，昏黄的灯光下，行色匆匆的人群。
　　而我，又是要回到哪里？

　　***
　　“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临下班的时候，小米忽然说，“我订好位置了，都有空的吧？”
　　“怎么要你请啊，应该是我们请你吃饭才对啊！”看来小米要离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今天都去，为小米践行。”老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在这里，轮不到你们买单！”
　　我看着小米，笑。

　　小米挑的餐厅中规中矩，不算高档，但也不失水准。适合朋友小聚，同事聚餐。老板自掏腰包，带了几瓶好酒。
　　我们这个老板，是个随性的人，有个客户喜欢红酒，他就经常会订几瓶好酒送给对方，买的多了，红酒店就会常常打电话来推销，老板总是来者不拒，但他其实不太喝酒，就都存在家里，有饭局或者逢年过节，就拿出来用。
　　我们这次也算跟着沾光了。
　　“今天我也没开车，大家都随性。”老板开酒的时候，好大的架势，但转了一圈才发现，大概最不能喝的就是他。
　　小米坐在我旁边，抛开了平时的矜持与严谨，跟大家你来我往，放松的喝了不少。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也开始迷离。她忽然转过头看着我，“你今天喝的最少。”
　　“少？”我举起酒瓶给她看，“这一瓶几乎都是我喝的吧？！”小姑娘有没有良心啊！
　　小米眯了一下眼睛，看着我手里的酒瓶，“那你还没好好祝贺过我吧？”
　　刚开局的时候，小米似乎害怕我们会提前退场，迫不及待的敬了几巡，搞得我们几个大男人几乎抢下她手里的酒杯。
　　我想了想，“祝你前程似锦。”
　　“就这样？”
　　我再想想，“那就祝你永远年轻貌美，早日找个金龟婿把自己嫁出去！”
　　小米似乎满意了，慢慢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说着举起手里的酒杯，凑到我手上，“叮”得碰了一下我的酒杯，一仰头，喝完了整杯酒。
　　“你慢点儿啊！”跟小米同事这么久，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能喝。像我们平时跑客户，跑工厂，总免不了有喝酒的机会，大家酒量怎么样，心里都有个谱。可小米坐办公室，这种场合不需要她出席，所以我们几乎没人跟她喝过酒，几次聚餐，她也只是喝点饮料，看样子她不是深藏不露，就是心里有事。
　　“你怎么不喝？”小米似乎没听到我的话，只纠结的看着我手里的酒杯。我也只能喝光杯里的酒，也许她说的不错，这次之后，大家也没什么机会聚到一起了。
　　“单立冬，”她撑着脑袋看着我，“其实我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
　　“你不快乐。”她说。
　　我倒是纳闷了，这人一喝多，几乎个个都是话唠。我还没什么说话的冲动，看来我还没喝多。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啊！”我笑。
　　小米不屑的摇摇手指，“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敏锐的……”她凑到我耳边，“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你男朋友？”
　　男朋友？我愣了一下，我跟温睿分手都好几个月了，哪里来得男朋友了。
　　“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我看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你们接下去还有什么活动吗？”我问老板，“小米喝的不少，要不我先送她回去？”
　　“行啊，”老板他们喝得都差不多，“我们也散了吧，这几个人都凑不出一桌麻将。”
　　“那我们先走了。”老板找来服务员结账，我拉着小米起来，她顺从的拿起包包跟着我走，酒品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嘛。

　　推开大门，夜晚凉风迎面而来，扑打在脸上，顿时吹散了酒气，脑袋也跟着清醒过来。夜色难得的清朗，星星似乎都变多了。
　　“单立冬，”小米站在我身边，我转头看她，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看着我笑，“我们去吃宵夜吧，我没吃饱。”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第二摊？”
　　“这次不喝酒了，”小米说，“我就想吃点暖和的东西。”
　　“这么晚还吃东西，你也不怕胖？”
　　“所以我们就走走吧，”小米沿着马路踱步，我只能跟上去，“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烧烤店，我可以请你吃半打扇贝。怎么样？”
　　小姑娘难得这么好的兴致请我吃东西哦，为什么要拒绝？

　　“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小米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我走在她旁边，也不想主动挑起话题，但就在我快走神的时候，忽然听她问，“你们吵架了？”
　　我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平日里的表现，似乎也没太大漏洞，这小姑娘观察力够敏锐啊。“你不是以为我这是找借口吗？”怎么忽然又信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小米转头看着我，“但后来又觉得，你真是没必要骗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相信你就是了。”
　　我该说“谢谢”吗？我在心里苦笑，真是……
　　“那你们……是吵架了吗？你最近都怪怪的。”
　　怪怪的？“有吗？不跟平时都一样？你哪里看出来我怪怪的？”
　　“感觉吧，”小米耸耸肩，“你平时吃个盒饭都唧唧歪歪一大推意见，最近却一声不吭，不管什么种类，看都不看照单全收。一点要求都没有了。你虽然不算臭美，但平时也蛮注意穿衣搭配的，但现在……”小米看着我惋惜的摇了摇头，“似乎随便抓点什么都忘身上套，品位降低的不是一点两点啊……”
　　我又愣住了，真的假的？我自认为的没有影响，生活如常，原来在旁人眼中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当局者迷。
　　“所以才问你是不是吵架了？你最近一点活力都没有，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我低着头，看地上会不会有钞票冒出来给我捡。
　　“喂！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逃避。平日里还觉得你挺坦荡的，但真遇到事情了，就缩进壳里了。”
　　你也知道我缩进壳里了，那还非要打破沙锅？
　　“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事，就是想安慰安慰你呗，我月底就离职了，也许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你还跟我藏着掖着啊。”
　　我想了想，斟酌用词，“也不是不跟你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是属于莫名其妙就被人甩了，连个理由都没有，我自己都疑惑着呢，怎么说？
　　“嗯？难道分手了？”
　　我看她一眼，女人真是犀利的生物，就该敬而远之。
　　“还真……”小米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转换话题，“你们那种……我倒是也不懂，但爱情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要我说呢，要么就是当机立断，要么就是当仁不让。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会没有一些磕磕碰碰呢，但如果有点小问题就放弃了，那就是你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无论找谁都是一样的。”
　　我态度有问题？“那应该怎么办呢？”
　　“两个人相处，总需要一些妥协和退让的。”
　　“那改变了，还是原来爱的那个人吗？”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只是要你包容一点，又不是要你委曲求全。”
　　包容？
　　只要包容一点，就能天长地久吗？
　　在爱情面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手。
　　“但看得出，你挺喜欢他的。”小米说。
　　“是吗？”我转头看着她，连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
　　“都说男人薄情寡恩，”小米看着我，似乎还挺惋惜，“这里就有一个另类。”
　　“你这是什么理论。”我笑，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该对爱情充满幻想吗？
　　“现实理论。”小米说的黯然。
　　现实，也对，谁都绕不过去，逃不开的现实。
　　“可是单立冬，”小米在我前头站定，转过头看着我，“如果你还是很爱他，为什么不回去找他呢？我想遇见个真心喜欢的男人都这么难，更何况你？也许你们就是注定的一对，只是需要经历一些磨难。”
　　是这样吗？我看着小米，她圆圆的大眼睛在夜色下，似乎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