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林下听泉

2、第 2 章

　　晚上李少司从市场部那边回来，把顺手从实验室那边收回的数据一并整理。
　　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李少司愁眉紧锁。
　　从不远处还未下班的刘玄云本来只是想看看办公室的工作状态，结果就看到了李少司的愁容，闲来无事的他便径直走了过来。
　　察觉到来人的李少司站起来，但被刘玄云伸手压下，本来就是应付，不站起来更好，不过李少司还是默默吐槽一番，因为刘玄云的力道有点太大了。
　　“项目出问题了吗？”刘玄云问道，他是知道今天李少司去市场部的。
　　“项目那边还没有给回复，是另外一个项目，突然感觉这群人在作死。”李少司用和平常同时说话的口气回答，可能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刘玄云知道的东西多，自然多转了两个弯。
　　“哦？怎么个作死法？”刘玄云追问。
　　李少司心中大呼不该嘴瓢，他就是随口说的东西，现在让他解释，有些东西他就算知道，但是不能说。
　　“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这个项目都是打的擦边球，很危险，有违伦理。”李少司想起前段时间的基因编辑事件，随口瞎编，他原本猜测刘玄云就算知道些信息，但是这种具体细节他应该不清楚。
　　岂料，刘玄云知道的比他还清楚。
　　“他们不是打擦边球。”
　　一句话，低沉的嗓音让李少司毛骨悚然，不过既然刘玄云知道的话很清楚，那么他反倒放下心来。
　　“那他们就真的是作死了。”李少司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你应该只是接触这些项目吧，难不成你看出了什么？”刘玄云越来越觉得好奇。
　　“虽然这些项目明显都是外围的子项目，但是可以看得出都是同一个核心的子代分支，连蒙带猜逆向是可以推出一些东西的，他们要做的只怕不比之前的基因编辑程度轻。”李少司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刘玄云越听越紧张，看样子李少司没有外传过，但是这些东西是绝密存在，当初可是被国家那些真正的专家们拆分的，据说还做过测试，就算是四大巨头都没能看出来，李少司一个小小的职员居然能逆向推出端倪。
　　“虽然咱们二部的大客户有四个，不过看方向也就两个方向，就是有一种感觉，似乎目标都是一致的，只是分两种途径去实现而已。”李少司继续讲，刘玄云则是在考虑要怎么处置李少司了。
　　几个主管都是自己人没问题，下面的几个负责人底细也是清白的，就一个李少司因为人际关系极度简单没有做过多处理，现在看来，他们都误判了。
　　“你又确切证据来支持你说的话吗？”刘玄云试探一句。
　　“当然没有，这些就是我个人的推论，对外我不负责，谁说的谁负责。”李少司丝毫没把刘玄云当外人，就是一个日常对白，把刘玄云气的差点心源性猝死。
　　“你知道就好，慎言。”刘玄云转身离开，“时间也不早了，办公室也没人了，早点下班吧。”末了刘玄云补上一句。
　　对于这句话李少司呵呵一笑，下班，这年头不公开要求996他就烧高香了，还早下班。
　　看着李少司依旧在那里整理东西，刘玄云回办公室后摸出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去查查李少司，他知道的远比我们预料中的多。”

　　当晚下了地铁，在回家的路上，李少司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一回房间，李少司装着样子，把房间打扫了一下，趁机检查有没有监听装置。
　　确认无误后，才敢一屁股坐在自己从闲鱼上淘来的单人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看来还没到这里。”李少司自语。
　　看了看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李少司挣扎起身拉上窗帘，掌心一块立方结晶闪动星光闪闪。
　　“六个分支已经出现两个，不知道金球在谁那里……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如果这真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当初要费力把他们分解丢弃……”

　　另一边，一份资料很快就送到了刘玄云那里，倒不是说效率高，而是李少司的信息真的太简单了，没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
　　父母早年离婚，离婚原因就是李少司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因为李少司母亲当初早产，孩子没有成活，但不知道为何她的父母偷偷抱养了一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李少司。
　　当这一切被揭开，自然离婚后李少司跟母亲，至于李少司真正的身份连他母亲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捡来的，而母亲在李少司上大学的时候猝死去世，他的外祖父母也早已过世，所以李少司的身份彻底成谜。
　　因为外祖父母过世得早，再加上李少司身份的缘故，李少司和母亲在外祖家也不受待见，所以在母亲去世后更没有多少往来。父亲这边从李少司有记忆以来只见过一次，就是李少司出事那一次，不过也是不欢而散，自此两家别无往来。
　　仔细考据一下其他关系，双亲祖上有记录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家，起码初步调查是这样，而李少司由于腿脚不便，性格内向，这些年也没有几个能联系的上的私人好友，仅有的一个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是不远处新东方的生物老师，对方的底细不比李少司复杂，基本也是非常简单。
　　“李少司的身世查到什么信息？”刘玄云扫过，看向唯一的谜团。
　　“当年的情况，他若是女孩还好说，男孩，只有可能是被强制引产的孩子。”下属想了想，“而且李少司老家那边抓计生很严格，我们实地调查过，当时确实有引产的家庭，这一次我们调查那几家，也没有异常。”
　　下属指了指后面的文件，刘玄云眉头紧皱。
　　“所以目前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天赋异禀？”刘玄云怀疑道。
　　“不排除他当时车祸后被人附身。”下属一句话，成功把刘玄云逗笑了。不过下属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刘玄云笑不出来。
　　“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这个和咱们做的研究也算有相关性吧……”下属声音有些飘忽，刘玄云默然。
　　他们的研究内容是身体的改造和寿命，据估计还有一个是强化的研究，而与之对应，精神领域应该有灵魂的强化与改造，以及传说中的不死元神的研究。不过这些都是机密，到底另外四个方向具体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猜测。
　　“那他出车祸前后有变化吗？”刘玄云顺着下属的思维想下去。
　　“问题就在这里，无法判断。”下属抽出结论后的附页，刘玄云看去，也是觉得无奈。
　　“一贯聪慧，但是体育一直不好，性格始终内向，交流不多。”刘玄云揉了揉眉心，“换而言之，其实可以理解为没有变化，对吗？”
　　下属不说话，很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刘玄云摆摆手，让下属退下，他自己看着这份报告，转手就用粉碎机碎掉。
　　“为什么见到他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刘玄云按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逐渐恢复正常的心跳，在想如何进行下一步。

　　“喂，死鬼，明天有空没？”李少司还没进门，刚走进单元门就摸出电话给魏守约。
　　“白天没空，晚上可能有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工作时间和你反着。”电话那边的魏守约刚下课吃完饭。
　　“哦，我这个周末难得有时间，要不咱们出来打打牙祭？”李少司问道。
　　“好啊，我明天中午给你信息，如果有课就算了，没课你定地方。”魏守约翻了翻课表。
　　“好。”
　　扣下电话，李少司到门口，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算开门。
　　“嗯？”
　　李少司看了一眼门前地面，有人停留的痕迹。
　　若是别人可能也察觉不到，不过李少司终究是精神领域的强化者，发觉到有人来过。
　　一瞬间，李少司缓慢抬头，挥挥手看似在驱赶蚊蝇之类的飞虫，实质却在搜索监听装置。
　　“门口没有……那么屋里……”李少司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没开客厅的灯，先打开了洗手间的灯。
　　借着这点光芒，李少司也看清了自己的房间倒不像被人入侵过的样子。
　　入口玄关一切正常，左右手的卫生间和厨房过会再过去，档案应该也不会有人往这里塞东西。
　　剩下的就是既当客厅又当餐厅还是卧室的一厅了。
　　客厅和卧室此刻不至于非常昏暗，李少司装作随意的把包一扔，然后走到一侧的茶几上倒了一杯水。
　　端着水杯，李少司走到窗台前，拉上窗帘。
　　李少司不擅长养花，也不喜欢娃娃什么的，靠枕也很少，而且出租房内也没有电视什么的，所以如果要加监听装置，最有可能的就是窗台上的一个石头摆件和这边的床头钟。
　　“果然，这里有一个……”检查到床头钟有一个，李少司背过身的时候觉得头都大了。
　　喝完水，拎着包从椅子上换到床上，再扔到椅子上，李少司这样转移着包的位置，发现自己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间里没别的监听装置了。
　　正要松口气，李少司按开了电脑，在启动的一瞬间，李少司发现，电脑被人做了手脚，气的他只想敲脑袋，但是床头钟那边还没解决，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让我想想……”
　　背对监控的李少司双眼在这一瞬间犹如星辰漩涡，无尽思绪闪过。
　　“床头钟的位置一方面可以看到玄关，也可以看到床上还可以监视我的电脑，这些功能里面最重要的应该是电脑，其次是我进出门的时间。而我的电脑……”李少司莫名有些庆幸。
　　公司给他配备了一个笔记本电脑，自然有监控手段，所以他不会用那个电脑做什么出格的事，而自己这个，他就是平时用来娱乐一下，因为他做的那些东西是不可能见光的玩意，而学术论文他有没有下载权限，看了也是白看。
　　“这样一来，不如顺水推舟……”
　　落在监视视角，就是李少司对着电脑网址大全半天之后，突然开始搜索网络小说。
　　找完小说之后，李少司顺手把包往床头柜上一扔，好巧不巧刚好把床头钟挡死。
　　此刻回过头来的李少司脸上冷笑：“等我检查完再回来收拾你。”
　　进入洗手间，李少司也有点忐忑，没准那家伙就是个变态呢。
　　仔细检查一遍，洗手间一切正常，李少司松了口气。
　　去厨房烧了一壶水，顺带清理了一下，一切安好。
　　拎着水壶出来，把水倒入冷水杯中，李少司看着床头钟的位置，似乎在和某人对视。
　　“咱们比比看，谁更有耐心……”

　　另一边，刘玄云刚开始看着倒没觉得什么，正常进门反应，不过等看到李少司搜小说的时候一脸黑线。
　　“这家伙，上班也绝对会干这种事。”
　　不过很快视野范围内就一片漆黑，只剩下各种声音，听不出在干什么。
　　“被发现了吗？”
　　刘玄云有些担心，不过这似乎是有些多余，因为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听到卫生间内有洗澡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视野恢复，李少司穿着也一个小内裤肩膀上搭着毛巾，坐在床上涂睡眠面膜。
　　“这是要睡觉了？”刘玄云有些不敢相信，三十的单身狗，第二天还是休息日，居然不到十点就睡觉。
　　然而，就是这么意外，李少司把手机往床头钟前一放，关上灯就睡下了，不出五分钟就睡熟了，只留下手机信息的呼吸灯一闪一闪，让他的监视器屏幕分外诡异。
　　摘下耳机，刘玄云把监控视频倒回一段，仔细盯着李少司的身体看。
　　“他的身体似乎和常人并不完全一样……”
　　刘玄云站起身来，模仿李少司的坐姿，脱下自己的衣服，对照自己改造过的身体和镜头里李少司因为放大而有些模糊的身形进行比较。
　　“与我不同，达不到改造的级别，就算腿脚有问题，也还属于正常人范围，在拿到进一步的分析之前，从外表是看不出什么了。”
　　刘玄云看着李少司真的进入了梦乡，也就关上了他这边的镜头，让监控自动备份。
　　“如果不是身体上的问题，难道是精神上的，可是那个研究内容并不在我们手里……”
　　一米九多的刘玄云站起来，和李少司一样的裸睡装扮，不一样的是健壮结实的身躯挺立在那里。
　　“他说周末会和人出去吃饭，上回都没找到什么，这次估计也一样，回头去看看他那个同学那边有什么进展。”
　　刘玄云伸展一下手臂，也转身走向浴室洗澡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玄云起床吃完早饭，打开监视看了一眼，发现李少司还在睡觉，翻了翻昨晚记录，除了四点多上了一次厕所，昨天晚上十点睡下到现在一直在睡。
　　“平常也没见你多干多少活就累成这样。”刘玄云暗自吐槽。
　　处理完杂务，刘玄云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比在部队里还累。”
　　一边这么想着，顺手再打开李少司那边，发现他还在睡觉，瞥了一眼时间，刘玄云满头黑线。
　　“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你TM睡死算了。”
　　或许是他的咒骂起效了，李少司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时钟，然后突然两眼一瞪，飞快坐起来，头还有点缺血，晃晃悠悠把刘玄云吓了一跳。
　　伸手一抓手机，解锁之后一看时间，刘玄云看到鹅肠下水一般的李少司靠着床头缓缓回到被窝。
　　这几秒的大转变让刘玄云心里对于李少司的那些神秘感消失了不少，手指节捏出的声响说明转化出了不少愤怒感。
　　然后，刘玄云就这么盯着李少司，看着他在床上左翻翻右翻翻一直赖到十一点才一脸不甘的坐起来，扯过衣服很是粗鲁的套上，打开窗子试了一下气温，穿好衣服脸也不洗就这样出门。
　　听着“咣当”一声门响，刘玄云暗搓搓的在盘算，怎么给李少司增加工作任务。

　　出门后的李少司揉揉眼睛，四月的天气属于乱穿衣的时节，李少司属于怕冷的那种，穿的挺多，刘玄云反之。目测大街上刘玄云这种人居多，李少司属于少数。
　　到附近的刀削面馆点了一碗刀削面吃完，李少司擦擦嘴回到宿舍。
　　换完了衣服又钻回被窝看手机时才发现魏守约发来信息说周日晚上有空，李少司回复知道了。
　　“明天晚上有空，那今天晚上去哪吃？”李少司开始搜索团购劵。
　　找到目标下单后，李少司伸了个懒腰又钻回了被窝开启了午休，一觉到了下午四点多，于中午一般无二的赖床半个多小时后，李少司继续顶着一张困倦的脸出门。

　　另一边目睹了李少司的睡神能力的刘玄云突然觉得，李少司平常不与人计较，大概是懒得爱计较吧，因为太困了。
　　算算年纪，李少司硕士毕业工作四年，今年也三十了，刘玄云比李少司大六岁，今年本命年，但是两人的生活作息那是天差地别。
　　刘玄云那是提线的木偶不知疲倦，李少司就是那近黄昏的垂暮老人醒不过来，这大概也能解释他为何如此佛系。别人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他在别人而立之年就已经从心所欲不逾矩了。
　　不过很快刘玄云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因为晚上的李少司居然在浏览不良信息，刘玄云突然觉得，这么关注李少司应该是一个错误，之前的一切推断都是错的，人家就是天赋党，靠天赋随随便便玩两下都能镇压你们，不服来啊。

　　不过真正在现场的李少司一边浏览网页，一边呵欠连天。
　　也幸亏是背对摄像头，因为他打开的这些网页里的东西对他而言实在是索然无味，固然他是个单身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光棍，可是精神强化的他对于这种东西的抵抗力也强了不知多少。
　　按照估计，最起码能引起兴趣或者说情绪波动都要壁咚了吧，可是他这副外表还壁咚，能有人多看他一眼都不错了，他又不是魏守约那张明星脸那么能招蜂引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