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1、第六十八章 尺八吹起半尘烟 ...
-
尺八婉转如低低倾诉的声音静静的回荡,呜咽的转音带着几分幽怨。方才还以命相搏弄得尘烟弥漫金戈交鸣的战场,转眼已换上了忧伤的气氛。
吹奏着竹管的少女一身白底绿纹染血的和服,纤直的睫毛掩住了紫色的眼眸,远远看去,微风吹起她宽大的衣袖和漆黑如鸦羽的长发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丹顶鹤。
耳边回荡着空灵而哀伤的音乐,跪坐在蓝染尸体身边的雏森桃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就算为了大义最后还是站在了尸魂界一边,但到底这个有着棕色卷发的男人曾经被她如此的憧憬,她曾经那么的渴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哪怕属于自己的只是那样虚假的温柔……
不同于蓝染假死的时候那种满腔愤恨歇斯底里的悲痛,早对此有所准备的雏森桃心中更是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哀伤。
在尺八声入耳的时候,往昔的回忆一幕幕从眼前闪现而过。她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抓紧了蓝染的衣襟。
即使在虚假,那也是只属于我的……回忆……
银发的少年队长抱臂站在雏森桃身后两米处,看着那肩头不断抖动的少女,眉头深锁。
蓝染死了……从清净塔居林的再遇起就将蓝染惣右介这个名字痛恨入骨的日番谷冬狮郎有些茫然。
这种感觉不太真实。
看到雏森桃持刀站在那个叛徒的对立面的时候,他是欣慰的。而只接受了最低限度治疗的少女却扑在了那人的尸体身边泪流不止。
年少老成的队长叹了口气,掉转了视线不忍再看。
小桃,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呢。
前往虚圈的诸位死神及井上织姬等人此刻也回到了这里。四番队与井上织姬井井有条的共同完成着伤员救治工作。
直到轻伤员完成救治重伤员送返尸魂界,那曲奏响了几遍的尺八曲依然幽幽的响着。
没有人去打扰废墟上的演奏者。
尸魂界资历老的人自然知晓,尺八,曾是那位爽朗的副队长常常吹奏的乐器。
捡回斗笠的京乐春水默默将表情遮挡在斗笠的阴影下,总是以玩世不恭形象示人的大叔难得肃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酒壶,拧开壶盖灌了一口后将余下的酒液洒在了尘埃之中。
他还记得水上的雨乾堂那曾经持续了很久的茶会。似乎那空置多年的房间里的茶杯还蒸腾着氤氲雾气,每每路过似乎还有谈笑声入耳,可那个总是明目张胆翘班,临窗吹奏尺八的青年却化为了虚影。
远处那个总喜欢噎得青年说不出话来的少女,半身浴血,孑然立在高处,吹奏着悼亡之曲。
玖兰李土就站在冬月凛的身后极近处。靠着尚未被波及的电线杆看着那其实不存在天空的方向。
即使看似强悍,那曲调流露出的还是脆弱——本不应属于血族,与玖兰树理相似的脆弱。
玖兰李土叹了口气,并不承认自己的心因为这曲调产生了些微的波动。
毕竟……乱我心者……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松本乱菊的心情很是复杂。她在接受四井上织姬治疗的时候,视线忍不住的飘向一个方向。
那个地方银发的青年敛了笑容,孤独的站立着。没有与任何人说话的意图。
银,你当年抛下我去真央灵术院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你追随蓝染背叛尸魂界逃至虚圈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如今你忍辱负重帮助尸魂界除掉蓝染还是什么都不想解释吗?
那边的银发青年仿佛终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鲜少睁开的血色双眼满是认真,他站在远处遥遥开口。
她,认得那口型。因为这话他不只对她说过一次。
他说,乱菊,对不起。
对不起,还是这句对不起。
她用力眨了眨双眼,长出了口气,平定心情。总是一直追逐,真的是累了。也罢,自己可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缓下心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完成对自己治疗工作的井上织姬,跪坐在地上泪水无声的涌了出来。
“织姬,你……”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们这不是都没事情吗。”
“是啊,黑崎同学、石田同学、茶渡同学还有大家都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井上织姬也露出笑容,泪水却仍然止不住的滑落。
说不出,她想到那个黑发绿眸语调冰冷的人就莫名的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总感觉很悲伤。”井上织姬将视线转向吹奏尺八的冬月凛。
“恩。”松本乱菊也看了过去。
废墟上的少女表情其实可以说得上是淡定,只是不知为什么身遭的氛围就是能让人感到沉重的有如实质的悲伤。
虽然曾经在尸魂界并未见过,但也从志波海燕醉酒那次失态的痛哭之中了解到两人究竟是怎样的交情。
眼前的情况却与那次相反,传闻中本应死去的少女吹奏着催人泪下的曲调,而被悼亡的却成了那位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无比可靠的青年。
尺八吹起半尘烟,恍如旧曲,襟袖染啼痕。
深沉的音律勾起了人心底的悲伤,各自沉默。
市丸银凝视着冬月凛,眉头紧锁。
他曾在现实凑巧听到过这首尺八曲。
曲之名为——尽情哭泣。
是他与蓝染惣右介现世巡查时,偶然听到的音乐。
记得蓝染当时眼神冷冽的评论道:“真是脆弱的情感。”
他好像是笑着调侃是啊队长大概普通人类的感情在您看来不管怎样都是脆弱的吧。
不屑的扫了一眼大街上无法看到他们的人类,蓝染迈步离开前却又说了一句:“这是只有曾经痛到哭不出来的人才能演奏出的尽情哭泣。”
他后来偷偷的换上义骸买了那张CD,却从没拆封,只是偶尔拿出来凭着记忆来回想那旋律,来确认日渐麻木的自己是否还有心的存在。
哭泣太过懦弱,他,不需要。
只是凛,你竟然也痛到过连哭泣也无法做到吗……
【礼貌啊礼貌,年长者向你道谢,要说不用谢。】
【快,笑着说不用谢。】
以这样的台词闯入自己世界的青年,如今已不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虽说你各种乐器都会,可在尺八上,还是要和我好好学习学习。】豪放笑着的志波海燕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一副要谦虚啊的表情。
【看看我家的妹妹和小弟,教的好吧。】满脸自豪的傻哥哥指着自家那风格诡异的大门前正进行着修理与被修理这种日常姐弟沟通的两只,就差说出来孩子还是自家的好。
【凛,你这样老气横秋的叫人小子只会让人觉得很好笑啊,哈哈……】抱着肚子前仰后合的青年,脸上的表情很快从开怀变成了抽搐。
“呐,小子。”冬月凛停止吹奏,抬眸看向了远方,“你可以安息了。”
随后五指收紧,掌中的尺八化为尘屑随风而落,重新挂上了笑容从高处走了下来。
平子真子等人的叙旧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并非是一别经年已无话可说,只是尽管冬月凛笑容温润看不出什么异常,可那半身血腥配上微微黯然的眼瞳让几位交情几十年的人猜出了心底的疲惫。终是没有多做挽留,只朽木白哉强忍着自身的伤痛再三确认了她身上没有外伤,交代了要她回去好好休息。
“走了。”拉开车门坐进车厢的冬月凛再没有掩饰的必要,阖眼靠在了椅背上。
出乎意料选择副驾驶位置的玖兰李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也没再开口。按动了驾驶位后挡板的开关。
启动的同时车厢轻微震动了一下。冬月凛没有睁眼:“你怎么在这里?”
“呐。当然是因为失业了。”关西语调轻轻的响着,“凛收留我吧。”
等待回答的某人却惊讶的发现某人已疲惫的睡了。
那就是没有反对意见。某人轻松的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