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51、051

　　方惗从海城市回到东城，带着买好的礼物，一进家门，方响就跑过来围着她团团转。

　　“妈妈，你买了什么给我啊？”

　　“你一直想要的超人帽子，”方惗笑道，“奖励你在学校表现很好。”

　　方响眨了眨眼：“那我下次还表现得那么好，那还能让爸爸继续去参加家长会吗？”

　　“可以，”方惗回到，“爸爸有空就行。”

　　罗颖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出差回来了？你洗洗，饭马上做好。”

　　“我也给您买了些东西，”方惗把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环视了家里一周，问，“妈，爸呢？”

　　“出去了！”罗颖的声音从厨房里飘来，混着炒菜的声音和香味，“说是又有什么校友聚会！真不知道他们那几个校友有啥好聚的，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

　　方惗坐车有点累了，没多想，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就回房间找干净的衣服，准备洗个热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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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商行总行一楼大厅的大门前，先后来了两辆车子。

　　第一辆是一辆红色的出租车，陌江和林安从车上下来，直接赶回行里继续工作。

　　陌江要把这次陪同检查组的情况向部门经理周春知汇报，检查组来检查他们行，如果发现了什么问题，他们内控部一定要根据反馈过来的问题，调整行内的内控制度，以此规避问题的再次发生。

　　同时，林安回到公司部后，立刻开始着手草拟一份贷后检查报告，把在海城市看到的情况详实地写进报告，并提出贷后处理的建议。

　　不久后，又有一辆车来到东城商行，这辆车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过这辆车没有在大厅前停下，而是直接开往停车场。

　　开车的司机跟停车场的保安说了声：“跟王总约好了。”

　　保安打了个电话，点头道：“请进，预留了停车位给你们，进去后最左边的位置。”

　　“好。”

　　车子停好后，后车门上下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提着公文包，走到电梯口，片刻后电梯刚好抵达，一开门，是王永绍。

　　“谭总监，您怎么亲自跑过来了！”王永绍笑着跟谭波握了握手，“让人寄过来不就行了吗？”

　　谭波笑道：“也想过来拜访一下陈董、戴行和您啊。”

　　“来来来，上面请！”

　　王永绍把谭波迎进电梯：“陈董在办公室等着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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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华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招待了谭波，在场的还有戴力行和王永绍。

　　四个人围在茶桌旁坐着，王永绍在泡茶。

　　谭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税务发--票，王总跟我说后，我就马上准备了。”

　　陈华标把一根雪茄递给他，说：“有劳你们了。”

　　“陈董客气了，”谭波接过雪茄，陈华标亲自替他点燃，他连道几声谢谢，然后抽了一口，说，“本来曾总是想亲自过来的，但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就委托我过来，代他问候一下陈董。”

　　陈华标自己也抽了一根雪茄，吐出一口烟雾后，笑道：“也麻烦你帮我问候一声他，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身体可好？”

　　“曾总身体不错，”谭波说，“冬天还去海里冬泳呢，我看着都觉得浑身发抖。”

　　陈华标：“曾总可以啊，这素质，可以参加奥运会了吧？”

　　四个人谈到这里大笑起来。

　　又聊了一会儿，谭波又说：“这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他作为财务总监，公司的账都要经过他的手，同时，也是他们公司总经理很关注的问题，如果央行检查中发现了什么问题，性质严重，可能会移交公安司法机关，性质轻一些，贷款也有可能提前收回。

　　陈华标抖了抖手中的雪茄，烟灰跌落：“问题性质不会多大，你们就放心吧。”

　　“嗯，”谭波轻叹了一声气后，又笑道，“曾总这次让我过来，还委托我到陈董您这边来看看货，如果有合适的，他得进一些。”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着笑了笑，陈华标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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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远博穿着一件朴素的夹克去参加校友聚会。

　　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他的收入并不高，为人清廉，做了一辈子的科研研究，平时看起来很安静，像一个学者。

　　他的那些校友，在各行各业工作的都有，其中不乏一些经济条件比较强的，他的学妹，东城商行的监事长雷湘就是其中之一。

　　这次雷湘选了一家高级的中餐馆，方远博站在餐馆门口，抬头看了眼朱红色的匾额，璟卢轩，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门口有两排佛肚竹，地上铺满圆形的石子，木质的大门后，是一个小庭院，庭院的后头才是大厅，前台设在那儿，庭院里还有桥，有假山，有山必有水，桥跨水而过，水中养有几尾锦鲤，空气中有古琴弹奏的声音，显得雅致。

　　方远博刚想走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一个女声喊他。

　　“方前辈。”

　　方远博认得这个声音，是雷湘的，他转头打了个招呼：“来了？今天行里不忙？”

　　“还好，”雷湘优雅地笑了笑。她特意把行服换下，穿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显得端庄大气，她比方远博只小了几岁，可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眉宇之间，藏有一丝妩媚，又有一种事业女性特有的自信。

　　两人走进餐馆，订好的包厢里，已经有人先来了。

　　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雷湘叫方远博到包厢屏风后的茶桌旁，她特意让茶人泡好了一壶茶之后先离开，只有他们两人，然后她端了杯茶给方远博，问道：“方前辈，最近小惗工作怎么样？”

　　方远博微抬眼睫，抿了口茶，说：“挺好吧，她不是在你们行里检查么？你没见到她？”

　　“见过一次，”雷湘笑道，“上次她找我谈过话的。”

　　对于方惗的工作，方远博不想多谈什么，而雷湘看到方远博不出声了，又问道：“那，方惗回家后，有没有跟你提起我们行的事？”

　　她问得很小心，且仔细地观察方远博的神色，看到方远博脸色微变后，她立刻圆场：“我也是比较担心自己有什么工作做得不到位的。”

　　“这个，你还是到行里后找她当面谈吧，我没听到她说过什么，”方远博放下茶杯，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看着方远博离开的身影，雷湘微笑消失，嘴角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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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远博吃完饭回到家时，方响已经躺下睡觉了。

　　方惗听到开门声，从房间里出来：“爸，我出差回来了，跟您买了点东西。”

　　“嗯，”方远博脱掉外套，挂在门口旁的衣架上，问，“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方惗有些诧异：“还好，爸，怎么了？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方远博说：“刚才校友聚餐，雷湘想跟我打听你们检查的事情。”

　　方惗皱起眉心：“雷监事长？”

　　“嗯，”方远博点头，“我没说什么，让她有事的话，在工作时间里到你们检查组去沟通。”

　　方惗这时起了点疑心，她又问：“爸，雷监事长还问过什么事吗？关于检查的。”

　　“这倒没有了，今天是第一次提及，”方远博想了想，迟疑道，“不过……上次聚餐吃饭时，她说想到家里做个客，见见家里人，我无意间提到你可能会忙，不一定有空，也没说别的什么，她直接反问我，你是不是有检查，我当时说不一定。”

　　方惗想起检查组进点前，检查的消息突然泄露的事情，不过她自己从未跟别人说过要检查的事情，包括家里人，她猜，可能是雷湘比较敏感，猜到了之类的，然后他们行才单独找到了杨副行长那里去。

　　方远博看到方惗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于是问道：“小惗，怎么了？爸是不是给你的工作造成什么干扰了？”

　　“没，”方惗回过神，“爸您别多心。”

　　“爸真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说。”

　　“嗯，”方惗淡淡道，“我会的。”

　　方远博轻叹了声气，又问：“陌江那边呢？家里情况怎么样？”

　　“他爸爸的后事处理完了，他妈妈的情况也还好，”方惗回答，“他直接也还好，这阵子我会让响响多陪陪他。”

　　“好，”方远博看了看她，“你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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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惗睡觉时，一直在思考雷湘的事情，她对雷湘这个人了解并不多，多是听方远博偶尔提到，两人接触也多是发生在工作之上，因为自己是央行干部的关系，她一直与雷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听了方远博提起雷湘的这些事后，她开始对雷湘所说过的话提起了关注度。

　　她记得前阵子找雷湘谈话的时候，雷湘特意问起戴力行审批的那几笔贷款的事，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认为这几笔贷款真要存在问题的话，就是贷后管理不到位的问题了。

　　联系目前检查组对这几笔贷款掌握的情况，方惗觉得，这几笔贷款背后的问题很可能不仅仅是贷款管理不到位那么简单了，为何雷湘当时要刻意跟自己说这些呢？

　　给自己先行灌输一个观念？

　　方惗蹙眉，她的判断不会轻易被人左右，只是雷湘的这个做法，让她对这个人提高了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