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闹鬼啊》月柑

7、往事（一）

　　七岁的时候，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沈父沈母经常不在家。沈云澈孤孤单单一个人，补课也好，吃饭也罢，都是保姆在身边。

　　沈父沈母并不是狠心到对自己家孩子不管不顾，在深夜归家看到沉睡的小云澈，沈父沈母也深觉亏欠他很多。可是那时正值朝日宫大肆进攻人间界，他们都分|身乏术。

　　从保姆口中听到沈云澈越来越寡言，沈父和林父商量，让沈云澈暂住林家，由林母同时照料两个孩子，希望沈云澈能过得开心一些。

　　开始的时候，沈云澈对林羽跟林母像陌生人一样，后来熟悉了，也只是比跟打扫做饭的保姆亲近一些。

　　林羽却从来不知道跟沈云澈保持距离，看不懂沈云澈眼中的疏离。每天一起上下学的时候叽叽喳喳跟沈云澈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沈云澈的教养让他无法让聒噪的林羽闭嘴，只能间或发出个单音节来回应林羽。

　　林羽还在沈云澈打扫卫生的时候努力为他加油，说会陪他到打扫卫生完，转眼坐着看小画书，被沈云澈发现赶紧假装在赶作业。

　　老师点名让沈云澈做什么她像跟屁虫一样颠颠地跟过去，老师问她怎么也来了，她大声答好朋友要一起分担。

　　诸如此类，沈云澈被贴上了林羽的标签。只要沈云澈在的地方，林羽不出其三步开外。

　　沈云澈为此烦恼。

　　林羽却更烦恼。

　　林羽七岁的时候已经初具青春女孩儿的模样，因为林母一直把她教的很好，所以她并不骄纵，甜蜜的像真正的公主。

　　她可爱得有分寸，在学校里深得班里的孩子们的欢迎。每当同学们闹矛盾也是她来调解，俨然小班主任。

　　因而当沈云澈住到她家里以后，她自觉把开解沈云澈的任务揽在身上。可是即便她丢开分寸，每天缠着他，试图让他开心一点，沈云澈也无动于衷。

　　小小的林羽沮丧，问林母：“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云澈哥哥不喜欢我打扰他。”

　　林母蹲下来，同林羽对视，“不知道呢，你可以问问他。”

　　林母是一位强大内敛的女性，有能力保护她的孩子。成长里的小小烦恼，让林羽细细体会也无妨的。根据她的观察，沈云澈温文有礼，遇人冷淡了些却有自己的主见，无需担心。要不是沈父沈母不希望他牵扯到那些事，他可堪当大任。至于林羽，林母温柔的看着她，但凡自己活着的一日，断不会让她受伤。

　　“嗯，我明天问一下云澈哥哥，如果他不喜欢的话，我会懂礼貌的。”小林羽知道，说是问问其实答案在眼前了：沈云澈不喜欢她的接近。林羽心里难过，她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不能跟沈云澈成为好朋友呢？

　　可其实两个人的关系如果一直只有一个人付出的话，即使成为了朋友，以后维系也只是单方面的。那样的话，成为朋友只是痛苦的开始。

　　所以林羽想放弃啦。

　　晚回来一步的沈云澈听到了林羽和林母的对话，他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敷衍林羽了。事实上他变得沉默寡言是因为有人背着沈父沈母将他们正在做什么告诉了他，他一时难以接受。再回头看周围的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不知道该同他们说什么。

　　大家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呢。

　　听到玄关关门的声音，意识到是沈云澈回来的林羽迅速扬起了笑脸：“云澈哥哥回来啦，今天和璟飞哥哥玩得开心吗？”

　　“还好。”沈云澈说。

　　林羽已经决定不再靠近这个人，与他保持同学、同住的简单关系。所以她不再像往常那样追根究底，“嗯嗯，以后也多跟喜欢的朋友一起玩哦。”

　　“唔。”沈云澈避而不答。

　　从此以后林羽不再缠着沈云澈，沈云澈心下轻松，独自一人去上学。

　　上学没有林羽纠缠以后，沈云澈高冷得只有贺璟飞一个可以聊天。这日两人下学后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吃一些甜点，做一些作业。

　　咖啡店静谧，音乐轻缓，舒适的沙发和视线可及的绿植让人放松。

　　“会画神行千里的符了吗？”贺璟飞问。

　　“嗯。”

　　沈云澈是从贺璟飞这里得知自己的父母在做什么的，贺璟飞好生无辜要背上告密者的称号。就因为他上体育课的时候请病假，在保健室偷偷往口袋里贴了一张神行千里的符偷跑回家被沈云澈发现了，沈云澈联系最近发生的事，逼着贺璟飞说出真相。

　　事后他哥知道这事还严厉训斥了他一顿，贺璟飞的大哥虽然对外人冷淡，可对贺璟飞向来是亲近的，贺璟飞着实不明白大哥为什么生气。

　　“你学的真快。”贺璟飞叉了一块蛋糕，“不愧是沈家的人。”

　　沈云澈没说话，心里把学到的东西当做后盾，借此来保护重要的人。

　　“咦，那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吗？”贺璟飞指着窗外说。

　　沈云澈皱眉，贺璟飞太熟悉这个表情，“好好，不是不是。”然后从书包里摸出一板嗨啾软糖，泰然自若地拉开沈云澈的书包放进去。

　　“我看林羽半个月都对你不远不近的，女孩子生气的话，绅士的男孩子可以先服软哄一下的。”贺璟飞接着说。

　　沈云澈想说不是贺璟飞想的那样，但想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自从不缠着沈云澈以后，林羽的业余生活丰富了起来，她每周有三天去学跳舞，林母在舞蹈班等她练完然后一起回家。

　　这会儿沈云澈看着马路对面那个活力四射的小姑娘，她总是可爱天真的开心，谁都不自觉会把她宠到心坎里去。无论是要跟自己做朋友，还是放弃了，你可以看到她的全部一块透明的水晶似的。

　　这样幸福的小姑娘，曾经要与自己做最好的朋友。

　　“我先走了。”沈云澈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贺璟飞一人。

　　到家的时候，林羽跟林母也刚到家，林羽软绵绵撒娇，“妈妈，羽儿不要自己走路，羽儿要妈妈抱进屋里。”

　　“你呀……”林母折中背林羽回屋。

　　沈云澈没发出声音，径自回屋里了。

　　林羽屋里母女二人正谈心。

　　“妈妈，我果然还是不想放弃云澈哥哥。”林羽像八爪鱼缠着枕头，声音低低的。七岁的林羽并不懂什么是喜欢，她只是不想让沈云澈孤单，想让沈云澈开心而已。

　　林母坐在床边抚摸女儿的脑袋，“即便云澈哥哥一样对你不搭理？”林母不担心女儿会做出让人困扰的事，沈云澈已经拒绝与她做最好的朋友，林羽有她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在孩子成长的路上能做的是辅助而不是主导。

　　“不，羽儿还是希望能得到云澈哥哥的回应。”

　　“好，你自己想办法咯。”林母笑吟吟地。

　　林羽在床上滚了几圈，下定了决心，起身去找沈云澈。在沈云澈门口她踟躇了，最终还是轻轻敲了门。

　　“云澈哥哥。”

　　沈云澈从听到林羽的脚步声就无心看书，把嗨啾软糖攥在手心里，给她，算是略表歉意吧。

　　他打开门，看到的是和从咖啡店看到的一样笑脸的林羽，笑容浸了蜜似的甜。

　　“云澈哥哥，羽儿能跟你做朋友吗？”

　　沈云澈从没受过如此直白的纠缠，彬彬有礼一直是他的保护色，故而没有人跟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要他的真心。

　　林羽的感情像是冬日的太阳，暖暖和和的。她不怕受伤，把心捧到他面前。

　　沈云澈问自己：讨厌林羽吗？答案是……不。

　　愿意跟林羽做朋友吗？答案是……愿意。

　　换成同桌王小燕纠缠他，他会被磨得同意吗？……不会的吧。

　　林羽这个人真讨厌啊，非要逼得他给她看他的心。

　　那他，就给她看。

　　见沈云澈这么久也没个答案，林羽心里更没底了，她到底也是要面子的呀。

　　“一天吧！云澈哥哥和我做一天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林羽眼睛闭着大声说。

　　“好。”

　　“真的吗？！”林羽没想到他同意了，蹦上去抱住沈云澈，“那明天吧！”生怕沈云澈反悔的林羽立马定了日期。

　　“好。”沈云澈的内心也是开心的。

　　林羽美滋滋，哼着歌跳着新学的舞蹈旋转着回屋，迫不及待地跟林母分享好消息。

　　林母也为林羽开心，于是她奖励林羽今天多做两页数学题。

　　林羽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多做数学题啊……

　　林母笑眯眯：“你开心，当然也要让妈妈开心一下。”

　　七岁的林羽，在林母的多次笑眯眯下，学会了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