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虚荣女子

7、第七章

　　那天傍晚，唐立并没有追上韦依，韦依也没有回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强，有些事总是不能忘记。
　　那晚以后，韦依的生活又恢复平静，少了唐立的干扰，的确少了点色彩，又如何？她不一直都这样吗？
　　一样的上班下班，挤公车挤地铁，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很好。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这天早上，她的老总很突然地走到她的办公桌，她刚泡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就被老总派遣去铭烨。
　　其实这种工作一向不是她负责的，老总有点过意不去，只好语重心长地安慰一句：“是程总点名要你去取新的翻译材料的。”
　　程总？韦依迅速地在脑里扫描这两个字眼，貌似上次去铭烨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想着想着，她突然睁圆了双目，原来那个叫程东铭的是铭烨的老总，那也就是高微的白马王子？
　　“铭烨的老总姓程？”韦依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难道你不知道？”老总的反问让韦依哑口无言，搜集翻译资料是她的职责，但搜集公司老总名单不是她的工作范畴，她不算失职。
　　韦依没继续问下去，向助理交代了些工作便匆匆离开公司。
　　走出公司的时候，天空又下起雨。
　　雨下得不大，空气湿湿凉凉，韦依知道这个城市的天气要开始变凉。
　　她撑着伞向地铁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不快不慢。
　　这样的雨这样的天，让人的心情有些孤落。
　　从前的她很喜欢雨天，在很小的时候，她经常因为爱淋雨被父母责备，后来长大了，依然改不了这毛病，在南方的时候，她从来不打伞，赶上雨小的时候，她就在雨里漫步，赶上雨大的时候正好痛快淋一场，她喜欢雨点落在身上的感觉，凉凉的。
　　来北方读书之后，她开始发觉雨没那么可爱。
　　北方的雨，不是下得很急就是夹风带土的，一点也不干净，一到下雨天满街满巷都脏兮兮的，还经常水漫满街，她很怀疑北方的排水管道，尤其是她住的那片，一下雨就看不见街道，走到哪都像趟河，经常有车子在一旁抛锚……
　　抛锚……韦依无原由地想起这个字眼，更无原由地想起了那晚在她家留宿一夜的唐立。
　　唐立……在大学的时候，她和田悦还有唐立高微都是要好的朋友，经常几个人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唐立和高微两个人很像，他们都是很出色的人，外形好成绩好人缘好朋友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不太了解唐立这个人。
　　关于唐立的一切，她都只是听说。
　　韦依握紧伞柄，那天她真有点激动，她知道的，可是又能怎样？
　　地铁口，人流汹涌，韦依将伞收进备用的袋子里，随着人流走进地铁。
　　有几个星期了，唐立一直都没打过电话，他或许生气了？韦依想着，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喜欢一个人没错，只不过，她还承受不了。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按了几下，想想也不知道该对唐立说些什么，犹豫一阵，又将手机放进包里。
　　没坐几站，地铁的广播报出韦依到达的站名，她匆匆出了地铁，在地面上又转了一辆公交车，坐了五个站。
　　下车时，雨停了。
　　韦依按着上次的路线找到铭烨公司，向前台小姐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前台小姐礼貌地带着她去到一间会客室。
　　韦依一人坐在会客室里颇大的黑色长桌旁，一只手拿着咖啡勺缓缓地搅拌着前台小姐为她沏的咖啡，两眼环顾着这间装修简单却又典雅的会客室。
　　四面透亮的落地玻璃使得这间屋子光线很充足，同时也能看到楼外一片独好的风光。屋内两株叫不出名的绿色植物分别摆在两个角落，有意无意地为这屋子添点生机，靠门的那面墙壁挂了一个液晶屏幕，屋子里没有再多余的东西，但是黑黑白白的，配起来既干净严肃又不失精致大方，想必哪位客人坐在这里心情都会变好。
　　韦依刚收回视线，会客室的门便被敲响。
　　进门而来的，是程东铭。
　　韦依连忙起身：“程总你好。”
　　见到韦依这般恭敬，程东铭大方地摆摆手：“你好，韦小姐请坐。”
　　程东铭一身黑色的西装，优雅大方地笑着坐下，韦依终于明白高微为什么死心塌地，但凡是女人，估计都很难逃过一个外形出色举止优雅又事业成功的男人吧？
　　程东铭应该三十有几了吧？韦依估不出他的年龄，却不免被他身上那份优雅气质所扰，此时的她有点紧张。
　　“很冒昧一大早就让韦小姐跑这一躺。”程东铭的声音很缓，低低的很有味道。
　　“哪里，能为程总效劳是我公司的荣幸。”韦依不知道自己怎么也开始这样说话的，她极力地不想露怯。
　　程东铭笑笑，眼底似乎察觉出韦依的拘谨，于是说：“听说韦小姐和我的外文秘书是校友？”
　　“你说微微？……高微？”韦依实在没搞懂程东铭怎么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莫非是高微在他面前提过？
　　“高秘书曾经向我提过韦小姐。”
　　韦依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是一老油条。
　　“高微和我是同学兼好友。”直说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更好了。”程东铭扬扬嘴角：“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业务比较繁忙，有许多进出口的文件和合同，还有一些资料等需要翻译成好几种语言，因为量比较大，所以我希望找一间值得信任的翻译公司，上次韦小姐送来的那份材料，我觉得翻译得很到位，所以这次我想和韦小姐谈谈合作的事。”
　　谈合作和高微有什么关系？韦依压根没想明白，再说，谈合作这事她们公司有人负责的，轮不上她，更轮不上老总亲自来谈吧？
　　“可能韦小姐觉得有些意外，其实这是我一向的作风，我喜欢亲力亲为，更喜欢去挑选我认为适合的人选，而这些资料对我们公司向海外发展很重要，不容有失。”
　　韦依开始怀疑高微真的能否斗得过这个老油条，他根本就会读心术。
　　“高秘书的才能我一直很欣赏，无意得知韦小姐是她的校友，本来也没多想的，但那天你送来的文件……虽然迟到，但质量很好，而且你还是冒雨赶来送的文件，不管怎么说，让我很感动。”
　　韦依只是礼貌地笑，程东铭那双眸子直直地逼视着她，她开始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程先生的意思是……？”韦依毕竟不是专业谈合作的，她更不知道应该为自己的公司多争取些利益什么的，或许应该请示一下老总？但此时她大脑的神经已经在打架。
　　“或许韦小姐可以先看看需要翻译的材料，还有我们开出的条件，怎么样？”
　　程东铭满意地笑笑，韦依根本就不懂，在谈判中，谁占主导地位谁就主宰着胜利，她只能本能地点点头。
　　“麻烦韦小姐在此稍等一会。”程东铭笑笑，然后起身，走出了会客室。
　　程东铭一离开会客室韦依便长喘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太犀利，光是他那双眼睛就让她觉得有压迫感，怪不得高微这么长时间都毫无进展。
　　没一会，会客室的门又被敲开，进来的除了程东铭之外，还有高微。
　　高微先是很意外韦依的出现，但在程东铭三两句解释后她也就觉得很合理，于是便开始谈起工作上的事。
　　整个过程韦依很少发言，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专长，她只是认真地听着，用心地记着，顺便帮高微观察一下这个男人，她知道高微回头肯定会问她感觉如何的。
　　程东铭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能说会道还风度翩翩，韦依不知如何形容这个男人，反正她很佩服。
　　最后，韦依在得到老总的许可之下，与铭烨草签了一份协议，具体合作事宜再待定，这事也就这么简单给搞定了，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公事谈完之后，已经是中午时分。
　　“已是中午，韦小姐不如和我们一同吃个简单的午餐？”程东铭提议道。
　　“谢谢程总，不过我得快些赶回公司，手头上还有些工作要跟进。”韦依直白拒绝。
　　“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留韦小姐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程东铭说着，大方地伸出手。
　　韦依笑笑，礼貌地握握程东铭的手，算是道别。
　　走出铭烨的时候，韦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从来没觉得上班是这么累的，幸好她做的是行政，要是经常碰见这样的人，她非得神经衰弱。
　　转公车换乘地铁，几经周折终于回到公司。
　　“行啊，小韦，真有你的。”一进门，韦依的老总迎面就向她走来。
　　韦依咧咧嘴，她有些累。
　　“还没吃饭呢吧？我给你叫份外卖？想吃什么？尽管点，要不咱们下班以后全体员工聚聚去？”
　　“不用了，谢谢吴总，我不饿。”韦依皱皱眉，她只希望下次再有这事可千万别让她去。
　　“小韦啊，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要不考虑考虑换个职位？咱们公司下半年最大的单子也就属这个了，你是人才啊，我怎么就从来没发现呢？怪我，差点把你的才华埋没了。”
　　韦依汗颜，扫了扫同事们一个个羡慕的眼神，她缓缓侧过脸，“谢谢吴总，这次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如果我们翻译的质量不好，铭烨也不会和我们合作，不是吗？”
　　“是，是……”吴总笑得见牙不见眼，韦依趁机溜开了。
　　程东铭，一个犀利的男人。这是她对程东铭的印象。
　　下班的时候，韦依接到了高微打来的电话，她看看来电显示，会意地笑了起来。
　　“依依，多少分？”
　　“不知道。”
　　“你都看了他一个早上，能不知道吗？”
　　“时间太短，不敢妄加评论。”
　　“少来这套。”
　　“呵呵，你的眼光能差吗？”
　　“那是。”
　　“继续努力啊，小妞，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是肯定的。”
　　韦依笑着，虽然她嘴里鼓励着高微，可打心底，她还是有点畏惧程东铭的，或许接触太少吧，她劝着自己别多想。
　　“对了，你一会儿有节目吗？”
　　“没有啊。”韦依很自然地答，她一向没什么消遣。
　　“唐立没约你吗？”
　　韦依顿了顿，才说：“没啊，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他也没和你联系吗？”
　　“怎么了？”
　　“没什么，我前两天想找他帮我个小忙来的，不过打了半天电话都没找到人。”
　　“哦，是吗？估计玩疯了吧。”韦依嘴上虽这样说，可心里却有些别扭。
　　“你要是能找到他就让他给我来个电话。”
　　“恩。”
　　“好了，不说了，改天找你。”
　　“好的。”
　　韦依挂了电话，心里莫名有些闷，握着电话按了几下，翻出了唐立的号码，手指在按键上蹭着，良久，才按下去。
　　她抿抿唇，将电话靠近右耳。
　　电话的那头，一个机械女声：“您好，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