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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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静静止的眼珠动了动，看向他，嘴角有讥讽的笑，意思是这种谎话他都说得出来。
卢艺博也自嘲地苦笑，“我以为我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永远不承认、不面对的……常静你想过没有，你真的了解我吗？你喜欢的是大家眼中的卢艺博，还是不带任何标签的卢艺博？”
“你到底想说什么？”常静皱眉问。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被称赞，会很高兴。但是慢慢地，越来越多的的赞美和注视的目光，会凭空造出一个模型空壳子来，把你套进去，你就没有自由了。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慢慢习惯了、接受了这个壳子，又想做自己，又舍不得这个壳子给你带来的光环。然后，你就有可能做出一些你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情。”
常静听懂了他的话，恍惚的眼神定下来，难以置信道：“所以……是真的？”
卢艺博点点头，接着说：“还记得除夕烟花秀吗？新邑的大小媒体都进行了报道推送。我无意间看到一张照片，更无意间，就那么巧，我居然在满满的人头里认出了迟妍和陈朔。特别偏的一角落，还带着印刷的重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可我就是一下子认出来了。”
常静讪讪笑道：“你喜欢她，当然对她的一切都很敏感。”
“你知道他们当时在做什么？”
“做什么？”
卢艺博顿了顿，并不想回忆起那一幕，“他们在接吻。”
常静愣了一下，但并不觉得很意外，只是没想到迟妍那么清冷的一个人，也难免情不自禁。
“你很难受吧？”看卢艺博神色落寞，常静语气变得轻柔许多。
“生平第一次，我跟家里撒谎同学聚会，去了酒吧。没想到碰上了周磊。本来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结果——”卢艺博长叹一声，自己也觉得好笑，“同是天涯沦落人，酒逢知己千杯少。”
“你们……一起喝酒？”
“是借酒消愁。我们都说了很多话，周磊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后来他非要带我去网吧开黑。在游戏里，我好像把我会的脏话都骂了一遍。再后来，周磊睡着了，我迷迷糊糊，自己打车回了家。”
“那忏悔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艺博皱着眉苦笑，“你知道7班张珏吗？原来那天载我回家的出租车司机，就是张珏的爸爸。张珏当时就坐在副驾驶。他说，他是好心到后座来照顾我，听见我说醉话，还一直耐心地陪我聊，结果我就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
“所以这件事是他做的吧？”常静飞快地反应过来，“你都醉得意识不清了，哪有时间写什么忏悔信？”
卢艺博沉默片刻，默认她的猜测，但他完全没有顺势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那天上午他请了半天假，在家对着电脑犹豫了很久。中午学校午休，他找人把我叫出去，想征得我的同意。”
“征得你的同意？他根本就是在拉你下水，找你垫背！”常静气愤地拔高音量，然后她怔了怔，难以置信地盯着卢艺博的双眼，声音迅速低下去，微微颤抖，“你……”
卢艺博双手交叠掩面，闭上双眼，本能地拒绝这个事实。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低喃道：“我同意了他的计划，那些家长也是张珏说服他爸妈鼓动来的。没有我的支持，张珏没胆子做这些。所以说到底，这件事就等于是我做的。”
“卢艺博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常静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巨大的震惊和失望交替冲击着她整个脑袋，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卢艺博却很冷静，只是嘴角和眼底都是苦涩的自我讥讽。
下一秒，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淡淡望着常静，说：“现在你都知道了，以后别再这么傻，不值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常静哽咽地喊道。
卢艺博想了想，自己也找不出答案：“鬼使神差。当时点头同意张珏计划的那个人，就好像是从我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另一个卢艺博，从那以后，我就被他/操控了。”
“从那以后？”常静矛盾地望着他，不想再听下去，又控制不住想知道更多，心里一阵一阵慌得悸颤。
“和陈朔比的那道题，我事先看了年级组老师草稿纸上的解题过程。一开始我只是无意瞥到，但是……”
“但是当你想到，数学老师自创难题叫人上去做是惯例，陈朔转来之后班里男生一定会起哄，你就想和他比一场，让他当着全班的面输给你。所以你抄答案了。”常静忍着眼泪，帮他说下去。
卢艺博完全没有否认，接着说：“那场篮球我不想参加的，可是他们跟我说，陈朔不会打篮球，我一定赢。”
“那你被陈朔撞倒……”
“假的。我一心想在迟妍面前证明，我比陈朔强，我更稳重可靠，也更宽容大度。”
常静有些坐不住，用手臂撑在床上，身体因为大口呼吸而不断起伏。
“宽容大度？”她猛然惊醒似的抬起头，眼神牢牢抓住卢艺博，“你知道我一定会站出来，为了你指责陈朔——你利用我？”
卢艺博眼皮跳了跳，眼底流露出愧疚。
“对不起。”他第一次以常静所渴望的温柔眼神看着她，真诚地向她道歉。
又一串眼泪滚落，常静呵呵笑出声来，很快，笑声又转变成呜咽声。
“对不起。”卢艺博再次道歉。他虽然不喜欢常静，甚至有些厌烦，但她毕竟是个女生，而且全心全意喜欢着他，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心里也很难受。
常静埋着头抽泣了一会儿，猛然抬起脸，绝望地瞪着他，“你干嘛告诉我这些？我宁愿是别人告诉我！”
卢艺博动动嘴唇，没说话。他当着她的面，亲手把她喜欢的那个卢艺博“杀”死了。
良久，他轻声说：“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心意，我并不想看到你为了我一直这样伤心痛苦。还有就是我自私，这些事情堵在我心里，我的承受力已经到极限了。”
“你到现在都还在盘算着一举两得。”常静唇边的嘲讽满溢出来，也不知是在嘲笑卢艺博，还是在嘲笑自己。
她忍不住又一阵呜咽，然后紧紧抿住嘴唇，硬是把眼泪逼回去。她擦擦眼角，仰起脸来面对他，“卢艺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呢？原来你城府这么深，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可能你说的对，我喜欢的是一张完美的标签，而不是你。”
尽管拼命忍耐，但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常静再次擦去眼泪，嘴角努力挂上一丝骄傲的笑意，“我不会再喜欢你了，虽然很难很难，但我一定能做到。我也不会揭发你，毕竟我喜欢了你这么久，就算是个虚假的梦，也该有个体面的结束。麻烦你以后好自为之。现在你可以滚了。”
她的决绝反倒让卢艺博内心稍感轻松，“常静，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或许你没那么可爱，但你的真实难能可贵。”
常静别过脸去，只回应了一个字：“滚。”
卢艺博转身准备离开，意外发现徐巍站在门外，看他的眼神冰冷锋利，陌生极了。
“你来多久了？”
听到卢艺博的问话，常静也转过头朝门外看去，看到是徐巍，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去。
“别紧张，我也不会揭发你的，”徐巍冷冷地说，“毕竟我们是铁哥们，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干出这些事儿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卢艺博吗？还有——”
说着，徐巍径直走到常静跟前，非常认真地对卢艺博说：“谁说她不可爱？她只是被家里宠坏了，做人太直接，性格太娇纵。你只看到她刻薄讨厌，从来没留意她的善良。卢艺博，你根本配不上她。”
徐巍这番话成功止住了常静的眼泪。她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这个一直以讽刺和挖苦她为乐的讨厌鬼，居然会在好哥们面前这样帮她说话。
看到徐巍提起常静时眼中的亮光，卢艺博明白了。
“你说得对，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谢谢。”说完，卢艺博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徐巍目送他离去，转眼看到常静双目发直地瞪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第一天认识啊？”
常静回过神来，靠回床上。想起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幕，刚刚退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你别哭啊。”徐巍从黄校医的桌子上拿来一包抽纸递给她。
常静没接，只是无声地掉眼泪。徐巍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抽出纸巾笨手笨脚帮常静擦眼泪。
看着他眼里的紧张，常静开口就问，很直接，“徐巍，你喜欢我啊？”
徐巍手一颤，整个人顿住了，接着仓皇一笑，大声否认，“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你干嘛反应这么大？我还没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常静被他夸张的反应气到，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徐巍无奈地拍拍脑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腿面包来，“饿着肚子哭多亏啊，吃饱了再骂吧，天鹅小姐。”
“不吃你的东西。”常静果断拒绝，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咕咕”叫起来。
“吃吧，矫情什么呀？”徐巍把面包扔给她。
“没水怎么吃啊？你想噎死我？”常静撑死要保住脸面，反正不能让徐巍看笑话。
徐巍勾起嘴角，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瓶优酸乳，拖长尾音：“喏——”
常静伸手接过去，还是没给徐巍好脸色。徐巍抄起双臂坐到一旁的板凳上，默默看着她吃，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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