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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老公的第一层马甲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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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你运气好。”陆无瑕蠢蠢欲动,人虽在船头,心却已飞至水中姑娘身边。他没兴趣继续跟陆无咎纠缠,扔下一句冷话,便叫护卫过来将这讨厌鬼带走。
“看好他,别让他再船上乱跑,冲撞了贵人!”
陆无瑕叮嘱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地去改变装束开始他的邂逅美人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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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无咎被关在一个狭窄的屋内。看周围摆设应该是堆杂物的储藏室。护卫一丝不苟地执行陆二少的命令,像尊石像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
这屋墙上仅有一道小小的窗口供通风。陆无咎拉开木窗,向外觑,只见云海相接水天一色,端的景色动人。
他抬眼盯住那些在天空或水面自由飞翔的海鸟。眸中沉冷幽寂的色彩渐渐化为一片虚无混沌,隐约似有暗红的漩涡形成,散发出可怕的毁灭意味。
与此同时,偌大的蜃船四周海鸟齐齐动作一滞,眼中浮现暗红妖冶的漩涡。
无声无息中它们已经是受某人任意驱使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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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白鲨背上装可怜的阎履霜猛然感到心中一悸。他很莫名,忍不住撑起腰四下里警惕地张望。
不知怎的心有所感,似有东西在静静地窥视他。他仰首看去,只见天高流云中有数只海鸟飞翔盘旋。
海鸟或高或低的鸣叫,并未有什么异样。
阎履霜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转首望向蜃船。船头已不见那人地身影,他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残留着丝丝模糊的不安。
好在目标很快现身,立刻将阎履霜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陆无瑕收敛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褪去华丽的衣袍,清清爽爽倒还人模狗样的能欺世惑人。
现在是时候各飙演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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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看守陆无咎的护卫是个谨慎的人。他时不时会向屋内张望。
那在陆氏默默无闻,自前夫人死后就毫无存在感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睛轻阖,脊背放松地依靠于墙壁。从窗口漏入的一两缕染着些晚霞绚烂色彩的余晖打在少年眉眼上,意外地让人觉得他温顺乖巧又无辜。
护卫却只投以漠然的视线。在修者的世界里强者为尊,祈求怜悯本来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蜃船外天高海阔,茫茫水色中,一只白色的海鸟呱了一声,它居高临下低头看去,细小如豆的眼里已将下面发生的一切尽数收入眼中。
正直花季的姑娘和浑身散发着青春阳光的少年在海上邂逅。
少年踩在一头蝠鲼背上,笑得干净利落。在海中晃荡了许多时间随着天黑越来越惊慌的姑娘颤声又无措地诉说她的迷路她的恐惧……这很快便激起了少年的保护欲。
他安抚着姑娘的情绪,两人时不时肢体触碰。姑娘脸上的面纱一直未曾解下,犹抱琵琶半遮面,惹得少年心底猫抓一般,神情里也带出些急躁。
空寂的大海上,如何才能让一个姑娘快速的倾心于自己?当然是困境中的紧紧抓住的依靠最能点燃爱的火花。
这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你来我往,在夜色降临,点点星星在夜幕中探出身影,月亮洒下清华的光辉,两人才“偶遇”了一艘当地的捕鱼船。
坠月城中有一部分靠海吃海,祖祖辈辈都靠大海的馈赠存活。
他们常常驾着渔船到深海去抓捕一些近海不常见的鱼或是其他珍贵的海货。
这些人常年出没在空茫的大海上,无人监管无人拘束,性格多有野蛮。一般在海上游玩的人不幸落难飘荡在海中,遇见他们求救时大多落不到好下场。
而似乎少年和少女两人的运气不错,他们遇上了一艘满是“良民”的渔船。
和善的人给他们拿来干爽的粗布衣物。两人换上后又热情地给他们捧来热腾腾的饭菜。
姑娘很感激,对一切都不挑剔,少年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对粗茶淡饭挑眉露出些嫌恶。
但他一转眼就又是满脸感激和知足。
夜色寂静。当渔船上的人都睡下后,姑娘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眺望远方。少年靠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姑娘。
“今晚的月亮真美啊……”姑娘感慨着,然后轻轻地哼起了歌。
姑娘的嗓音微微低沉,夜里听来似有一股独特的韵味。并不甜美却很撩人。
少年浅笑着,垂眸是暗含着不甘。他还没见到姑娘的真面目。这个尤物似乎格外的固执——坠月城有风俗在盛会期间未婚年轻女子的面纱为哪个男子摘掉就是愿意嫁给对方为妻。
难道我还不够好么?少年在心中疑惑。他听着姑娘的歌声,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样厉害的杀手锏。
“你听说过这片大海上曾经有许多鲛人出没吗?”少年神神秘秘的,在注意到姑娘满脸好奇地看来,继续道,“你听过鲛人的歌声吗?”
姑娘摇头,接着就见少年靠近,越来越近,身体几乎紧紧贴上来,在一个暧昧的距离少年停住了,他得唇凑到姑娘耳边轻轻开启,能令疾驰的夜风也变得缓慢的歌声缓缓流泻而出……
空灵的歌声纠缠夜风升腾扩散,海浪的声音为之伴奏,间或点缀上一两声鸟鸣,渐渐远方似乎有海兽的唱和,悠远的声音高高低低,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谱成一曲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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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履霜耐心地忽悠着这位陆氏少爷,有心引导终于听得对方一展歌喉。
得亏他早有准备,扛住了那极具迷惑的歌声,但他仍旧装出被迷住的沉醉模样,放纵那小子摘掉了他的面纱。
月光下他做过修饰的容颜攻击力十足,一下就击中了某人的心弦。
陆无瑕不由得瞪大了眼,看了一会儿几乎痴了。他喃喃地道:“真美……”
伸出手相想要抚上‘姑娘’的脸颊,忽地感到额头顶端啪地一声紧跟着一股黏糊糊的发凉。
他抬手摸了一把,伸到眼前一看,竟然从天而降一坨鸟屎,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头上!
这晦气的天降之物一下败坏了气氛。陆无瑕所有的旖旎之心都没了。他见那‘姑娘’渐渐回过神,连忙退开去弄干净鸟屎。
他不想让猎物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心头暗骂着跑开了。
这边阎履霜有点发愣。他望了望夜空,只见一两道海鸟的身影划过。
他被动的惊艳陆无瑕后,本就有其他后手打断对方,没想到他还没动手呢,老天爷主动给帮忙了。
阎履霜啧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从秦千劫那里得来的破书虽然还给了暗珠,但如果还想要一本,随意去修士聚集的地方走上一遭就能顺手牵羊一本。
那些知晓破书与秘境关系的修士,存着从秘境获取大量资源的美梦,纷纷把消息捂得很紧。三五成群的讨论密谋,看来十分可笑。
但他们的行为早落在大势力的眼中,那些人听多了各种秘境的谣言,早就“身经百战,稳如老狗”——多半还没当回事,只是让底下人跟着,并没有投入太多精力。
阎履霜细细思来很奇怪——为什么关于破书跟秘境的谣言控制得如此微妙?
据上辈子的记忆倒霉的修士不少却没有大势力的子弟。
就好像有人刻意避开了大势力的子弟。
大势力有什么值得回避的呢?无非是底蕴丰厚手段众多。
那幕后黑手看来很是忌惮大势力介入坏了他的事。
阎履霜笑眯眯地拿着那话本凑到陆无瑕身边。
这是陆无瑕已经收拾干净了自己,一抬头就见‘姑娘’笑容灿烂能晃花人的眼。
“你刚才说到鲛人…………”‘姑娘’把话本翻开递过去,一脸天真地问,“那这个故事你听说过吗?是真的吗?”
陆无瑕接过,一看这书满是水渍,可见得曾被水浸透过。
他一边看一边问:“你到海上玩水还带着话本?”
‘姑娘’低着头捏|弄着自己的发辫,嗫嚅地道:“这不是我的,是我在海上捡的。我遇见一具漂浮在海上的尸体,看样子没死多长时间,这书就是从他怀里漏出来的……”
修士与人争斗就是遭人暗算,一旦死去横尸在外无人收殓稀松平常。所以‘姑娘’的话陆无瑕并不感到诧异。
“那你的胆子可不小。”陆无瑕只打趣道。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陆无瑕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他心底暗笑这故事太无聊,只能拿来哄哄豆蔻年华的无知少女。可嘴上他却道:“是个很美好的故事。”
“你说海里的鲛人真的有那么好吗?”‘姑娘’目露憧憬。
“谁知道呢,或许吧——”陆无瑕敷衍着,心里又在想鲛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那些家伙美丽的皮囊下其心之凶险一般人可消受不起。
许是被鸟屎扰了兴致,又或许跟美人聊天很有意思,陆无瑕最终没多做什么,天快亮时渔船将他两送上了岸。
他们分别并相约下一次幽会。
其实,陆无瑕真不敢多做什么。陆氏的家规摆在那里,没行冠礼成年之前,他若失了元阳之身,会被其父陆闻道狠狠责罚。
这陆无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子,自然不敢以身越界犯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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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履霜身披晨光回到他落脚暂住的客栈。才回屋就被秦千劫扑上来堵在门口。
他背贴门板,对方紧紧挨近,身高的优势让他有些压迫感。
“别激动,我只是出去玩了一趟。”阎履霜拍了拍秦千劫,示意对方别搞得好像他出去偷人被抓现行。
瞧着阎履霜那无所谓的随意态度,秦千劫心中憋着那一股气无力地泄去。
“你让我好担心……”秦千劫道,凝视人的眼眸非常深邃。
阎履霜一把将人推开。他头也不回,做出疲惫的姿态抻了个懒腰。他淡淡道:“千劫,你一向待我好,我心中很感激,但是——”
斟酌了一番,最终阎履霜还是敛眸轻声道出:“……你对我的好,有时候也会变得沉重,成为一种……负担。”
其实,直接戳破窗户纸,打开天窗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对大家都好。
阎履霜也不怕把话说清楚,甚至为了能让两人好过,他会选择暂时不见秦千劫。
只是眼下的情况,他跟秦千劫之间根本就不能分开。
他只能隐晦地一次次拒绝对方。
秦千劫见阎履霜扔下那一句过于深沉的话,便去床榻里闭眼休息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朦胧阴影中黯然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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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另外一边,陆无瑕正返回蜃船。他有些郁郁后悔,觉得自己折腾了一整晚似乎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可回想那尤物的音容笑貌,他又觉回味和期盼。
他琢磨着下一次幽会怎么都该尝尝对方红唇的滋味,正想入非非,忽然感到脚下的蝠鲼惊慌急躁了起来。
抬眼一看把陆无瑕吓了好大一跳。只见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仔细看去可见漩涡之下一大团黑影。
海中常常各种稀奇古怪。陆氏分辨了一下,隐约认出那团散发这危险气息的黑影似乎是一种深海巨兽。
他心中惊骇,无暇再去细想为何巨兽会现身此处,只奋力地想要逃脱。可漩涡生出的吸力,无论是上天还是下水,他都已经逃脱不了。
我命休矣!他恐惧地在心中呐喊。
这时高空中一直海鸟振翅悬停,黑亮的眼睛俯视着下方恐怖的漩涡,似闪烁着邪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