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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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悬，篮球场上的空气突然凝固，气氛变得诡谲难辨。
裴容冷着脸，双唇紧闭抿成一条线，周遭无一人看不出这是他发作的前兆。
被惹怒了。
陆然晏意识到不对，站起身想去调和。还不等她开口，场边传来愈发清晰的脚步声，每一步仿佛都要将人踩碎。
苏旖瞥了眼陆然晏，随后在她男朋友面前停下。那人叫张延康，目测身高有一米九多。苏旖一米六五的个子站在他面前，犹如雏鸡。
裴容眼神松动，朝两人这边望。
苏旖朝他勾勾手，张延康嬉皮笑脸站着没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苏旖冷声道。
闻言，张延康被震慑，乖乖弯了腰。苏旖凑到他耳边，哼笑一声，“身上的劲是不是用不完啊，才没过两小时就按耐不住办你女朋友的心了？”
张延康受了当头一棒，整个人猝然头皮发麻。他明白，中午在拐角深处对陆然晏说的话都被她给听了去。他手握成拳作势就要打苏旖，拳头在离她三四公分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男生恶狠狠的，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压迫着苏旖，他面目狰狞：“贱婊.子。”
不远处，陆然晏阔步走来，抬手作势就要去打苏旖的脸。苏旖余光里看到她的身影，就在巴掌要落下的那一刻，她抓住陆然晏的手臂，猛地往后一甩，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苏旖心说，自不量力。
正欲讽刺她两句，右半场不知从哪走过来一个女生，穿着白色长裙，仙气飘飘的。
只见那人往这边走，然后，拿手帕纸给张延康擦汗。
这才是正牌女友。
苏旖心情瞬间转晴，她甚至想吹个口哨庆祝。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裴容隐隐笑了。
张延康用眼神警告她，苏旖视若无睹。
她不再纠缠，离场的时候她和陆然晏迎面碰上。苏旖已经恢复到最初的“生人勿近”，她说：“中午你说的那两个字，还给你。”
陆然晏看着苏旖离去的背影，气得发抖。
打个球场子闹成这样，裴容没了心情。
穿着9号篮球服的男生和裴容一块下了场，两人拆了没开的那提矿泉水，一人拿了一瓶，在场边坐下。
“生这么大气？”许陆之说。
裴容一张扑克脸，就差把“不想说话”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许陆之不再多说，喝了两口水之后旋上瓶盖，就安静坐着。
场上，张延康女朋友已经走了，球场又火热起来，刚才那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毕竟受到影响的，也只是他们几个人。
陆然晏站在他俩前面一米多远的地方，罚站似的。
“陆然晏。”裴容语调冷冷的，仿佛结了冰。
她转身，走到他跟前，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了。”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裴容想到刚才就火气直冲天灵盖，“你是不是找了苏旖？你跟沈汐到底什么关系，你不是看她不爽？”
陆然晏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找她是因为沈汐的事……”她音量越说越弱，“是不是她跟你说的！”
裴容站起身，恨不得抡起水瓶砸在陆然晏头上。
“但凡你有点脑子，你也能猜到。”
“我是看沈汐不爽，但也并不妨碍我看转学生不爽啊，我借沈汐的手去煞煞苏旖的风头怎么了？”她坦白，理所应当地说。
“我劝你安分点，你斗不过她。”裴容没再多说，和许陆之一块走了。
*
苏旖三人坐在超市门口的凳子上，桌上摆了好几样零食，有薯片有饼干甚至还有泡面。
头顶是巨大的遮阳伞，沙滩边度假的那种，把光线完全隔挡在外。
裴容和许陆之走过来的时候，苏旖正低头看微信消息。
苏家赫了解她的性子，自己认定的事谁也没办法阻拦她，他只回复一个好字。
陈尧驭依旧乐此不疲地向她表达思念之情，偶尔会发一些很油腻的消息，什么宝贝，甜心，他也真是叫的出口。
苏旖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她发送：“分手，双删吧。”发送成功后，她麻溜地一套操作，删了陈尧驭，神清气爽，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片安宁。
蓦地，她眼前出现一片巨大阴影。
甫一抬头，裴容的脸映入眼帘。
男生刚打完球，脸上的红还未完全消退，额前的碎发还是湿的，身上的汗味却很淡，荷尔蒙的气息环绕着。
“有事？”苏旖问。
裴容轻嗤，绕过她进了超市里。
苏旖一整个无语，她扯了扯唇角，接过李紫悦递过来的原味薯片。
李紫悦看看裴容又看看苏旖，“你俩，这啥关系啊，我突然蒙了。”
“没关系，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一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白色塑料袋哐哐扔在了苏旖面前，有泡面有薯片有饼干，都是她们桌上的那几样。
“暴发户”把东西扔下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许陆之，他冲苏旖笑笑，看上去是个温和的人，“阿容买的。”
裴容一下就走没影了，苏旖看着桌上这一堆，有些意外。
李紫悦碰了碰苏旖胳膊，八卦之心燃了起来，“还说你俩没什么关系，这是什么！”
“买给我们三个的，”苏旖拆了包新的薯片，拿了两片递到她嘴边，“吃就完事了。”
宋君黎坐在二人对面，暗自吞咽了下，她时不时瞟向苏旖的眼睛里充斥着羡慕和嫉妒。
*
自篮球场一事过去之后，苏旖身边清净很多。虽和裴容陆然晏同层，但苏旖没事也不出班门，课间时候不是在写题就睡觉，能和他们产生口角和争执的机会鲜少。
而沈汐也并不像陆然晏那日警告的一般，甚至从宿舍楼有过短暂碰面后两人再没遇上过。
那个时候的苏旖还对她心存幻想，直到后来暴雨劈头盖脸砸到她身上时，她才彻底认清沈汐的为人。
周一，分班考试如期而至。
不出意料，沈汐在第十九考场考试，恰好是本班。由于初来乍到，没有历史分数作为支撑，她的座位号也是最后一个。
八点考试，七点到七点四十是正常的早读时间。
考试日比较特殊，会提前十分钟结束早读，摆考场。
早自习是语文，第一门考试也是语文。老师王芳是个经验浅薄的新老师，她为人友善，班上同学时不时会逗她。
早读结束前，王芳站在讲台上，求饶一般看着台下一众学生，“小祖宗们，老规矩，默写题五分满分，四分以下的，错题一题十遍。作文偏题的，这周周记两篇。也不求你们平均分名列前茅吧，这种送分题你们给老师争口气行不行。”
苏旖按照顺序翻阅着语文课本里勾画的必背篇目，身后传来一阵哀嚎。
“他妈的，默写题怎么能算是送分题呢？这话她也真是说得出口。”寸头男生忍不住冷哼。
他同桌是个又矮又瘦的小个子，大家平日里都叫他瘦猴。
瘦猴盯着语文课本宛若看天书，一个字都难以进脑子。他捣蒜般点头，这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苏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然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没一会儿，正后方男生温热的鼻息不经意地打在了苏旖后脖颈处，她顿时生理性发麻。
“苏姐。”寸头小哥奉承似的叫。
苏旖默不作声地往前坐了些，“有事说事。”
“咱一个考场……”寸头几乎不跟女孩打交道，别说交流考试心得了，哪怕是打招呼都是少有的事。
瘦猴在一旁听着耳朵起茧，“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苏姐，坐的近借咱抄抄呗。”他嬉皮笑脸地说。
苏姐好半天没说话，后排两人对视一眼，摸不清套路，只安静地等她回复。
片刻后，苏旖启唇：“行啊。”
她翻书的动作没停，神色晦暗不明，嘴边隐约浮着笑，“不过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能写对呢？”
操。
瘦猴和寸头均是一愣。
二人先是怔了会儿，他们对苏旖说的话深信不疑。对啊，谁说成绩好的就能默写也对啊，这可说不准。随后团体感猛然上升，快要爆棚，“没事苏姐！我们要是会的话立马给你抄！”
他们原以为苏旖不会再回了，便自顾自地打起了小抄。
意外的是，前方传来一声好。
那一刻，怎么说呢，心头攒动着异常惊奇的感觉。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苏旖入校这一周以来，虽备受瞩目，但是对于别人投来的目光她并不全盘收入囊中。她总是淡淡的，好像根本不把这些“荣耀”放在眼里。要换做是别的女生，恨不得快要恃宠而骄了。
苏旖和男生实在鲜有交集，他们一度以为这新来的转学生是不是有什么恐男症。
挂在黑板正上方的钟滴答滴答作响，分针按部就班地转过一圈又一圈。很快，指向了六的位置，七点半了。
全班同学齐心协力，很快座位就调整好，多余的桌椅全被搬到了走廊一侧。
李紫悦走之前特意过来拍了拍苏旖，叮嘱了她两句后便走了。
寸头和瘦猴的桌椅全被搬去了班外，苏旖的座位恰好是考场最后一位。
十九班同学在十九班考试的有不少人，三十人的考场他们班人占了约摸三分之一。
苏旖随意扫了眼，叫不上名字，但眼熟。
瘦猴和寸头坐得离她不算近，他俩前后座，在苏旖右手边那条座位里。
随着考试时间的逼近，进考场的学生越来越多。考场内叽叽喳喳的，像一群乌鸦。大多都是在商量考试对策的，怎么抄比较好，是对暗号还是传纸条。
过了会儿，一行人踩着点进了考场。
监考老师就在他们后边，怒声呵斥：“都八点了！快点进！”
队末的是裴容，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双手揣着兜，向来不把老师话放在眼里的公子哥竟催促前边的人，“快点进，老师说的话得听啊。”
他含着笑，语调慵懒，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哟，裴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前面有个个子和裴容差不多的听他说这话，转身去看他。
裴容只笑，伸出条长腿就要踢那人。
“错了错了。”他双手合十求饶，“兄弟们赶紧进，没听着裴哥说啥了吗？”
几人在十九班门口打打闹闹，好半天终于落座。
监考的是年级主任，六十一中校风并不严明，但在考试作弊这件事上，任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得包庇任何一人。
总有人钻空子的，毕竟监考老师就那么一双眼睛，事后也不可能一个考场一个考场的查监控。发试卷之前，还有不少人存着侥幸心理。
陈辉在六十一中任职快十年，前年刚升的教导主任，做事雷厉风行，罚起人来丝毫不心慈手软。除了裴容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身后还有后台的公子哥，没学生不忌惮他。
在苏旖看窗外的间隙，裴容拉开椅子，坐在了她右手边那个座位上。
裴容腿长，放在桌椅间不能完全伸直，只能半曲着。
他盯着苏旖后脑勺看，盯得苏旖后背莫名发凉。
苏旖回过身，余光里是裴容的一张脸。
她没太在意，只当他是陌生人。
随即，裴容伸出左腿，用鞋边靠了靠苏旖的桌腿。
苏旖终于转过脸，对上他视线。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那一刻，她发觉裴容眼尾上翘，眸间俨然带着笑意，像是摄人魂魄的狐狸精。
“怎么？”
“转学生。”裴容叫她，“等会儿借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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