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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晕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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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下,路边,两个少女牵着手,僵立着。宁静的夜幕下,清晰得就连麻雀唧唧喳喳的声音都格外分明。
常莜面色微红,轻轻将手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了一公分的距离,正要收回来,却被柔软冰冷的触感包裹住了,她诧异地抬头望向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但可以肯定绝对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盛言西手一翻,握住了常莜的手。
她声音低的如同耳语,但还是依稀跑进了常莜的耳中。
“走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十几米之外,一个正立的黑影,正朝着她们的方向,静默无声。
——
麦城国际机场,下午六点二十分,一家客机缓缓降落,十分钟之后,一个衣着怪异,在人群中极为显眼的男人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的青年,头发是极为利落的短发,刘海被削得只有薄薄一层,露出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看起来格外凌厉。男子的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上去年岁久远,给他平添了几分沧桑。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青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原因。真正的问题,出在他那一身足以称得上是奇装异服的打扮。
一身红底金丝的长袍直拖地面,走动时露出的鞋子是黑色的古靴,上面的纹路和衣袍一样,都是用金丝绣成,脖子上挂着数道不同款式的银链,耳朵上也挂着一个坠子,粗略看去,是一个环形的图腾。
不仅如此,青年的左边袖子不知因为什么,断了半截,露出结实白皙的手臂,手臂上文了无数的字符,看起来密密麻麻,让人无法直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青年似乎都不大正常。
青年并不在意身边行人们的窃窃私语,他目光坦然,行动自然,和周围或是低着头径直离开,或是四下看顾寻找来接机的亲人朋友的人都不一样,他目标明确,一走出来,便直直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在青年的正前方,一个举着小牌子的年轻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青年,无语凝噎。
“您就是——”
“我是连子衿,你等的人。”青年言简意赅,“时间不早了,别废话,赶紧走吧。”
“啊,是是......我帮您拿行李吧!”
说着,年轻人就想伸手去拿青年的箱子,青年面色一凝,一个轻巧地侧身,行李箱似是成了精似的,灵活地绕到了另一边,躲开了年轻人早已伸出的手。
“梁齐生没有警告你吗,不该动的东西不要动!”
青年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但其中的不满却清晰地传达给了年轻人。不足二十岁的少年身体在瞬间僵硬,讪讪收回伸出的手,站直了身体,“抱歉,我逾越了。”
青年瞥了他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连先生,车子停在——”
青年完全不理会年轻人的话,而是非常自然地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如同对车子的停放位置相当清晰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呢?
车位并没有经过规划,停放的位置根本就是自己来时随便找的,这个人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可现实再次给了年轻人狠狠一击。
“您、您是怎么知道——啊,抱歉!”
青年收回审视的眼神,打开车门,在后座安稳坐下,“走吧。”说完,他低头从右边的袖子里拿出一张厚厚的羊皮纸,翻开之后不停地在上面点点圈圈,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七点二十八分,汽车缓缓在一家建筑豪华的酒店门口停下。
这是一家名为文化洲的酒店,也是麦城仅有的两家五星级酒店之一,酒店外面有一个星型的喷泉池,周边摆放着各色鲜花,即使在夜里,也看着生机勃勃。
此时,喷泉前,正立着一个身形颀长,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儒雅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不到,黑色的头发整齐地倒梳着,还打了一层发蜡,即使再强劲几分的风吹来,也能纹丝不动。
男子似乎有些站立不安,直到汽车停稳,才终于安定了脚步。
“少教——主?”
汽车才一停下,男人上前打开车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蹿了出来,直直地奔向喷泉池,长袖一挥,十数盆花便顺着掌风被齐齐掀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后,那个身影趴在了池边——
“呜——哇!呕——!”
“......”
男人面色铁青,脑袋刷的一下,甩向慢吞吞从车上走下的年轻男子,咬牙切齿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先生非要在车上看东西,我已经提醒过了,但......”年轻人的脸色也不甚好看,他还以为这人是个王者呢,谁知道......会晕车你不早听话?!
“堂哥,现在怎么办......?”
年轻人指了指已经围过来的酒店工作人员。
喷泉池是麦城文化洲的一大特色,每个周末都会利用它举办一些活动,以此进行宣传,扩大酒店影响,现在里面却被呕吐物污染了,酒店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今天是星期四,还有的补救。
“木已成舟,你看着少——连先生,我去处理。”男人乏力地揉了揉眉心,迈步朝着不远处的穿着制服的几人走去。
“咳咳咳咳!唔——呕——咳咳!咳咳——有水吗?”
穿着红色长袍的青年面色惨白,双手依旧撑在池边,微微侧头看向年轻人。
“这不都是水吗......”年轻人不满地吐槽,但还是回车上找了瓶常备的矿泉水,“您请用。”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堂哥这么个天之骄子居然也要对他恭恭敬敬的,看来不能得罪了......]
心里碎碎念,年轻人接过青年用完的水瓶,又递了张纸巾过去。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听着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声音,青年似乎颇为满意,他擦了擦嘴唇,泛白的颜色让他看起来糟糕透了。
“没事,梁齐生呢?”
“他有一些急事要处理,马上过来。”年轻人很想说,他去哪了你心里没数吗,但他怂,只能小心地提醒。
“急——”青年到嘴的话微微一顿,视线在喷泉池上瞥了眼,反应过来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可疑的颜色,他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既如此,我们先进去吧,劳烦通知他我去房间了。”
“好的,连先生。”
“来不及了。”男人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少——连先生,现在已经七点四十分了,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得赶紧布置起来才行。”
“啧,你还是这么假正经啊。”青年撇撇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厚重的羊皮纸,“我已经确认过了,就在——呕——”
才把羊皮纸打开,都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种恶心感就泛了上来,青年捂住嘴,作势又要呕吐了。
年轻人面色一白。
不、不是吧......又来?!
“连先生之前在车上就是看的这张羊皮纸吗?”
“是、是啊,你怎么知道......”
梁齐生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对于纸上的内容,先生记得多少?”
“自然全都记得。”
“那便不看了,由您口述吧,我来确认位置。”
“如此......也好。”
两人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听着青年口述,男子很快在图上标明了重点位置,而后又确认了一遍。
八点,梁齐生长舒一口气,合上羊皮纸,“这一来,位置都很清楚了,连先生若是不舒服便先去房间休息,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一个小时,届时请先生指正。”
“也好,那我就先上去了。”青年的面色依旧难看,听到梁齐生的话,顿时喜不自禁,“你们注意啊!”
“......堂哥,他到底谁啊?为什么......?”
看着电梯上方的数字逐渐升高,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不该你知道的别问。”梁齐生淡淡扫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吧,把场地布置好,别误了时间。”
“哎,可是,这些事你自己来都行,干嘛找个大爷来啊?!”
“你不懂。”
“又是我不懂!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嘛!”
“......有些事情只能他做。”梁齐生道,目光沉沉,“除非......算了,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了,走吧。”
“除非什么啊到底?!堂哥你就告诉我吧!”
两人的声音随着距离的渐远,很快听不见了,就在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而上方的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面色苍白的青年皱眉按了按眉心,只觉恶心的感觉并没有散去多少,但是,眼下却顾不得这些了,他快步走出电梯,长袍随风而动,向后扬起,给他的步伐带来了强大的气场。
青年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我现在在文化洲,梁齐生已经过去做准备了,你在哪里?不行,我时间不多......这样,你用手机传给我......自然,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