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孟默》茶懒

8、第8章

　　关了机，把平板也关了，手机屏暗了，所有屏幕都漆黑着，倒映着模糊的虚影，安静了。
　　孟默坐在椅子上发呆。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没多久，手机再次亮起屏幕震动了起来，孟默垂眼看了下，是粮粮。
　　他伸手拿起来接通。

　　“老板……”粮粮不安又带着浓重关心的声音传来。

　　孟默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什么都不想说。”

　　那边粮粮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在组织措辞。

　　孟默接着又说，声音很轻：“我想关机了。”

　　“关吧，想关就关吧。”粮粮立马道，“你好好休息。”

　　孟默认真地“嗯”了声，关掉了手机。

　　他起身，去给自己泡了杯茶，把茶放到电脑桌上，自己又坐回了原位。
　　他看着杯口的雾气不规则地翻滚，等了很久，几次伸手试探都被烫到，终于失去耐心，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回卧室，路过行李箱的时候皱了皱眉，最终像没看到一样，上了床。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天还没亮，但航班也很早，这个点起床也只是不会误机的程度。
　　规整地收拾行李已经不太来得及，孟默也懒得收拾了，准备挑几件衣服塞背包里就算了。

　　正大开着衣柜门浏览着，忽然听到门铃在响。
　　竟然是粮粮。

　　“嗨老板。”粮粮一手拎包，一手拎了个纸袋，孟默帮她把纸袋接了过来。

　　“我刚买的早餐，还热着，快吃。”

　　孟默把早餐拿到餐桌上摆好，示意粮粮也过来一起。
　　粮粮没有客气，坐下拿起来一个煎包，说：“没想到你已经起了，我还以为我得在楼下按一会儿门铃呢。”

　　“嗯，万一没把我叫起来，节目组告我违约我就让你赔。”

　　“……”粮粮“唉”地一声长叹，然后说，“我一个朋友最近在看一本小说，我这几天总是反复回想。”

　　孟默先喝了几口豆浆，然后问：“什么小说？”

　　“老板太霸道了怎么办。”

　　霸道的老板霸道地使唤助理去帮他挑好了衣服，然后自己去拿了几条内裤。

　　整装完毕出发去机场，孟默一时不防，让粮粮开了车，即使几次提议不用送了，也没有作用，因为助理太霸道。

　　助理说她一坐上驾驶位就感觉自己像个掌权者，孟默说能够理解，你本来就掌握着我的生死大权。

　　一路上都在盯路况和粮粮的操作，孟默有些微的疲惫。

　　“真的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吗？”粮粮说。

　　他正在用自助机换登机牌，粮粮跟在后面帮他拿着背包。

　　“不用。”孟默想了想说，“等我回来也不用接我。”

　　“哈哈。”粮粮干笑得很敷衍，接着说，“真的不用我跟着？有排面的大明星都是带助理的。”

　　孟默抽出登机牌，有些迟钝，动作凝滞了下才说：“如果你吃住机票都自己掏钱，那我没有意见。”

　　“祝老板您一路平安，录制顺利，早日凯旋。”粮粮一口气说完，把手中背包的拉链拉上，双手递还了回去。

　　孟默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然后把包接过来。

　　“唉。”

　　粮粮盯着他，叹了口气，孟默不明就里地看向她。

　　“走吧。”粮粮没有解释。

　　孟默没有动，说：“走哪儿？你直接回吧，不用送了，一会儿停车场该收费了。”

　　“能不能有点刚收了几十万的样子啊！”粮粮无奈又好笑地说，但也没坚持，“那我走了啊，你记得联系叹哥他们。”

　　孟默终于忍无可忍，一挑眉：“赶紧走吧，再把你老板当傻子我扣工资了啊。”

　　粮粮嘻嘻笑了两下，转身小跑跑走。

　　等粮粮跑到大门，孟默的表情淡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跟平时差别有点大，所以粮粮格外不放心。

　　过完安检后还有些时间，孟默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坐下的一刹那突然感觉，自己现在的环境，和前几天骆绎发出来的其中一张照片很像。
　　都在机场，左右都没有什么人，座位朝向也一样。

　　原本想联系叹气的他又呆坐了一会儿，才从背包前袋翻出关机的手机。
　　开了机，界面还没空白一秒，就跳出了各类消息，比起昨天直播时的空荡，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五彩缤纷。

　　微信里熟的不熟的都前来慰问，新消息划了两下都没划到头。
　　甚至很久不用的□□都有好几条消息，未接来电也有好几通，其中叹哥的最多，还有个陌生号码打来两次，可能是哪位主播的电话他忘了存名字。

　　刚才翻微信的时候看到了叹气，他先找到叹气的消息点进去。

　　-怎么回事？？
　　-我听说骆绎来山鸟吃鸡了？二爷他们没叫你？
　　-操！

　　隔了两分钟：

　　-怎么关机了
　　-开机了喊我

　　又过了两小时：

　　-还不开机？
　　-你别忘了明天过来啊
　　-算了，明天见面说吧
　　-飞机几点到？

　　最后一条是十几分钟前：我起了，你起不来你就完了。

　　孟默拨了电话过去，只嘟了两声就被接通。

　　他还没来得及“喂”，那边就先说话了：“你可算开机了，孙贼。”

　　孟默乖顺地答：“爷爷。”

　　那边沉默了，再说话就带上了火气：“二爷什么意思，给你解释了吗？”

　　“没呢。”孟默说完立刻解释，“我还没看。这不看你太关心我，就先给你打了电话吗。”

　　他继续说：“再说需要解释什么呢……”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什么需要解释什么，我听说人就是他找的吧，既然知道你是粉丝，叫上你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怎么，难道叫你还犯法吗？”

　　孟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说出了从昨晚开始就隐隐压在心底的猜测：“说不定是骆绎不想被粉丝打扰。”

　　他一直没有细想，现在活动起大脑分析一下，好像确实很可能是这样。
　　二爷叫他一声太容易了，他想了很久，不觉得自己近期哪里得罪过二爷。
　　王汪汪的性格他知道，王汪汪本来也没有选择权，那问题要么出在第四个人身上，要么就是骆绎本人。

　　“要这样那你就别喜欢他了！”叹气说完顿了顿，“就算真是，那给你打声招呼总可以吧？融末松他……算了，不说他了。你几点下飞机？”

　　孟默讲了自己的航班时间，又和叹气聊了聊节目组的安排。
　　叹气说昨天的一点拍摄内容因为意外没拍成，所以今天的计划可能有变动。

　　“反正你再跟节目组确认一下吧。行了，你快看看消息，我是真想知道融末松给你什么解释。”

　　有什么解释呢。
　　孟默翻着微信，在沉底的几条新消息里找到了二爷。
　　一共发来八条消息，最新一条是：这事就算是我办的不妥当。

　　心里一松，指尖也没那么沉重了，他点了进去。

　　-貘神？
　　-听说你生气了？别呀，来玩啊
　　-没第一时间叫你真是我忘了
　　-你现在上号，我们等你
　　-不会是真生气了？
　　-求求你开机，看到消息回我
　　-我道歉行了吧，真道歉
　　-这事就算是我办的不妥当

　　孟默看着最后几条消息，几乎怀疑二爷被绑架了。
　　虽然平时跟他们相处时还算平易近人，但二爷作为一个富二代，说不定还是富三代，对着他们从来没有过低声下气的时候。
　　最后几条，语气虽然还是二爷自己的语气，但态度相比他平时来说，已经低得吓人了。

　　目光不自觉地挪到了“我们等你”几个字上。
　　孟默没有为此感到遗憾，反而突然觉得庆幸，幸好他没有当时就看到这条消息。
　　不然一定会梗得难受，梗死过去都不一定。

　　可要真说没遗憾……想到骆绎这辈子说不定就来直播这么一次……
　　更梗了。

　　孟默忍住用手顺胸口的冲动，憋着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登机口走去。
　　他不是赌气不回二爷的消息，他只是需要再缓一缓心情。

　　其实想到二爷，他发现自己对二爷没有什么情绪，叹气的怨气都比他大得多，他却没什么感觉。

　　但也确实难受，所以负面感觉是从哪儿来的呢……总不能是骆绎吧。
　　想到骆绎，孟默惊恐地发现，还真有点儿。
　　怨气起来了一点。

　　忙收起脑内的混乱思绪，孟默专心朝登机口去，把视线凝聚起来放在人群上。

　　也许只是因为被抢了骆绎在直播界的第一次吧。
　　孟默上飞机的时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