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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小跑堂诉说悲惨身世 男女主身陷桃色新闻 ...

  •   等陈辞挪回鲜香楼的时候,酒楼众人都已知晓此石破天惊的消息,还没等陈辞咽下一口饭,张小光就冲到了她面前。
      张小光是鲜香楼的切墩伙计,也是杨大厨的头号大弟子,跟陈辞关系不错,自然没少背着掌柜给陈辞开私灶。
      “兄弟,听说你明天就要去县衙当值了。”因着张掌柜的抠门,除了陈辞以外的伙计都不能在酒楼留宿,是以除了掌柜的一家人,鲜香楼还无人知晓陈辞的身份。
      不似张小光的一脸喜悦,陈辞是愁容满面啊!因着以前的事,陈辞是极不想与官府打交道的,对这些寻常人严重的光鲜行当也是能避就避,这次是真避不过了。
      此时晌午已过,酒楼没甚客人,张小光便在陈辞耳边滔滔不绝起来。
      “兄弟,你都在衙门当差了,我以后是不是能沾你的光,让铁公鸡别克扣我工钱了?”张小光一直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本就没吃好睡好的陈辞,头都要爆开了,以前怎么没觉着这小子这么聒噪呢!
      陈辞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拿着筷子,飞速的吃了两口。突然张小光就住了嘴,不再出声,陈辞抬头一看,是掌柜的看着他们俩,那犀利幽怨的眼神看得陈辞打了好几个寒战。
      陈辞心虚的低下头,若只是去衙门当差掌柜也不至于这样,盖因陈辞以后是白天在衙门当差,夜间回鲜香楼留宿。以前陈辞虽然宿在酒楼,但她还干活啊,掌柜还可以找理由扣工钱抵住宿费,现在陈辞是在酒楼白吃白住,一文钱不给,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这让掌柜的怎能不怨念。
      陈辞也是没办法,虽然衙门里有专门的房间,余暮远也打招呼说可以直接宿在衙门,但陈辞可不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对着余暮远,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被算计了。要不是预先跟掌柜夫人通了气,陈辞还真不敢告诉掌柜这个消息,照掌柜那抠样儿,还不得活撕了她。
      晚间营业时,陈辞郁郁不安的坐在门口,手托着腮,眼睛茫然的望着天,她还不知道明日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能不接这烫手山芋呢?
      余暮远到时,陈辞就这么望着天出神,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嘴角耷拉着,明明看着挺愁的,但余暮远心头就是一乐,虽然他知道她的愁是自己造成的。
      刚要笑出声来,就看见了陈辞头上的绷带。虽然大夫走时说过不碍事,几天就好,但万一留疤了呢?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留疤在脸上呢
      如此一想,余暮远就笑不出来了。
      余暮远走到陈辞前方,也不提醒她,其他人过来也让他们别出声。
      萤黄的烛光映得周围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的,随着清风的抚过,陈辞脸上的阴影摇摇晃晃,看着有些可怜。
      余暮远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陈辞身边,学着她的动作,一齐望着天,好像这样就能了解她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
      等陈辞反应过来时,余暮远手都快麻了,不知道陈辞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大人,你怎么在这儿”,陈辞看着和凳子极不匹配的余暮远,有些疑惑。
      余暮远站起身来,甩了甩手脚,他那么高的个子蜷在一张矮凳上,也是委屈他了。
      “自然是来体恤下属了,本大人心知你又心事,特地赶来为你排忧解难的”,配上他真挚的微笑,三分真七分假的话倒成了七分真三分假。
      陈辞当然不可能说真话,但看着余暮远真挚的眼神,又不想骗他,只得含糊的应和了一下:“只是一些烦心事,无妨。”
      余暮远知道她是有苦说不出,但自己就是乐,仿佛看她吃瘪,自己就很满足。恶趣味!余暮远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自己一下。随后就跟着陈辞进了酒楼。
      一直到晚间歇息时,陈辞都怏怏不乐的,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躲过去,怎么办啊?
      掌柜夫人知道陈辞郁闷了很久,见陈辞关了房门便放下手中的木盆走了过去。
      “小辞,你为什么这么不乐意去衙门啊”掌柜夫人很温柔,尽管嫁了张柜这么个商贾,但一身的书香气,温文尔雅。
      虽然张柜很抠,对自己也抠,一件衣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他对夫人却极舍得花钱,珠宝首饰自是不说,美衣华服每月也带着夫人去做一两件,护肤的脂膏更是可着夫人高兴买,家务重活更是从来不许夫人染指。因此夫人虽已三十来岁,但看着还是二八少女一枝花,若不是梳了妇人髻,说是张柜的女儿也有人信。
      暖黄的灯火闪烁着,映照着面前人温柔的眉眼,就像自己记忆中很美丽温柔的影子,亲切而模糊。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忘了那个温柔的女子长什么样了。
      “小辞,你也知道我生小胖儿时伤了身子,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杜姨有一直想要个女儿,你就当帮帮杜姨好不好,就当我是你娘,告诉我好吗?”
      夫人拉着陈辞的手,暖暖的温度烫到了陈辞的心里。眼前温柔的眉眼跟自己记忆中温柔笑着的爹娘一模一样。陈辞觉得,说出来也不错。
      “我九岁那年,爹娘就死了,被官府活活打死的。”陈辞想尽量轻松的去讲这些事,毕竟都是些过去的事了。可她却满口喑哑,喉咙就像被最烈的烧刀子经过,烧的眼睛疼。
      “九岁之前,我生活在关中玉丘,一个小地方。那儿民风淳朴,百姓路不拾遗,家家夜不闭户,生活平淡却不乏味,琐碎却不单调。”陈辞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杜夫人抓着陈辞的手紧了紧,想给她一些能对抗过去的力量。
      “九岁那年,玉丘来了一个新县令。先是县里的富贾,如若不向他进贡,第二日便被投进了大牢,受尽皮肉之苦。接着就是农家,农税一涨再涨,到最后,只能直接把田地抵给了他。县里的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有人告到府台,可官官相护,最后也是死于非命。”
      “因着父亲是个秀才,母亲绣活极佳,我家的生活尚可。狗县令来了后,学子失学,路无行人的情况越来越多。”
      “我爹娘为了那些学员便去求那个狗官,结果狗官竟然觊觎我娘。为了得到我娘,将我爹活活打死!”陈辞身体颤抖得厉害,杜夫人的手几乎要握不住她,只得倾身,将陈辞抱在怀中,手一下一下在陈辞背上轻抚。
      陈辞将头掩在杜夫人怀里,泪水很快就打湿了夫人的前襟。
      “我爹死后,我娘就被贪官囚禁了,等我再见我娘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张破席卷着的尸体,胸口上插的金钗还是我以后的嫁妆。”
      说到最后时,陈辞已是泣不成声。她从没对别人说过这些,她以为时间会抹平一切,就算对爹娘的眷恋,想念,也会化成自己心头的痣,知道在那儿,却不会声嘶力竭的呐喊,只会在心里默默的呢喃。
      杜夫人抱着陈辞,跟着陈辞一起流泪,心里将那个狗官凌迟了千百遍。
      她知道陈辞是个苦孩子,虽然整天没心没肺乐呵呵的样子,可心思比谁都重。来陈县前的那三年,她不知受了多少苦,没了双亲的庇护,谁能过得好呢?
      等陈辞抬起头时,烛火已是颤颤巍巍,无人挑起的灯芯快要淹没在灯油里。陈辞揉了揉肿泡的双眼,看着杜夫人被泪水泅湿的衣物有些歉然。
      “杜姨,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一件衣裳而已。”杜夫人脱下外衣,在陈辞屋子里随意找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小辞,陈县很像你的故乡吧。这里安静祥和,没有纷争。”杜夫人说着就笑了起来,毕竟这个地方也是她和相公找了很久的地方。
      “余家是陈县的望族,且家教甚好,这么多年来,余家一直乐善好施,是陈县各家的典范。鱼肉乡里,残害乡民这种事,余家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况且,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说完,杜夫人就离了陈辞的屋子。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陈辞是个聪明人,不会放任自己活在阴影里的。
      翻腾了一晚上,陈辞第二日还是顶着自己那个又黑又肿的眼睛去了衙门,脑袋一抽一抽得疼得她龇牙咧嘴的,一脸丧气的样子活像被女鬼吸完了阳气的落魄书生,县衙门口的捕快大哥也是白日见鬼了。
      到了县衙后堂时,余暮远已经等在那儿了,端着一杯茶慢慢的翻着卷宗,袅袅的白烟挡在他脸上,满室的茶香活像从他身上溢出来的一样。陈辞使劲儿地吸了一口,心里堆积的愁闷似乎去了不少。
      “大人”
      听得有人喊自己,余暮远不多想便抬起了头,一张放大的毫无生气的脸便杵在了自己眼前,三指宽的绷带看得人心慌,再加上那两个又黑又肿的眼眶,余暮远顿时就吓得立在当场,端着茶杯的手抖了又抖。
      “何方妖孽?”缓了一下,余暮远便看出了面前的人是陈辞,便忍不住打趣道。
      “大人,小人陈辞,来当值来了。”陈辞颇有些怨念。
      余暮远看着陈辞一脸的丧气样才知道自己给陈辞招了个大乱子,虽然他不知为何到县衙当值是乱子。
      别人也不会把到衙门当值是大乱子,毕竟陈县又无甚大事,县衙也无事可做,领了主簿的闲职每月还可领五钱银子的月俸,比那个每月二钱,还要整天点头哈腰的跑堂逍遥多了嘛。
      余暮远想稍微补偿一下陈辞,便搬了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陈辞面前。
      陈辞就看县志好了,这些卷宗还是自己来看吧。余暮远觉得自己此举做的很不错,自己也很是满意。
      陈辞看着满是灰尘的县志,十分怀疑县老爷洁癖又发作了,他面前那摊卷宗明明就是孙主簿昨天收拾出来的,干净得让人想撕了。
      陈辞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想爆粗口的心,结果用力过大,县志上的灰尘窜进了鼻腔,呛得陈辞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额头上的伤口也因为用力,隐隐有了绽开的样子。
      余暮远看着陈辞被灰尘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的样子,内心有点小罪恶,不过一瞬,就被自己给暴力镇压了下去。
      他就是恶趣味,就是以欺负陈辞为乐。况且他本来就憋了气。
      话说余大人也是荣归故里,光耀门楣,本以为家人会轰轰烈烈地欢迎自己,结果家人只是摆了筵席,对于其他的只字不提。
      其中就有关于余老二是否住家里的问题。
      洁癖怎么了,洁癖招谁惹谁了,余大人娇也撒了,可怜也卖了,官威也耍了,也磨不过自家大哥的雷霆手段。
      其实也怪不得余家大哥,余暮远在家洁癖了十五年,余家实在忍不了了,便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出门游山玩水,祸害他人,美其名曰游学。如今他回来了,不住家里还可以住衙门,虽说条件不比家里,但也差不到哪儿去。况且每日他都可回家吃饭,也算家人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昨夜余大人本想偷偷溜回家中,找二老哭诉大哥的恶行。未曾想刚进大门就遇上了大哥大嫂,不知他们是要出门应酬还是应酬完回家。不过根据多年抗战经验猜想,多半都不是。
      余家大房伉俪二人见了余暮远也并未发愁,笑呵呵的揽了余暮远的肩,非要余暮远带他们参观衙门。
      在这儿土生土长二十几年了,衙门长啥样你心里没数吗?
      迫于老大的淫威,余暮远乖乖的带着哥嫂二人来了个衙门夜游。待得更深露重时,余家大哥携大嫂缓缓归去,止住了余暮远相送的脚步,追随的脚步。
      想到昨晚上的事,余暮远就咬碎了一口钢牙活血吞,内伤啊!余老大沉浮商海多年,早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余暮远哪儿啃的动他啊!
      县衙哪儿有家好啊,县衙得自己收拾,家里可不用,必须得想个办法搬回家!
      余暮远越想越气,看着全是鸡毛蒜皮的事的卷宗更是来气。
      陈县自建成始,就没发生过大事,一箱的卷宗尽是些这家少了针线,那家少了粮食的小事,最大的事就是三年前走失了一个小孩,陈县沸反盈天的找了半个月,结果人自己回来了,看得余暮远真是怄死了。
      反观陈辞,自被呛了一下之后,就自己个儿捧了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县志就翻开了一页,然后陈辞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钻研县志的打算。
      余暮远自己心里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痛快,见着陈辞那闲适的样儿心里就窜邪火。
      陈辞看着余暮远端着笑呵呵的样子走过来,就觉得额头上的伤口一抽一抽的,手一摸,沾了点红。
      找一个病号的麻烦好像不太厚道。余暮远如是想。
      临到陈辞面前的脚便调转了方向,往后院去。陈辞不知道余暮远干嘛去,又不好开口问,只能在余暮远背后行注目礼。
      一盏茶后,陈辞感觉自己脑后有些痒痒麻麻的,还伴着嘻嘻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她转头一看,余暮远的手正搭在自己脑后的绷带接口处,手里还攥着干净的纱布。
      陈辞眨了眨眼,好像有点搞不清状况。
      余暮远看她迷糊的样子,又想笑,但为了不打扰她,仅仅只是胸腔震动了一下便作罢。
      余暮远缓缓地拆下陈辞头顶的纱布,动作轻盈得就像轻抚过得羽毛。
      手指总不经意的经过额头,一下一下的,很温柔,就像经过心里,弄得心里一阵阵的酥麻。
      陈辞抬眼看着余暮远的脸,浓厚的眉就像化不开的水墨,狭长的眼就像夏夜的星辰,只一眼,陈辞望了进去。耳边只有初春微凉的风,眼前只有浩瀚深邃的眼。
      余暮远轻轻的将纱布卡在陈辞脑后的发间,因着陈辞转头的缘故,余暮远只能双手环着陈辞的头,扑鼻的皂荚香气让人很是舒爽。
      比那些一身香粉的女子好闻。
      余暮远包扎完陈辞还保持着一开始的样子,头微扬,唇微张,就像一只寻求主人抚摸的小猫。
      余暮远手还来不及放下就搭在了陈辞的头顶,软软的,柔柔的,手感真好。比外面那些女人感觉好多了。
      余暮远惊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受控制,慌忙的想要收回手。奈何陈辞已回神,睁着眼睛望着余暮远,有些不知所措。
      手就那样僵在空中,余暮远也不知该怎么办,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陈辞也不知道怎么办,有种撞破奸情的雀跃感。
      八卦总是产生在生活的各个角落,而人民群众的传播速度总是惊人的。
      一开始门口只有孙主簿一个人,接着就是昨天的捕快王大哥,捕快甲乙丙丁大哥,然后是洒扫的小厮丫鬟。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门口就堵得水泄不通,但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一言不发,生怕打散了房间里的暧昧因子。
      陈辞觉得自己可能要断气了。接连两天被人围观了两次,第一次是人命案件,第二次是桃色事件。
      不活了。
      在醒悟过来之后,陈辞顶着众人暧昧玩味的目光奔回了鲜香楼。至于解释什么的,还是留给余暮远吧。
      刚回鲜香楼,还没来得及安抚一下躁动的心,张小光就来了。
      “陈辞,你跟县老爷断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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