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之光》玉岚渊

2、瑞士车库的蛛丝网

　　物理·

　　蛛丝茧绕的锈蚀自行车由于年久废弃阴沉在角落里，粉白轻敷的波尔多液残浆恣意地泼洒在老旧的仓库中的灰蒙蒙玻璃窗上，暗无天日的阴影笼罩着拙劣的手工木凳，爬虫艰涩地滑迹过蘸满红锈渣的如同躬背老妪定固铁钉上。窗外，阴雾笼罩的丁达尔光束向仓库内投射进一束希望之光。嘎吱——鼓鼓囊囊的木胎包铁皮铁钉锁边门被生硬地推开，尘土地上活生生地蹭出一个以门轴为圆心柱的扇形弧度，门边由一双第二指节弓内布满碘茶色老茧的白皙手掌怼开。光影斑驳错落地在木板凳上分割出错落有致的几何图形，如同影子故意逗气规整的落地窗一样，非要将光滑的几何玻板焊裂成七零八落的黑钢架条，拆台是必定的，玻璃板只被浓浓的惨雾与背后宛如杯中折射的平行条影吓得脸颊煞白。木凳上的糙刺早就被粗帆布内里垫绸衬磨得光滑腻密，一口蒸融的雾霰婷婷袅袅地从门边喷薄而出，一位身着英式燕尾服的绅士渐渐探出半个身子，目光游移不定弹落跳跃，肌理白皙的手最终停落在这边。
　　窸窸窣窣的闲碎声不绝于耳。
　　“阿尔伯特——”金发碧眼的手工女课老师拖长了嗓音，“你的木凳？”犀利光洁的红框斜飞眼镜目光灼灼，盯得爱因斯坦窘迫不安。瑟缩不安的手有气无力地从桌角拎起一个一角钉斜的未上油漆的木凳。同桌的鬈发女孩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难看！”乳牙掖着口水嬉皮笑脸地从牙缝中挤了出来。贝雷帽下垂头丧气的少年不由得咬紧牙关。
　　女教师的目光停留在爱因斯坦身上，长时间的注目令她高傲的头颅露出一股胜利般的得意。她单手握起教鞭，背过身后，挺直脊背，缓缓走向爱因斯坦的课桌。
　　爱因斯坦的心脏突突地如野兔逃生般到处乱撞。忐忑不安的他埋下头压低目光不敢直视老师的双眼，轻放在双膝上的双手局促不安地在课桌底下用力地拧着膝盖处的裤筒。
　　“这真是最糟糕的了。”女教师嘟囔着摇摇头说道。说罢，用教鞭空指一下板凳，同学们从鸦雀无声到哄堂大笑。
　　“可是……”爱因斯坦勇敢地站了起来，“我家的仓库里还有一个比这更糟糕的！”
　　又一阵交头接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