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3.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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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梓的家在一栋上世纪的老旧居民楼里，进出居民楼的唯一一段路，全是积水的低洼地。
时遇安花了不到五分钟就找到了地方。赶到的时候，墨忆辰正打着一把没什么作用的伞，一脸惶惑地站在路口。积水没过了他的小腿和膝盖，他全身都被暴雨打得湿漉漉的。
“遇安哥！”
时遇安下了车，向他跑过去：“阿姨怎么样了？我车上有车载制氧机，应该能派上用场。”
墨忆辰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心中燃起一线希望。但很快，一声惊雷让他再度陷入了无措。
“可是……可是积水太深了，车子根本进不来……”
时遇安抿了抿唇：“我上去看看。”
“好……”看着时遇安冷静的神情，墨忆辰心里也安定了些许。
两个人淌过积水，好不容易来到居民楼下。
一楼的地下室已经有了积水，幸而赵梓家住在二楼，幸免于难。
墨忆辰带着时遇安上楼，时遇安一眼就看到赵梓家敞开的大门。
小小的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电视柜，连餐桌都是折叠式的。赵梓的母亲侧卧在沙发上，而赵梓正半跪在沙发边低声安慰着母亲的情绪。
“时先生！”看到时遇安，他很是意外。
“阿姨怎么样了？”救人要紧，时遇安没有客套。
“刚才测了血压，医生说家里没有办法判断是不是心梗，也没有准备药……”
“我刚才经过药店，买了一盒救心丸。”
简单交流了一下，听说时遇安车上有制氧机，赵梓也瞬间激动了起来。
“可是……可是这么大的雨……能不能把机器带上来？”
时遇安镇定地分析了一下：“拆卸也需要时间，而且楼下积水太深，救护车肯定没有办法进来，到时候还是需要把阿姨先抬出这一段路。不如先把阿姨转移到我的车上。”
“这……”赵梓看了看母亲，有些犹豫，“我担心处理得不对……”
时遇安蹲下身，耐心地询问了赵母的感受，然后拿出药垫在老妇人的舌头下。
“我爷爷的心脏也不好，我对心梗多少有些了解，阿姨现在应该是心梗发作的前兆，早些把阿姨带下楼不会太碍事。万一发作了，就绝对不能轻易搬动了。”
赵梓眼睛亮了一下：“时先生你说得对，医生在电话里也说可能是前兆，可是……”
赵母这时虽有些难受，但见时遇安沉稳镇定，对这个陌生的男人也很是信赖，喘着气对赵梓说：“小梓……就听这位时先生的吧……”
赵梓看看母亲又看看时遇安，艰难地点了点头。
于是时遇安和赵梓找了一块大木板，将赵母放在木板上，慢慢往楼下搬动。而墨忆辰跟在旁边，帮赵母打着伞。
暴雨将三个人的身体完全打湿，而此时积水已经几乎涨到大腿上，又是夜深时分，行进得极为艰难。
但赵梓和时遇安都走得异常的稳当，哪怕脚下有磕磕绊绊手臂上也半分不动，没有让赵母遭到半点的颠簸和震颤。
终于，他们艰难地来到了时遇安的车上。
让赵母躺在车座椅上，时遇安立刻熟练地操作好了制氧机，让赵母呼吸到医用氧气。
慢慢地，看到赵母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赵梓一下子瘫坐在了车后座上。时遇安拿着毛巾帮打伞的墨忆辰擦了擦头上的雨水，轻轻松了一口气。
————（剧情需要，请勿模仿，遇上病人务必遵循医生指示）——————————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等来了救护车，顺利把赵母送到医院。
医生还表扬了两句，说家属的急救措施做得很不错。
赵梓去办手续时，时遇安和墨忆辰总算能在医院长廊里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遇安哥，阿姨她……她会有事吗？”
经过一个晚上的心惊肉跳，墨忆辰显然还没能放松下来，说话都有些颤抖。
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总算像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孩子了。在温室里长大的墨家小少爷，显然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关生死的时刻。
“……别怕，心梗只要抢救及时，大概率上不会有事的。”时遇安也只能这么安慰一句。他揽住墨忆辰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其实这样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人生无常，生死都不过是一刹那。
能尽力把握住的，唯有生时的每一秒。
“幸好……幸好你的车上备有制氧机。”墨忆辰感激而后怕。
时遇安笑了笑：“我家里的老人患有慢性气管炎，心脏也不太好，所以一直备着，我也想不到刚好派上用场。”
墨忆辰勉强笑了笑。可是他很快低下头，嘴唇抿着，看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阿姨下午的时候就说胸口疼，但是不让我告诉老师，说她自己吃些药就好。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竟然还让阿姨帮我盛饭，结果阿姨站起来，突然就捂着心口说疼……”
他带着哭腔说：“我，我要是早点告诉老师就好了……”
“这不是你的错。”时遇安想了想，倒没有立即哄他，仔细分析道，“阿姨的身体状况，阿姨肯定自己也知道。她没有让你告诉赵老师，说明她可能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墨忆辰轻声接道：“嗯……阿姨是第一次心梗。”
“既然是第一次，大家都是无法预料到的，就算你早告诉了赵老师，赵老师也不一定能及时送阿姨来医院，是不是？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
“不要太自责，你已经很尽力在帮忙了，阿姨也不会觉得是你的错。”
时遇安温柔地捧起墨忆辰的脸，一边擦去少年眼角的泪水一边打趣道：
“这么大了还哭啊？坚强一点，赵老师现在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你要镇定下来才能给他力量啊。”
墨忆辰突然怔住了，漂亮的瞳仁盯着时遇安的眼睛，神情愕然。
时遇安放下手，脸上淡淡笑着，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一时间，墨忆辰的脸烧了起来，心里乱得厉害。
他这才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回避着时遇安。
有事遇安哥，无事连个眼神都不给，连着两次给时遇安添麻烦都是……为了赵梓。
自己简直太过分了一些。
刚才事态紧急，他在电话里求助时遇安时，完全没有想到其他。只是看见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遇安哥要是在，一定能帮上忙。
在他心里，时遇安总是无所不能的。而这一次，时遇安同样一如既往地稳住一切，在这种不管是谁遇上都会手足无措的时刻，他依然那么令人安心。
可是现在，脱离了那种分秒必争的气氛，放松下来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终于回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是他这些天一直在冷落的人。
墨忆辰并非不愿面对时遇安，他不愿面对的，是两人之间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实在不想有一天，时遇安捅破那层窗户纸。
从小到大他拒绝过很多人的追求。他以前从不在乎会伤到谁，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不往来。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要拒绝的人是时遇安时，他宁愿选择了一个糟糕的方式。期盼延迟那一日的到来。
而这一刻，突然稀里糊涂的，他和时遇安坐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但没有办法再躲，还陷入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境地。
“遇安哥……我……这段时间我……”墨忆辰结结巴巴地想要为这些天解释些什么。
时遇安本来还想傲娇地看看墨大猪蹄子打算怎么扯掰，可是看到墨忆辰眼里的愧疚和窘迫，还是有些不忍。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他终于出声解围，“我都懂。”
墨忆辰低下头，沉默片刻，忽然又抬起头：“遇安哥，我明白你……你对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时遇安轻声打断了他。
墨忆辰一时怔住，他看见了时遇安脸上浅淡的笑。
时遇安想起迟霖教他的那些话，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说：“小墨总，我已经三十岁了。”
“到了三十岁你就会知道，爱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并不是生命的全部。我是很喜欢你，不能比他早遇到你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遗憾。但是遗憾是遗憾，生活本来就不一定那么圆满。所以，我不会强求什么。”
他顿住了。
这时按照迟霖的套路，他应该以退为进，等着墨忆辰拒绝他，然后礼貌地说：“没关系，我们还能做朋友。”
可他说出口的却是：
“我只请求你一件事，别再这样躲着我了。”
墨忆辰震了震。
这是时遇安第一次亲口挑开了那层朦朦胧胧的薄纱。他早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想好了无数拒绝的话语。可是这一刻，看着时遇安亮如繁星的桃花眼，他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心脏跳动得那么快，那么急。
“这……这对你不公平。”他喃喃地说，“你知道我对老师……遇安哥，我没办法回应你。”
时遇安认命地笑了笑：“我要的，又不是公平。”
以退为进？
他怎么能退呢·。
墨忆辰都还没有说，他们之间绝无可能。那他就决不能退，一步也不行。
他和赵梓不一样，他永远不要做先退的那个人。
就算得不到回应，就算得到的爱有杂质，那也没有关系。他已经将心捧了出去，就必须毫无保留。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只是因为你值得我等。”
墨忆辰听到这一句近似于自我剖析的表白，怔怔地张了张嘴。
时遇安凝视着墨忆辰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我还等得起。我不会死缠烂打，真应该退出的时候，我自己会走。所以，就算你不希望我追求你，我也还有等待的权利。你不会连这点权利，都不愿意给我吧？”
“我……我不想让你白等。”墨忆辰唇角牵扯出一点笑意，“我知道这种感受。”
无结果的等待，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
时遇安冷静地看着他，眸光平静而温和：“那你应该更能明白，我为什么放不了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明知道注定没有结果，还是有人愿意去飞蛾扑火。我为的，不一定只是你。我为的是对得起我自己的心。”
良久良久，墨忆辰都没有回应。
“行了，”时遇安吐出一口气，仿佛轻松不少地笑起来，“我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追你，你不应该偷着乐吗？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怕成这样。”
他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刚才的气氛，墨忆辰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自恋！”
“那我也没说错啊。”时遇安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哥哥把肩膀借给你靠，你还不乐意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来，折腾这么大半夜的困了吧？靠着。”
说着就把墨忆辰的脑袋往自己肩上按。
“谁……谁要靠！”墨忆辰挣扎着推开他，两个人竟然像小孩子一般打闹起来。
“也不知道上次在车上是谁靠了一路，还流口水来着。”
想起他说的是和天誉谈判后的那一次，墨忆辰顿时红了脸：“谁？谁流口水了？”
“我照片还留着呢，证据确凿。”
“骗谁呢！拿、拿来给我看看。”
“想销毁证据？”
“我看你根本拿不出来！”
……
医院的转角，赵梓手里握着病例单和诊断书，怔怔地看着走廊上的这一幕。
墨忆辰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他的手无意识抓紧了，手上的纸张被完全揉皱也没有察觉。
时先生……是那么优秀的人啊。
……和小辰也很相配。
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如此的不甘……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3.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