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里的灯光》慕容紫谦

4、第 4 章

　　那两个雪人的照片，被我设置了电脑桌面，一直到很久以后，都没有变过。而那天的哭泣，我和师雯都没有再提，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高三的生活变得日益忙碌，我无法再翘掉周末的补习。于是倍加珍惜每天中午和师雯相处的时间。只是慢慢的，我们的联络次数开始减少，我想她是不想打扰我的学习吧。
　　两次模拟考试之后，我对自己的成绩大概有了估计，我想我发挥正常的话，应该能够考上一所还算不错的院校。不过我打算留在本市，师雯在这里，我怎么会愿意离开？
　　我想像现在这样，在本市读大学，大学相对空闲的生活一定可以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缠着她，没错，是缠。我的爱情注定了我要去主动的痴缠、主动的追逐。我知道这样很傻，可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想要始终呆在离她足够近的地方，可以最快的知道她的喜怒哀乐，我不想去了其他城市，然后在她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鞭长莫及。
　　我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她的笑，我想要挽着她的胳膊逛超市，买回一堆零食，再一起琢磨着怎么减肥；我想要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即使我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能默默的抱着她，帮她擦掉眼泪；我想要做得太多，幸好今后我有大把的机会去实现这些。我很喜欢一部剧里的台词，我的时间不多，但是用来等你，足够了。师雯，我的身体一向不错，所以我有很多的时间，我会耐心的爱着你，伴着你，等着你。

　　终于，高考的日子到了，前一天晚上，师雯少有的主动给我了短信，话不多，只有一句，“不要太紧张，加油！”后面还有一个可爱的握拳表情，我看着手机，心里的甜蜜开始蔓延。
　　漫长的两天过去，即使是没心没肺的我，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寒窗十二载，为的不过就是这两天，想想还真是可笑，短短的两天真的就能决定一个人十几年的努力和今后的未来么？
　　心里这么抱怨着，我拿出手机，第一时间拨打师雯的电话，没通，想了想，她这个时候应该还没下班。摇了摇头，自己回了家。
　　高考之后，好友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不停的聚会，逛街，游玩。而每次都被拖着的我，直到填报志愿的前一天，才终于找到了时间约师雯出去。我想当我把留在本市的决定告诉她的时候，她一定会很高兴，对了，我们还可以在暑假的时候，一起去海边，师雯一直想要去看海，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时间，如果这个月她就能请到假的话，我真想立即就出发。
　　到了约好的地方，我看到了师雯，她的手，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
　　她笑着对我说，这是我的男友，本来早就想介绍给你认识了，只是你之前一直在准备高考，就没告诉你。
　　我的脑袋里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炸开了，嗡嗡的吵闹着，我听不见店外汽车的鸣笛，听不见邻桌人的嬉笑，听不见师雯接着说的话，到最后，我只记得，她挽着他，她看着他，她选了他。
　　填报志愿，我所有的选择都是海边城市，同学笑我说到底是有多么热爱大海，我没有说，我其实只是窝囊的想要逃开，远离这座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9月，我站在青岛的海边，看着沙滩上一个个玩闹的身影，任由着眼泪流下，师雯，大海真的很美，可是当站在岸边，身边没有人陪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的难过。师雯，我终究还是离开了家，离开了你，如今相隔这么远，你是否能够感受到我有多想你，你又是否会偶尔的想起我呢？

　　大学的时间真的很宽松，只是我却成为了寝室几人眼里的怪胎，我没有翘掉任何一节课，我从大一开始就在校外找兼职，我在快餐店给别人点餐，在商场里促销化妆品。也曾在三十几度的大街上，一张张的派发传单。这么做的结果，导致了寝室老大终于忍不住悄悄问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我笑着摇摇头，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只是想找事情填满自己的时间，驱逐那些一旦空闲下来，就不断闪现的过往。

　　转眼间，大学的生活已经过去，我狠心的只在第一年的寒假回家过年，其余的假期都以打工为由留在了青岛。我知道这么做的我是多么的不孝，我用自己的心结去惩罚着爱我的家人。可是我真的害怕回去，怕回去之后，会看见师雯。我甚至不知道见到她时，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我的大学生活也并不只是单一的忙碌，四年里，平均每年被告白一次，三男一女。那三个男的早已经有了各自的女友，只有那个大一时候就宣称要追到我的叫苏雅的女生，一直锲而不舍。
　　苏雅家境殷实。用句流行语形容就是富二代，我以为她说追我不过是一时无聊的说说而已。结果四年下来，她的坚持出乎我的意料。
　　散伙饭，包厢里群魔乱舞，苏雅轻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出去谈谈，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几年不是没有决绝的拒绝过，可是她似乎认定了一般，怎么样也不肯放弃。坦白说，我是有些许的窃喜，至少这证明了我并不是完全的没有吸引力。
　　“季程，我从刚入学就喜欢你，直到现在毕业，四年了啊。呵…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到我会追一个人四年，而且还没有任何结果。”苏雅微醺的脸在路灯下显得醉人，我承认这是一个无论哪方面都很有魅力的女人，只是可惜，她选错了人。
　　我看着她，却不作答，我知道有时候无声最是伤人，苏雅，原谅我只能这么做，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你多一个四年。
　　苏雅精致的脸孔开始充满了怒气，她走到我的面前，板住我的肩，不由分说的吻住了我，舌尖突破牙关，任性的肆虐。
　　我没有动，没有推开她，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她因为距离太近而显得模糊的眼睛，冷冷的注视。
　　终于她放开了我，满脸受伤的神情，“季程，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一个人，她对你就那么重要？你们在一起…”
　　我打断她，“不，她并不爱我。”
　　苏雅的眼眶开始变红，声音也不再有平常的温润，“她不爱你？你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封闭了自己的心么？”她抓住我的胳膊，“你大学四年拒绝了所有追求者就是为了她？”
　　我点头，终于看着苏雅的眼睛说：“苏雅，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么？你等不到的。”
　　“不，季程，我可以继续等。给我一个机会，我只要一次机会，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变得像她对你那般的重要。”苏雅的眼泪滴在我的手上，也烫伤了我的心。
　　她看着我，我抿着嘴角，却沉默不语，终于，苏雅的表情开始绝望。我轻轻的抱住她，“苏雅，对不起，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谁都不是她。
　　回到包厢，我拿起酒杯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时，我想，我应该回去一趟了。

　　人们常说一座城市，基本上两三年没回去，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当我回家时，算是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我和师雯曾经最喜欢的饰品店，现在已经换了老板，我和她堆过雪人的地方，也已经变成了住宅楼。
　　所幸，公交线路并没有大的变化，同样的公车，提前两站下，我站在路边，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又一辆公车过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我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走入小区，抬头，看着她家的窗台，不多时，温暖的灯光透了出来。
　　尘封了多时的伤痛伴着泪水汹涌而出，阳台上的晾衣架上，已经不再只是连衣裙，还有着男士衬衣以及婴儿衣服。和那灯光一起，刺痛着我的心。
　　擦去眼泪，像高中时每日离开那样，边走边抚上路边的松树。
　　1、2、3……
　　不要着急，慢慢来
　　7、8、9……
　　丫头，新年快乐
　　12、13……
　　不要太紧张，加油！
　　16、17．
　　转身，回头，终于再看不见那扇窗。

　　于是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