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阿弗洛狄忒》絮墨如言

19、019

　　一辆加长版的银色保姆车在黑匣子酒吧门口停下。

　　茉莉两条眉毛拧到一起：“老大，要不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陈见夏刚下飞机，看上去一脸疲惫，茉莉实在不忍心她又因为许凯的事情操心。

　　陈见夏说：“我这会儿也睡不着，许凯平时只来黑匣子，你在家里找不到他人，肯定就在这里了。”

　　“我再不去她就被其他女人勾搭走了，你不担心啊？”她取笑道。

　　茉莉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再吭声。

　　“你就在外面等我。”陈见夏说，“到时候许凯出来，你就先带他回去休息。”

　　茉莉感激涕零：“夏总，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板。”

　　陈见夏：“行了，奉承的话就别说了，显得很假。”

　　茉莉嘿嘿一笑，说着陈见夏已经下车往酒吧走去。

　　*

　　今晚的黑匣子人不多，外面的卡座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舞台中央连驻场的歌手都没有，这副场景倒是破天荒头一回，陈见夏一度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

　　保安队小四看见陈见夏进来，急忙迎过去：“夏总，你怎么来了？”

　　陈见夏笑着说：“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小四急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许久不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花凤凰呢？”陈见夏不喜寒暄，单刀直入。

　　小四说：“花老板陪客人呢。”

　　陈见夏以为自己听错了：“陪客人？”

　　“是啊。”

　　“哟，哪里来的大罗金仙，需要花老板亲自作陪？”

　　小四抽了抽嘴角，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人都只管听命做事，哪还敢问东问西啊。”

　　陈见夏看出了端倪，但她知道黑匣子经常会招待一些“贵人”，也不会故意为难：“那你把花凤凰叫过来，我问她一些事。”许凯跟花凤凰关系好，要说她不知道许凯的去向，那就真没人能找到。

　　“对不起啊夏总，花老板交代了，现在谁都不能打扰客人，她确实抽不开身，请您多担待。”小四四处扫了一眼，努了努下巴说，“我这卡座都清了不少人，就是因为客人说要清净一点，不想那么吵。”

　　陈见夏冷笑道：“图清净来夜总会做什么？”

　　小四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你就直接说她在哪个包厢吧。”陈见夏不想跟他纠缠下去，她见对方为难，又补充道，“你放心，到时候你们老板追究起来，我肯定不会出卖你，但是如果你现在不告诉我，那就头一个先把我得罪了，你们老板更不会放过你。”

　　小四犹豫着，急得汗水都出来了。

　　“你考虑清楚……”

　　“伦敦包厢……”小四拱手作揖，“求你了夏总，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

　　敦伦包厢是黑匣子最神秘的一个包厢，平时基本不对外开放，能够订上这个包厢的人光有钱是没有用的，花凤凰这个老女人，像泥鳅一样滑，要不是上面的人安排，又怎么能让她亲自入场作陪。

　　陈见夏非常好奇，今晚到底来了哪路神仙。

　　陈见夏刚走到门口，还没见到花凤凰，就被门口的黑衣保镖拦在了外面。

　　那些保镖个个人高马大，别说是跟他们说话，就是光站在对方面前看着也让人害怕。

　　“我是AB集团垠城分公司的总经理陈见夏，想请问一下里面的客人是……”陈见夏先自报家门，一来是让里面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和言辞都恭敬一些；二来，听到AB集团，一般人多少也有些面子，不会被立马轰走。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听到AB集团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直直地杵在那里，完全没有理会陈见夏。

　　陈见夏冷哼道：“妈的……”说完就要往里闯。

　　她一个女人，力气又不大，不要说能挤进去，就是让对方挪一挪位置都没有，几个保镖就像一堵人墙，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陈见夏皱眉，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朝里面大喊：“花凤凰，你给我出来，花凤凰，你给我出来，花凤凰……”

　　保镖没阻止她，也没搭理她，任由她大喊大闹。

　　陈见夏喊累了，就靠在墙角歇气，过了一会儿，里屋终于有了动静，有人开门出来了。

　　正是花凤凰。

　　花凤凰看见陈见夏，两条眉毛拧成了一股线，她径直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道：“我的祖宗，你怎么来了？”

　　陈见夏冷笑道：“花凤凰，里面是谁啊，瞧你那个怂样。”

　　花凤凰叹了口气：“不管是谁，总之你今天不能进去。”她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看着不像是糊弄人。

　　“怎么，大客户啊？”陈见夏说完就要往里窜，被花凤凰挡住，她表情愈发严肃，一点都不带开玩笑：“夏总，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说了不能进，就肯定不能进去，你就别为难我了。”

　　陈见夏朝里面看了看，连过道都是漆黑一片，即使有人站在那里，也很难看清楚，显然里面的人做了充足的保密工作，她犹豫了一会儿，说：“不让我进去也行，我问你，许凯在里面吗？”

　　花凤凰皱眉：“许总啊，没在啊。”

　　陈见夏冷哼道：“花凤凰，我没跟你开玩笑。”

　　“哎哟夏总，许总真的不在里面。”花凤凰想了想说，“许凯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倒是来喝过几次酒，今天晚上也来过黑匣子，可是没待多久就走了，不信你一会儿去问小四，他也看见的。”

　　陈见夏进来的时候直接找的花凤凰，也没跟小四提起许凯，所以小四没说许凯也在情理之中，眼下的情形花凤凰肯定不敢哄她，许凯应该确实不在这里。

　　可是，包厢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他有什么魔力，竟然可以让花凤凰如此惧怕，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但花凤凰的行为举止，倒是让陈见夏对伦敦包厢里的“贵人”的好奇心达到了极致。

　　“皇朝国际的人来了吗？”陈见夏试探性地问。

　　“没有啊。”花凤凰时不时地朝里面偷瞄，她看上去心急如焚，“夏总，你别猜了，今天晚上是我招待不周，下一次我一定给你赔礼道歉。”

　　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陈见夏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只不断地看到有女人进进出出，她们双手用黑布罩着，眼睛也用眼罩蒙住，她心想估计是哪位高官来了，又不好大摇大摆，只能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有她是真的累了。

　　“如果见到许凯，让他给我打电话。”陈见夏最后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

　　陈见夏走后，花凤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回到伦敦包厢，已经有人站在门口，他的脸藏于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长相，只隐隐露出半截身体，脚底的皮鞋擦得锃亮，黑色的西裤把他的双腿拉得笔直而又修长，他的上半身也是黑色的衬衣，袖口免到手腕处，刚好露出一块看不清标牌的石英手表。

　　那一席黑，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走了？”男人说。

　　花凤凰回：“嗯，刚走。”

　　“那个小四辞了吧。”男人悠悠地说。

　　花凤凰皱眉：“小四也是没办法，拦不住的。”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是。”

　　花凤凰又问：“还有中意的吗？”

　　男人说：“没有，继续找。”

　　花凤凰：“好的。”

　　*

　　陈见夏回到车上，茉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又不敢搭腔。

　　“别看了，许凯不在里面。”陈见夏说。

　　茉莉皱眉：“这人真是的，不在家又不在黑匣子，他能去哪里呢？”

　　陈见夏笑了笑：“看来你的凯凯有别的相好了，故意瞒着你哦。”

　　茉莉又急又气，陈见夏也确实累了，不想再逗她，说：“花凤凰说许凯确实来过黑匣子，不过很快就走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告诉花凤凰，一旦有许凯的消息就告诉我，他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

　　陈见夏说完以后，茉莉这才松了口气。

　　之后，茉莉把陈见夏送回家，陈见夏连澡都没洗，累得倒头就睡。

　　*

　　半夜，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开门的声音。

　　陈见夏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睡得很浅，她觉得开门的声音很真实，那一刻她确定有人进来了。

　　可后面，她虽然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人进来，却无法做出其他的动作，身体像是不听使唤，完全动弹不得。

　　她自嘲地笑了笑，在梦里嘲笑自己：怎么连梦跟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她的感官出了问题，她应该又做梦了。

　　随着这个梦开始，有人开门进入她的卧室，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她还看见他抽烟，可只抽了一口就摁灭了烟蒂。

　　然后，那人突然上床，躺在她身边，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他只轻轻地抱住她，其它什么都没做，再往后，陈见夏就昏昏睡了过去。不，应该是没有再做梦了。

　　那一晚，陈见夏睡得很安心，仿佛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又或者是，她实在太累了，连梦境都无法连成一条线，在中途就断了。

　　总之，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她竟然睡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