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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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嘉惠堂，守在门边的凌春看见来人自然而然的叫了声‘萱草’。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萱草已经不是前两日跟她坐在廊檐下翻绳的萱草了。
“夏姨娘……”
萱草柔柔笑道：“我来给夫人请安。”
凌春羡慕的看了萱草头上的翠叶金花簪一眼，然后道：“姨娘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萱草点点头，耐心的等在门外。
小雀趁着没人嘀咕道：“这个凌春还是这么不着四六，喊个人也颠三倒四的，看白鹇姐姐不收拾她！”
萱草微微瞪了小雀一眼，示意她不许胡说。
其实凌春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萱草并未觉得心里不舒服，几日前她和凌春还是一同服侍主子的婢女，今天凌春就得给她行礼了。
虽然小妾也是奴婢，但做了侯爷的妾侍，在下人的眼里这已是麻雀飞上梧桐枝了。
凌春很快就出来了，她撩起门帘恭维的笑，态度比刚才好了不少。
“姨娘快请进，夫人刚起来呢！”
“好。”萱草只说了这一个字就踏进屋里。
凌春看着她的侧脸有些不舒服，悄悄在心里嘀咕了两句。
室内南面的炕上，上官氏斜倚在迎枕上由灰鹤服侍梳头，卧病在床许久，她很少有下地的时候了。
萱草垂首屈膝行礼：“给夫人请安。”
上官氏见着萱草来显然很高兴，蜡黄的脸上浮现出几缕光彩。
“快起来，到我跟前来！”
“谢夫人！”
萱草柔顺的走过去，帮着给灰鹤递头油。
灰鹤看着她俏皮的眨眼，“这件杭绸做的小袄穿在姨娘身上真是好看！”
“夫人说对不对？”
萱草微微脸红，嗫嚅着道：“夫人叫针线班子给我做了几套衣裳，我学着彩鹮姐姐搭配的……”
上官氏精神好了一些，笑道：“你算是找对人了，若是论穿衣打扮，连我也不及彩鹮有想法。”
萱草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对了，怎么不见彩鹮姐姐？”
灰鹤回道：“彩鹮那个来了，痛的人都站不直，夫人让她休息一天。”
上官氏想起这事嘱咐灰鹤道：“正是呢，待会儿你让人去煮碗红糖水，里面放一片人参，给彩鹮端去。”
“姑娘家这样每个月痛一次可不好受，又不能吃药……”
灰鹤应是，萱草在心里感叹，夫人对自己的人的确是好，像彩鹮这样的丫鬟不仅穿金戴银，还有小丫鬟服侍，日子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舒适。
收回心思，萱草把簪子递给灰鹤，然后拧了条热帕子服侍上官氏洗脸。
上官氏精气神又低落下去，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心，以后晚些来，如今你也是半个主子，不必像从前那样服侍了。”
萱草摇头，柔声道：“奴婢知道夫人体恤，可若是不服侍夫人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奴婢早些来，就是陪着夫人说说话也欢喜。”
上官氏有些动容，拉着她的手对灰鹤道：“你去传早饭吧。”
灰鹤知道上官氏有话跟萱草说，屈膝福身就带着其余的人出门去了。
萱草顺势搀扶着上官氏，清亮的眸子看着她：“夫人，您想说什么？”
上官氏枯瘦的手指冰凉，她看着萱草，眼中有两分愧疚：“昨夜侯爷没来，今日又去了五城兵马司，等他回来后我就让他去你屋里……”
萱草闻言心中升起一股愤怒，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男人的玩意儿！
深深吸了口气，萱草生硬的摇头：“夫人，奴婢在嘉惠堂服侍了四年，侯爷公务繁忙三头六臂都不够用，夫人不也心疼他么！”
“奴婢这里是小事，夫人别担心。”
她这么一说，上官氏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闲话了几句，灰鹤在门外高声道：“夫人，早饭备好了！”
一碗燕窝粥六碟小菜，还有一小筐香甜可口的羊奶馒头。
可上官氏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虚弱的倒回在迎枕上。
灰鹤劝了几句，她一概摇头，“我吃饱了，你们两个吃吧。”
灰鹤无奈，拉着萱草恭敬的道谢然后坐下吃饭。
上官氏目光涣散无神，饭菜虽美味可这种气氛下吃的是食不知味，灰鹤和萱草草草吃了两口就停箸了。
帮着收拾碗碟时，一脸隐忍怒火的白鹇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抹眼泪的平青。
看见萱草后她僵硬的行了个礼，然后快步走到上官氏身边低声道：
“夫人，奴婢按着您的吩咐罚了荣妈妈二十个板子，然后让人把她抬回去！”
“□□妈妈这老货却大声嚷了起来，说夫人处置不公，她要去找老夫人讨个说法！”
上官氏冷笑道：“哪里还用她去找老夫人，估计这会儿老夫人的人已经在来嘉惠堂的路上了！”
白鹇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萱草即使是从前在正院服侍也没有参与过这种事，现在的身份更不适合说什么了。
因此她只站在一边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灰鹤肃目道：“白鹇，先前荣妈妈来的时候平青究竟是怎么跟她说的？”
白鹇侧首恨恨的瞪了一眼无声抽泣的平青，喝到：
“哭什么哭！现在知道哭了，荣妈妈来回事你也敢一句话把她打发走了！”
“如今出了事你就知道哭！”
平青‘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哭哭啼啼的辩解道：“夫人、姐姐，我真的没有私自打发走荣妈妈！”
“当时她来的时候夫人正在午睡，白鹇姐姐跟王管事对账去了，灰鹤姐姐去了三姑娘那里，彩鹮姐姐在里间！”
“我跟荣妈妈说等我进去回禀一声，荣妈妈却说小事一桩，她待会儿来也行，我便没有挽留……”
白鹇闻言却是更加愤怒：“她说没事你就不来回禀了？”
“那还要你们干什么？这么大个人一点脑子都不长！”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不要留把柄给别人，你倒好，全都当成耳边风了！”
平请惶恐的缩着头不敢吱声，上官氏扶额淡淡道：“叫平青娘来把她领回去吧。”
嘉惠堂从没有撵过丫鬟，平青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氏，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萱草只抬眼皮子看了平青一眼就收回目光了。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拉走了平青，上官氏紧紧皱着眉头闭眼养神。
白鹇愧疚的道：“都是奴婢辜负了夫人的嘱托才惹出今天这些事来……”
灰鹤端了杯热水服侍上官氏喝下，温声道：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老夫人和大夫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咱们院子就算是紧锁大门她们也能找到借口来惹事。”
上官氏微微睁开眼，木然的看着前方某处嘶哑着嗓子道：“从我拒绝让郑家的那个庶女给侯爷做偏房起，她就恨上了我……”
“如今我只剩口气在，兰姐儿是个女儿，嵘哥儿才两岁，她们就是盼着我早死好给郑家的姑娘腾位置！”
“我死了不打紧，可我兰姐儿和嵘哥儿该怎么办，侯爷是个男子，内院终究还是要落到老夫人手里，等郑家的姑娘一进门我两个孩子能有活路吗？”
说着说着上官氏的眼角落下泪来，一时间屋内的人心疼又心酸，跟着掉眼泪。
灰鹤红着眼圈劝道：“夫人何必说这丧气话，姐儿哥儿是侯爷嫡出的子嗣，老夫人有再多的心眼，侯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夫人还是要好好吃药，有您在我们是有了主心骨呢！”
上官氏只是依偎在灰鹤怀里呆呆的看着承尘，萱草眼中也染上了几分哀戚。
上官氏和婆婆郑老夫人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这一二年更是愈演愈烈。
当今天子继位后，先是西安、河南等地发生严重的旱灾，饿死的灾民有上万人，朝廷赈灾的钱款却迟迟拨不下来。
旱灾最严重的几个县土匪横行，已有危及社稷之势。
国内不安稳，北方的鞑子闻得消息趁机作乱，屡屡扰境烧杀抢掠，百姓们苦不堪言。
傅怀煜常年在外平叛打仗，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上官氏也不愿拿家事去烦他，这也造成了老夫人和大夫人婆媳愈发肆无忌惮。
她们想把侯府的中馈抓在自己手里，上官氏既是当家主母又是永昌侯夫人，自然不肯放权。
双方你来我往的过了不知多少招，幸好上官氏双拳敌四手勉强能应付，不然母子三人早就成了堆白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夫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