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成江》临江浪怀柔

52、第 52 章 幸运

　　月考江行依旧是正常发挥占了榜首，学校跟捧宝似的特意把他那一行的字放大了几倍，旁边贴了张他的大头照。
　　陆知航真得感谢那人把这照片贴了个不上不下刚合适的高度，正好方便了那些女生拿这照片当合影用。

　　陆知航是拎着早餐路过的时候看见了，本来想站那欣赏会儿男朋友，就看着她们前些个还好，又矜持又害羞的，想拍个照片还得推搡着你不好意思我不好意思，到后面人参与的多了简直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比什么姿势的都有。
　　他这个正牌被挤到边上，越看越不是滋味，心里边趁没人偷偷把照片撕了的想法都有了。

　　于是江行跑完步刚想拿手机问陆知航醒了没，看到的就是他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看着应该是有个女生站在公告栏前边，脸给马赛克糊的看不出来，只剩个撅起的嘴，差不多错位合在了公告栏上他的照片脸上。
　　照片下边跟着一句酸溜溜的评价。
　　［陆知航：艳福不浅，大明星。］

　　江行不自觉笑了会，边要低头缓口气，又朝教室走，给他打字：［照片让给她们玩玩儿吧。］
　　陆知航其实从来没有发过小孩儿脾气，加上他早就过了小孩儿的年纪，更加对此嗤之以鼻，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的偏偏想跟江行犯倔，打字回他：［我不想让。］
　　［陆知航：我个正经八百的对象活得比那些迷妹还落魄，江同学，真有你的。］

　　估计是在猜自己语气里到底生没生气，陆知航快溜达到教室了，掏出手机才看到江行一串儿的回复。
　　［江行：她们和照片合照。］
　　［江行：你能和本人合照。］
　　［江行：她们只能玩借位。］
　　［江行：你能和本人接吻。］
　　［江行：懂了吗小醋坛子。］
　　［江行：她们在我这儿借个开心，也拿不走什么，我人都是你的。］

　　陆知航也算体验了回被哄的滋味，这种耍了小性子却被容忍的感受是他从来没有过，也没想会有的。
　　陆知航又忍不住把那些话看了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他头一回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心也莫名蹿个不停。

　　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陆知航有些发懵地想。
　　他先前觉得江行真的好得让他不敢奢望，总感觉怎么也抓不住，现在却想着抓不住他也赖上了，甩都甩不走的那种。

　　中午放学的时候江行给老沈叫走了，他考得好也是给老沈脸上争光，导致老沈从后门走进来那会儿陆知航看着都差点以为他是抱上孙子了。
　　没一会儿江行又回来了，边侧身让里边赶着去食堂的人出去，低头跟陆知航小声说：“老师带我出去吃饭，去我寝室等我，我要太迟没回你就先睡。”

　　教室里已经没人了，陆知航抓起外套起身，探头看了眼外边站着搓手的老沈，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弯了眼，“吃大餐啊，能带点回来么？”
　　江行也笑，轻声问：“想吃什么？”
　　“你们去哪吃就随便给我打包一点回来，行吗？”陆知航想着说，“我还挺想吃外边的东西，实在不行我晚上出去搞点，我再给你庆祝遍。”
　　“好。”江行抬手扣住门把轻轻一关，凑上去亲了一下陆知航的嘴角，又拉开门跟他说句“我先走了”才走出门。

　　陆知航没去食堂直接回了寝室，洗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又无聊地登了江行的游戏号给他打了四把竞技场。
　　四把里边输了三把。
　　陆知航没玩过剑客，想着反正都是拿剑的男的，跟战士刺客应该没什么差，就随便拿了竞技场来练练手，但无奈江行的号分过高，遇到的多半都是榜上靠前的那些玩的花里胡哨的人，打他简直有手就行。

　　陆知航又试了两下放技能的手感，一边在内心措辞怎么才能让江行觉得自己不是故意的，毕竟前几天他还跟江行大放厥词要夺回榜一的位置……他这么一想，觉得“故意”俩字都已经贴他脸上了。
　　陆知航一看世界频道就更热闹了。

　　【似明月】：将进酒一定是被盗号了，兄弟们。
　　【似明月】：他这个操作，说他手断了身残志坚打游戏我都不信我靠。
　　【黄瓜薯片】：有这么夸张？
　　【似明月】：我都不记得我点他头像看了多少次是不是本人，就是这么夸张。
　　【映灯】：这是什么榜一魔咒吗？上了就会被盗号？
　　【陈感感】：二号受害者来了。
　　【陈感感】：相信我，是刚玩剑客一星期能打出来的操作。
　　【将进酒】：刚玩一天。
　　【将进酒】：准确讲是十三分钟。
　　【陈感感】：？
　　【似明月】：？？？

　　陆知航看着频道上没断过的问号，他这两句话属实炸出了一堆吃瓜的，忽然瞄到了一句：现在盗号的都这么猖狂了吗？

　　【将进酒】：我是千秋。
　　【将进酒】：就玩玩儿他号。

　　陆知航一句“确实是不太会”还没打完就又冒出条消息。
　　【似明月】：嫂子刚刚的操作简直出神入化惊天动地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谢谢嫂子让我。
　　【将进酒】：？

　　【陈感感】：是他做错了什么事你在帮他掉分吗？
　　【将进酒】：……他说随便我玩儿，别拿我号跟他离了就行。
　　【陈感感】：这就是玩了十三分钟能打出来的操作吗，我简直险胜，太牛掰了我甘拜下风五体投地前仆后继。

　　陆知航无语至极地看着屏幕上一串的成语，心想险胜原来就是指按着他打的意思。

　　【将进酒】：……
　　【将进酒】：我还没有到被说两句就要悲伤得跳楼的程度。
　　【似明月】：但是将进酒有听你被说两句就大杀四方的程度。
　　【似明月】：你都不知道他找人单挑的流程进度有多快。
　　【将进酒】：？
　　【笔墨画你眉眼】：上回那个他还专门到牢门那等着，就隔着个铁门站那挂机，他有这么闲？
　　【将进酒】：那他可能是在做题吧。
　　【徐某今日要上分】：？

　　有了这事儿后陆知航再开第四把就赢了，对面放水放的十分明显，真跟哄小孩似的，连他都觉得不好意思，想想还是下了。

　　又有了一会儿寝室门响了，陆知航去给他开门，江行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门，反手关了门边搂住他，蹭着他的耳朵问：“你想要先合照，还是先接吻？”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陆知航乐呵地说：“你刷牙了么？排骨粉干味儿我都闻着了。”
　　江行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说：“那是给你带的。”
　　他又沿着陆知航的下颌线吻到嘴角，“没闻着薄荷味么？”

　　靠的这么近了，陆知航这才闻到他嘴边凉凉的薄荷味，笑着说：“都提前吃了糖你还问什么？”
　　江行抬眼看他，“那不一样。”
　　陆知航问：“怎么不一样？”
　　“是强吻和接吻的不一样。”江行说，空出只手按着陆知航的后颈，缓缓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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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布告栏后，学校又让江行连着三天在晨会上主席台发表讲话，隆重的就差来条红绸缎给他戴上。
　　再有不出两个星期就是期中考，陆知航前些学年就是看到“期末考”都无动于衷，他写不写考多少也没差，坐那把试卷叠飞机扔都没人管他。
　　偏偏这次某位学霸的期中考成绩也能算是个“通行证”，考好了之后的那次重要见面里，才能向他妈证明江行在这儿确实是可以好好学的。

　　说着是还有近两个星期，陆知航还是觉得时间紧，二话不说马上就给自己搞了几条计划。
　　江行最近是打算要早起晨跑，陆知航想想他跟着陪跑也能督促一下，可惜爱情的力量再伟大也没能支撑着他跟江行一个点起床。

　　陆知航是有心想要实践这个计划，但江行不仅起床的动作轻，别说窗帘，连灯都没打开，最后还特意关了他的手机闹钟。陆知航记得他昨晚还答应地头头是道，早上就翻脸地消除了一切能让他早起的因素。
　　为了能使自己的计划不折在开头，陆知航晚上就帮江行彻底戒了游戏活动，江行写题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自己安静的看手机，偶尔还能给他抽背知识点或者听写个单词。

　　这样的劲头还没持续几天，那边校方领导就又突然出了个新规定，说要把每班的成绩前五拉出来重新再开一个班。
　　陆知航不用想就知道江行是塞哪个班里都能被拉出来，他明白这样江行能学得更好，但听了这个通知还是莫名的有些失落。

　　午休的时候江行躺在他边上看书，突然侧身看着他，淡淡地说：“下午我去跟沈老师说一下我不去了，反正我坐哪都能学。”
　　陆知航脑子里还没想清楚，脱口而出就否认：“不行不行。”
　　江行低低地说：“我会想你。”
　　陆知航放慢动作揉他突出的腕骨，“我也想你。”

　　之后就没人再接话，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陆知航小声地说：“那，我可以晚上来陪你，吃饭也可以陪你……你看有些异地恋的人一个星期还见不了几回呢，这样想想我们也已经很好了。”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想让谈恋爱成为你生活里的麻烦，”陆知航说，抬眼看他，“你知道吗，我早上看到你在主席台上发言，看到榜上你打头的大字，我都特别高兴，牛逼吧？是我男朋友。”

　　“好，”江行拉过陆知航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背，轻声问：“那考完见我家里人，去那边可以吗？”
　　陆知航垂眼看着他手心的细纹，没吭声。
　　江行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又小心翼翼地提议说：“那我跟我妈说一声，我们一起去外边找个地方玩，可以吗？”

　　陆知航还是没看他，安静半会儿才答非所问道：“江行，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那儿吗？”
　　江行一怔，心里隐隐知道陆知航要说什么，他轻声说：“不知道，但是你愿意说我就替你保密，不愿意可以不说，没关系。”

　　陆知航在心里缓了个呼吸，张了几次口，才说：“开头跟那些流言一样……我和我妈被接过去，也是到了那儿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一个私生子。我和她被骗了十几年，还守着那么点可怜的温存，以为真的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就突然被打破了幻想。”
　　“他傍上了个富家小姐，可惜生不了孩子，就想把我过到他们名下，”陆知航的声音更轻了，他说：“我妈哭了有两天吧，之后就差不多疯了。”

　　江行不自主的扣住了他的手。因为突然触碰到的温暖，陆知航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却还是没看他，缓缓地继续说：“那栋别墅有个地下室，里面跟住人的地方一样……虽然没人说，她就觉得那是为她准备的，等我答应了那个男的，她就会被永远关在那儿，像一条养在地下的狗。”
　　陆知航停了一下，说：“然后她就把我关进去了。”

　　江行是在这句话后的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艰难地问出一个“为什么”。
　　“大概因为我是她最后剩下可以抓住的东西了。那边知道，也没管，可能是我的态度太差了，想让我知道我不依靠他们不行……所以最后还是他来带人弄我出去的，一开口又是提之前的事，”陆知航顿了顿，暗自呼了口气，“我在那里待了那么久，每一次门打开，我都更希望它是关上的，你说我在坚持什么呢，。”

　　陆知航实在是不想把话讲的太过沉重，但语气一放轻了，凉丝丝的又让他心里莫名地难过。
　　放不下，他知道，怎么都不会放下的。
　　无论怎么装作不在意，不上心，每回想起一次，每一件事，每一点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

　　瓷片碎了满地，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被撕碎，尖叫，玻璃破碎声，又一下归于寂静，从远处传来被放轻的脚步声，逐渐的靠近，一声声却像刀扎进他的心里，剐的稀烂了，让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陆知航被猛的塞进一个怀抱里，才回了神，江行顺着他的背，手都有些不自知的微颤，陆知航听他闷声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会一直陪着你。我说的一直就是一直，不会改变。别再想以前，后边剩下的大半辈子我都放在你这儿了，有一天算一天都是你的。”

　　陆知航忍住在眼眶边打转的泪水，问：“万一这些都是我的错呢？”
　　江行给他拉上了被子，搂着他没放，“怎么会是你的错，人活着那么久，总要遇上点不幸，熬过了这些，之后就都是幸运了。”

　　陆知航抱紧了他，又隐隐有点想要掉眼泪了，他没头没尾地问：“是你吗？”
　　江行低头亲了下他的头发，说：“对我来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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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学的时候位置就得搬了，学校另外凑不出一个班的桌椅，于是所有人又得带上自己的桌椅搬到楼上新开的班里。
　　陆知航替他搬了几趟东西，楼梯上人挺多，江行坐的还是原来的位置。

　　陆知航把桌子递给他，停下喘口气，一出后门就撞上了拎着椅子往里走的叶子洵，一把拉稳她，问：“你这小身板还给人搬东西？”
　　叶子洵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几本书拍在他怀里，并贴心地翻到第一页露出了自己的名字，抬头说：“我是被选进来的。”
　　“你们班是选了倒五进来吧？”陆知航拿过她手里的椅子，问：“坐哪？”
　　“不知道，班里那几个我也不熟，”叶子洵从后门探头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后排在理书的江行，回头跟陆知航傻笑着说：“我能跟江行坐吗？保证不会让你不放心。”

　　陆知航倒没什么所谓，应了声下去帮江行拿最后一摞书，回来后才知道叶子洵说的“放心”是什么意思。
　　陆知航一把拉过叶子洵，手一指她的桌子，实在是要气笑了，咬牙低声说：“你俩桌子中间都他妈能给人走了，吵架不合四个字都在这沟里漂了。我不是没脑子，你和他要有点什么事的前提都得是江行不正常你正常，两个条件单拎一个出来都没可能好吗？”
　　陆知航又说：“少操点心，都坐学霸边上了，跟人多学学，让我在那榜上看见你一回成吗？”

　　一听到这话叶子洵二话不说狠狠地给他来了一拳，“我没在那榜上怎么坐的这儿？你跳着我名字看的吧？”
　　“我只看第一，第一后面有什么好看的。”陆知航算是领教了她的手劲，说完按了把她的头，就赶紧拉着在后门等的江行开溜了。

　　这样过了几天，分班的失落在所难免，导致陆知航有时候到了课间，起身想着是要去上个厕所，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溜到江行那了。
　　见面的时间被陆知航的各种“不经意”延长到了他觉得也还可以的地步，他适应得够快，但算算日子离期中考也不过一个星期了。

　　晚自习照旧是上了节课就开始自修，相比文科江行更喜欢理科，他从抽屉里翻出套试卷想再练几道数学题，基础题型是把握的差不多了，主要是大题的二三小题。
　　江行刚写完题目的条件，眼前骤然陷入了黑暗，一个“x”的收尾划出了大半。

　　教室里应景的传起了惊呼，江行皱了皱眉，外边走廊上也没灯，里头就靠着那么点月光实在是有点伸手不见五指的效果。
　　像这种突发事件总会引起不小的闹腾，江行也看不见谁是谁，只从那些吵闹声里听出大概是断电了。
　　他低头摸出手机给陆知航发了条微信问他那停电了没。

　　晚自习陆知航是照旧在睡觉，根本没有体验到从光亮一下到黑暗的感觉，他被吵醒时就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陆知航还没睡清醒，睁眼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心跳刺痛得像是突然从高空中坠落。

　　老师低头跟领导了解情况，也管不住下面的人，很快有人摸黑跑出去看，又跑回来大喊：“我操全校都停电了！”
　　有人喊着放假，又有人在欢呼什么，有女生大概是被谁碰着了，尖叫的像是要哭出来，又有人开始拍桌子，本就不太安静的晚自习此刻更像炸了锅似的。
　　什么声音都往耳里钻，陆知航又埋头闭上眼，胃也不受控制地开始难受。

　　要走吗，去哪？
　　陆知航只感觉现在脑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他一会儿想回寝室，一会儿想路上万一没灯，一会儿又想他们说全校断电，那哪来光？
　　他这会儿又想到了江行，想要拿兜里手机给他发个消息，说什么呢，陆知航现在也没想好，或许到要给他发的时候他也想不到，只会胡乱发几条毫不相干的话。
　　可他现在就是莫名地很想，很想江行。

　　陆知航找不到手机，胡乱摸抽屉的手却突然被一把握住了，温暖的来源也带着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他听见江行说：“别害怕，我在这。”

　　陆知航一扭头，借着江行拿着的手机的光，才勉强看清他蹲在自己旁边，呼吸里还带着喘气，像是以为自己没听见，又说了遍：“别怕。”
　　陆知航其实只有难受得烦躁而已，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断了线似的往外涌，“我……”
　　看吧，还是不知道说什么，陆知航乱糟糟地想……他怎么会在这呢？
　　江行摸到他脸上的湿润，用手袖去擦他的眼泪，轻声说：“别哭，光会来找你。”

　　陆知航尝到了嘴里的咸味，后知后觉地想。
　　这是我喜欢的人，他是来找我的。

　　微弱的光很难在黑暗里看清什么，桌椅被带动地摩擦着撞来撞去，估计是看停电黑的谁也看不见谁，一群人索性放开了的闹，闹得教室里鬼哭狼嚎的。
　　欢呼声，鬼叫声，口哨声，乱成一片。
　　嘈杂传不到小小的角落，陆知航低下头，拉起江行的帽子，和他无声地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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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想把过去的事情一起写完的，妈妈的事情还有很大篇幅没写完，但是太困了太困了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