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的第二春》SisinGary

49、步步紧逼

　　等到半夜，加洛终于觉得身上没什么味道了，才期期艾艾地蹭到小蔡屋里，坐着床头向他讨教：“这事怎么办啊？我哪会做什么媒啊？全江临镇我认识的适婚男性都不超过十人。”
　　小蔡顺手在床头又点起一块熏香，嘲笑道：“嘿嘿，谁让你没事找事的？”
　　“我……”加洛本想辩解两句，但发现没事找事已经不足以形容她这次行动的莫名奇妙，于是改为讨好地笑，“好弟弟，姐姐有难你不能坐视不管吧？快，帮我想想主意，你们经商的脑子活络啊。”
　　“活络？你以前可是天天喊我经商的财迷的。”小蔡揭穿加洛“用人朝前”的嘴脸。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出主意。要不我把你捆去送给格格巫。”
　　“拉倒吧，就你，一只鸡都捆不利索，还捆我呢。”
　　“这个……是有点困难，那我就每天去她们那里转一圈，回来坐你店里让你做不成生意。”一石二鸟的计策没有，但两败俱伤的手段有的是。

　　“我就觉得你是给熏傻了！你那美男榜是干什么用的？”小蔡提醒。
　　加洛沉默，这个方法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为了这么个长得像格格巫的坏脾气女人，就把自己苦心经营的榜单出卖了，那感觉就像杨白劳被迫把喜儿卖给黄世仁一样，心痛且窝囊。
　　小蔡看着加洛，露出一副“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后，钻被窝里睡着了。
　　经过一夜冥想，清晨的时候，加洛得出了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不为五斗米折腰，不给脚臭女做媒”的结论。

　　但是几天之后，加洛就彻底颠覆了这个想法。
　　“我要举行选美大会！只要肯娶格夫人的，我就把这天下第一美男的位置让给他！”加洛从外面冲进来，关上客栈门瑟瑟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跟被鬼追了似的。”小蔡问。
　　“你看看，那是什么？”加洛把门打开一道缝，指着远处的墙头问。
　　小蔡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太阳。”
　　“什么啊，没那么高。往下看，那里，那里。”
　　小蔡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清，但此时一阵清风飞过，小蔡隐约闻到一股腐败多日的臭鱼味，便知道了那墙头的一个黑点是什么：“鞋？”
　　加洛点点头，靠着门无力地滑下，给小蔡讲了连日来的惊魂经历。

　　为了将做媒的事淡化，避免邻里邻居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况，加洛每次经过街角那座宅院时，都用衣袖掩住脸，干了坏事般蹭着墙边快步跑过。但是此举并没能防止小七得知那天穿着青铜铠甲来做媒的女人，正是江湖美男榜的创始人加洛。
　　小七敏锐地意识到，加洛虽不是职业媒婆，但手中的资源，是寻常媒婆无可比拟的，如果这个大款都傍不住的话，她家夫人这辈子是别想再嫁出去了，但是单用银子是肯定无法降服加洛的，于是一个邪恶的计划就在小七脑海中酝酿成型了。
　　加洛在格夫人的宅子附近从没出过意外，但其他地方就不同了。菜市场、布匹店、酒肆茶坊……种种地方，加洛每次无意地转头，都会发现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在暗处冲她阴森森地笑，揉揉眼睛仔细看时，那笑就化身鸡蛋大的冰雹，砸的人又疼又冷。

　　一连几日，那身影都阴魂不散，加洛深信，如果这个时代有电视，那身影就能穿着一身黑色袍子从里头爬出来。
　　当然，加洛还不是很怕这个，因为她知道那黑色身影只不过是有跟踪癖的小七罢了，这个在远处冷笑的人并不能给她带来实质性伤害。
　　最可怕的是，经过温和的序曲，小七的手段升级了。
　　每次加洛回头，都能发现视线之内一只红的诡异的大绣花鞋，而不再是小七那张笑得诡异的脸，随着微风飘过的阵阵异味，加洛确信这鞋的主人正是格夫人。
　　此后，那只鞋子就如影随形地跟着加洛，仿佛有只鬼穿着这鞋，手拿索命锁，步步紧逼。随着周围日渐浓郁的臭鱼气息，加洛终于明白，如果自己不给格夫人找个婆家，把这主仆二人嫁出去，她后半辈子要么就狠下心来把自己的鼻子敲残，要么就得和这臭不可闻的鞋同吃同睡同劳动了。

　　“所以，我要举行江湖美男选拔比赛。这第一名的奖品，就是温柔美丽的格夫人。”加洛眼泪汪汪地说。
　　小蔡默然，加洛抽泣。
　　加洛的心在滴血。这感觉真像一个女人栽培了女儿十几年，打小就心心念念要为女儿举行个风光的世纪婚礼。结果不幸的是，母女两人同时被村里的恶霸盯上了。恶霸对女人扬言：“你不把女儿嫁给我，我就强娶了你！”母亲瞅着恶霸一副性无能的样子，一巴掌把女儿推了出去，嫁了。事后，虽然无奈，但还煮熟的鸭子嘴硬般地逢人便说：“我女儿啊，那可是嫁了个好人家。”
　　所以，无论是加洛借选美扬名立万、还是小蔡大发横财的想法都被扼杀在胚胎中了。对于这种多少有点欺骗顾客的事情，加洛只是派花容去街头低调宣传了一下“江湖选美，送第一，搭美女”。

　　消息放出三天后，毫无动静。加洛又在脸上加了条充当简易防毒面具的湿毛巾，眼神空洞地望天。
　　小蔡则缠了一脑袋破布，气急败坏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大姐，我说你赶紧想想办法，这还让不让人过了，客人都被熏跑了。”这和加洛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却没有蚂蚱的觉悟，“你搬官予君家住吧，他又不在家里做生意。”
　　加洛瞅着毫无阶级感情的小蔡，懒洋洋地一指全副武装守着门外的打工四人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被谁策反的。”
　　“教主，有消息啦，有消息啦。”月貌穿过官予君重金收买防止加洛逃窜到他那里的打工四人组，兴高采烈地嚷。
　　“我娘说了，其实应征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走的最快的冰泉山庄庄主林墨今晚就能到。”月貌边说边往下摘妨碍自己发挥的口罩，刚摘到一半，看着门外已经从墙上走到路中央的鞋，手上一顿，“已经到快进屋了？”
　　加洛无力地点头，只希望这姓林的更快些，赶在那长了腿、步步紧逼向小蔡客栈爬来的鞋子之前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