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的第二春》SisinGary

48、勇者斗恶龙

　　加洛觉得走在前面那个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下的身形，就是一个在黑夜的森林中举着盏鬼魅的油灯，引诱着迷途小女孩走向地狱的老妖婆。因为尽管很困惑自己会一反常态，遇到危险不绕二里地反而某名其妙往上凑，脑海中还不停地问着：谁能告诉我，我来是做什么的？但双腿还是积极地跟上那人轻而飘忽的步伐。

　　唉，估计自己一会是要跳到人家的热水锅里，洗干净了，然后豪爽地对人家喊：继续添火，炖烂了才好吃。
　　想着，脚步却不见慢，一直到了城堡下。

　　一座建立在黑色峭壁上的邪恶城堡，高耸的城墙，巨大的城门，一股混着邪恶魔力的黑色烟尘，从城堡中飘出，形成厚重的烟云，把整个城堡笼罩在了一片永夜的黑暗和寂静中。走在前面的黑色身影对着城门念了句咒语——没有预想中丑陋的喷着火的龙从干涸的护城河中跳出，冲来者喷着铺天盖地的火焰——藏在暗处的机关吱吱呀呀地转动，青铜锁链缓缓放下城门。一个老巫师带着被诅咒的骑士走入了魔鬼的城堡。

　　当然，以上是在加洛心中夸大了的西方中世纪黑暗城堡版本的现实。事实是，那人穿过院子，来到一间屋子前，敲敲门就带着加洛一起进去了。
　　一进门，加洛就觉得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转头望去，只见屋子中央架着一口大锅，里头粘稠的液体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旁边守着另一个带着兜帽的黑色身影。
　　加洛为那锅东西写了个“死老鼠、臭鱼烂虾、烂菜帮子、一百年没洗的臭袜子”的配方后，躲在门边继续想象她的中世纪勇者斗恶龙的黑暗故事，不幸的是，那故事的是以有勇无谋没事找事的勇士被恶龙煮进锅里为结局的。

　　结果，那人摘下兜帽，对着不断搅着锅里东西的人说：“夫人，又来了个媒婆。”
　　媒婆……
　　加洛在让人窒息的空气中费劲地理解了一下这两个字，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字离她的距离，跟自己离中世纪西方骑士的距离一样遥远。

　　被称为夫人的，回头淡淡打量了加洛一番，对领着加洛进来的那人说：“小七，我不要媒婆。”
　　小七一跺脚，说：“格夫人，你也不算算现在距上个媒婆来有多久了！都有大半年了啊！”
　　格夫人？您老叫啥夫人啊，这锅，这黑衣，有空我再给您抱只猫来，你就是活脱脱的格格巫啊。加洛扒着门缝，试图呼吸进更多的新鲜空气，以保证自己大脑的氧气含量，支持自己不大复杂的思考。

　　小七把格夫人拖到一边，进行了如下的说服教育工作：
　　——夫人啊，格老爷离家出走十年之久，早就不知道去哪里寻花问柳了，你还替他守什么节啊？
　　——您这都三十开外的人了，还准备勾搭纯情小男孩？
　　——我知道，我知道，这人在媒界没什么名声，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你想想，自从上次你把本镇最资深的媒婆打出家门外，哪个提亲的还敢进这个门？这有一个总比没有的强，咱就死马当活马医，姑且先让她帮你找着呗。
　　——最重要的是，你不嫁，我怎么办？谁让倒霉催的我是你陪嫁丫鬟。上次你结婚，蜜月都没过完，格老爷就跑了。就算你有志守空房，我还不想守着你做一辈子老处女呢！

　　事实当道，就算是格格巫也不好死不承认，只好狠狠地瞪了小七一眼，说道：“那先给她二两银子，告诉她事成之后有重赏，否则每天拖回来折磨！”
　　见主子答应了，小七心花怒放，扔给加洛二两银子，说：“赶紧去给我家夫人找个男人去，条件不限，愿意娶她就成。干活卖力些，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就把加洛往门外推。
　　“诶，小七，好歹请人家喝碗羊汤再走啊。”格夫人从那冒泡的锅里盛出一碗汤，递到加洛眼前。

　　“不，不用了。”加洛从仿佛煤气中毒般混沌的脑子里挤出去推辞的话，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个黑色院落。
　　出门好一会，呼吸了阵新鲜空气，加洛的头脑才渐渐清明：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去了趟鬼怪棚屋，收了两个老妖婆的钱，然后要负责给他们找男妖怪？

　　唉，贪财果然误事。加洛边谴责着自己边往客栈里进，却没发现大堂里几个吃饭的掩住鼻子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而小蔡用毛巾捂住口鼻，拿着根长竹竿把加洛捅到路中央了。
　　“你干什么？”加洛问，是自己独闯妖精洞的行为太英勇了么？小蔡给震撼地不正常了？
　　“你去哪了？”
　　“那家人好像姓格，莫名其妙地叫我给她家夫人做媒。”
　　“果然啊，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就应该知道，只是一直不肯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小蔡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此话怎说？”
　　“这话往长里说就是：你去的那个地方，原本是格氏镖局的东家格老爷的家宅。十年前，这格少爷到了娶亲的年龄，他父母就张罗着给他找个会武功的好姑娘以便日后协助格少爷打理镖局的事情。而此时，正好有媒婆上门提亲，说有家姑娘正待字闺中，而且这姑娘武功真是了得，即使是练武之人，都很少有能靠近她身前十米之内的。格老爷和太太一听，觉得这女孩十分难得，问了八字，居然跟格少爷十分相配，于是当即就定下了这姑娘，半个月后吹吹打打地把姑娘迎娶进门。但是，又半个月后格家老老小小几十口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连夜搬走了。只留下了那姑娘一人，独守着这个老宅十多年。”

　　“为什么啊？”加洛觉得这个故事很惊悚，不禁问道。
　　“因为——那个女的有着天下无可匹敌的脚臭！人们不敢近前就是这个原因。她所谓的功夫就是在生气的时候脱下鞋子到处扔！”
　　“啊？！”加洛这才知道那汤还真是一锅单纯的羊肉汤，而把她熏的五迷三道的味道竟然是一个人的脚臭。
　　“从此，能够出入那座老宅的，只有她那个没有嗅觉的贴身丫鬟。以及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媒婆。而格夫人的性格也在这样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中，变得越来越怪异、乖张。所以，此事往短里说就是：去给她做媒，你等着倒霉吧！”

　　小蔡一转身，极其奢侈地在店门口点上熏香，关上店门之前，对加洛喊道：“你那二两银子待会得充公，谁让你整这么一身臭回来，影响我生意。”
　　加洛站在风口里，等着来回穿梭的风带走自己一身的臭气。
　　天哪，刚才她们可是说如果自己完不成任务的话，每天要拖回去折磨啊。就自己这打那门口走一圈都大病一场的小体格，天天去被折磨一遍，估计不久就可以直接拜访阎王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