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的第二春》SisinGary

39、娘嫁人了

　　“当年小蔡爹一死，我就上门提亲。小蔡娘没立即答应，只是说要问问她儿子。当时小蔡还是个三岁的毛孩子，以为他娘改嫁就不要他了，趴在他娘身上哭了三天三夜，说不让她改嫁。结果她真告诉我不嫁了！”
　　“我以为她是怕委屈了孩子，我跟她发誓，说小蔡就是我亲儿子。她却一撇嘴，说儿子说不让嫁就不嫁！据我多年的了解，知道她犯老毛病的时候，能拉着九头牛犁一回地！但是蔡家穷得就剩一口锅了，我也不能不管他们娘俩啊。正当我较劲脑汁想想办法的时候，蔡氏出了个主意，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什么主意？”加洛忍不住问。
　　“我说‘咱们同居吧！’”小蔡娘在一旁静静地补充，“反正儿子没说不让我们同居。”
　　“是啊，然后他们娘俩就背着口锅过了条道来我店里住了。开始小蔡只是在店里乱跑，后来我发现这孩子十分有经商的天分，就有意培养，好让他日后帮我忙。”
　　“那怎么把他培养成掌柜的，你反倒成了厨子？这也太无私了吧。”

　　“他五岁那年生日，我想去取点银子给他买点好吃的，结果他一伸手，把银匣子圈怀里，然后指着我对他娘说：‘娘，这人要抢我银子！赶紧把他赶跑，我不要再看到他。’我一听不好，赶紧去捂小蔡娘的耳朵，谁知小蔡又来了一句：‘算了，咱家厨子刚走，就让他做饭去吧。’于是，小蔡娘就听话地一扫帚把我赶厨房了，每次我想出来，见小蔡一面，教育教育这孩子，就被蔡氏一扫帚打回去，跟我说：‘我儿子不想见你，你就别露脸了。’渐渐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都忘记了这客栈原是本是谁的，我也习惯做一个厨子了……”卓平说着，语气不禁有些幽怨。
　　“其实你当厨子更擅长嘛。”蔡氏说，“当初你就能把臭鱼做出螃蟹味！”

　　小蔡从地上抬起头：“我说过那样的话？我不记得了啊。”
　　“也就你妈，能把你一只认钱不懂事的毛孩子的话当圣旨。”加洛毫不客气地说，卓平在一旁点头。
　　“大叔啊，你也是了解我妈的性格的，娶了这样的媳妇，你要她给你盖出座皇宫她也会答应的，所以啊，这客栈算什么呀？人好才最重要。”小蔡趁趴地上的功夫，扯下卓平裤子一角，用锅底灰写了张契约，“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我那千依百顺的娘今晚就送给你，不行的话我再倒贴几两银子。当然，这客栈还得是我的。”
　　“小蔡啊，不是我不答应，只是我这手脚都被你扯麻了，想按手印都动不了了啊。”
　　小蔡一听有戏，赶紧爬起来，抓住卓平的手，张嘴一口咬出血来，按了手印。

　　加洛抢过布片一看：“你个死财主，就把你娘卖五两啊！你也拿得出手。”
　　说完抹一把锅底灰，在后面加了个“万”，然后拉过卓平的手，挤出一滩血来，蘸着按了手印。
　　“好啦，这回中间人都有了，这才作准。”
　　“姐姐，你把我卖青楼每天接客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啊！”小蔡哀嚎。
　　卓平却拿过那布片，扔灶里烧了。
　　“姑娘费心了，其实我们在别处早就置下家产了，每天客栈打烊了我们都回去住的。我们只是差小蔡同意，少个仪式罢了。”
　　得，姐姐我的心白操了，俩人早就双宿双飞了，差的就是小蔡批准的这张结婚证了。
　　小蔡一算，这嫁出去个娘，以后再也不用他养着了，白得了个客栈，而且一分银子没花，哎呀呀，太赚了，三喜临门啊！于是当晚就要给二老举行婚礼。

　　官予君听来串门的花容、月貌说小蔡晚上要把娘嫁出去，就带着阿斗颠颠跑过来了。
　　“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小蔡，怎么把他娘嫁出去的。”出门前官予君教育道。
　　“得了，这能比么？”阿斗不乐意地撇嘴，“他十年才嫁出去一个娘，我可有十七个！”
　　官予君却不理会阿斗地话，像自己老婆要改嫁般喜气洋洋地去了，还硬把加洛推到一边，自己做了证婚人。

　　“这怎么少了个人？”大家坐下来准备喝喜酒吃喜宴的时候，月貌说。这应该有八个人的，可是现在怎么数怎么是七个。
　　“我爹后厨做饭呢。”小蔡说，为了省钱，这新郎官还得亲自下厨。
　　话音刚落，新郎官端着盘鱼上来了。
　　加洛一看，呵，真卖力啊，这胸前洒了一片鱼汤啊。
　　“当初我和小蔡娘就是靠鱼来传情达意的，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能忘了这媒人，来，大家尝尝我的手艺。”卓平乐呵呵地把一大盘子鱼放到桌子中间。
　　加洛习惯性地抽着鼻子一闻，嗯，果然，这媒人正散发出浓烈的螃蟹味。

　　这时官予君端着小酒杯凑加洛跟前了，轻笑着说：“趁今天这大好日子，不如咱俩也把事办了吧。”
　　加洛早就从阿斗口中逼问出他们俩父子之间那个诡异的赌注，所以看到官予君奸笑的脸，就有光着脚丫子上去蹂躏的冲动。但她压抑住心里的阴暗想法，只是端起杯子略一敬官予君：“公子，承蒙你这些天的照顾，加洛这里先敬你三杯，然后咱们来个一醉方休。若公子明天还能站得起来，就是条好汉，加洛就痛痛快快地嫁你。”
　　官予君一听，二话没说，就把酒倒嘴里了，加洛也痛快地连干三杯。

　　“来来来，也别光喝酒，”加洛夹起一块鱼放到官予君的碗里，“卓先生和小蔡娘当年就是靠这鱼搭上红线的。今天咱们也借点这鱼的喜气来。姐姐，你是今天的主角啊，也要招呼招呼大家啊。”
　　卓平知道官予君在这江临城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早想结交却没机会，加洛金盆洗手的时候，自己还得顺便回避，所以此时见到官予君很激动，招呼自己的新婚妻子：“快，给官公子夹菜。”
　　小蔡娘得了命令，把一整条鱼都倒官予君碗里了，还一个劲地劝着。

　　加洛看着那鱼，笑嘻嘻地说：“加洛等着公子明天来娶我。”说完喝尽杯里的酒，“咕咚”一声躺倒了。
　　官予君得意地笑，就你这酒量还来灌我啊，哥哥我能喝倒你一打！然后悠哉游哉地一口酒一口鱼。
　　哟，能把鱼做出螃蟹味儿，真是了得。
　　喜宴结束，一行人本来还想去闹洞房，结果俩新人一挥手：“闹什么闹，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完，散着步回家了。
　　看俩人走远了，小蔡后怕地想，这幸亏没弄出个弟弟来，要不然得分家产嘞。

　　第二天，天刚亮加洛就蹦蹦跳跳地来到官予君屋子里。
　　“官公子，这还站得起来？我等着你娶我呢。”
　　官予君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一张脸原本优雅的脸蒙上了一层重病的憔悴和虚弱。冲加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哆哆嗦嗦没说出来。
　　“得，善良的姐姐我走一遭给你请个大夫去吧。”加洛故作怜悯地拍了拍官予君那张有点脱相的脸，开开心心地走了。
　　“爹，你回头是岸吧。”阿斗在第二十五次扶官予君去茅房的路上教训他，“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且不说比卖报这事可怕，单是那十七个娘，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你呢。你这分明是自己往狼窝里跳。”
　　官予君高挑的身子靠着儿子身上，软绵绵的纸片一样，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赔了夫人又折兵！”
　　“加洛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蔡、花容、月貌在官予君去厕所的路上一家一句，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