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的第二春》SisinGary

16、铁盆底下出傻子

　　加洛多年走在马列思想这条河边，跟大多数人一样，不仅是鞋子，连脑袋顶那根营养不良的少白头都是湿淋淋的。所以加洛是很不相信妖魔鬼怪、生辰八字这类事物，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一个大活人都能平白无故地从现代流窜到古代，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呢？

　　因此总结一下，加洛的生辰八字是数学上那种概率最小最怪异的组合，属于那种拿去买彩票一辈子都中不了个末等奖，告诉给天桥上算命的骗子，骗子一撇嘴讥笑着说：“就你这八字，不用扒拉脚趾头都知道是个倒霉的命！”

　　但加洛却不明白这一点，一直期盼一个奇迹。

　　缓缓睁开眼睛，加洛首先看到的是精美的帷幔，向外瞥一眼，居然是雕梁画栋。根据皮肤传来的感觉，告诉她正穿的是上等的真丝睡袍，这被子也是正宗天蚕丝的吧。

　　虽然还是古代，但这生活质量提升了好几个级别啊。天上的神仙终于看不得她受苦了，让她又穿了一次。

　　摸摸，这细弱的手腕柔滑的皮肤，哎呀呀，如花似玉，十三四岁！终于如愿以偿了！

　　床前，坐着一个年近三十的男子，样子极为儒雅清俊，正温温柔柔地看着她。嘿嘿，生活真是完美了。

　　“爹，别担心，我没事。”加洛一向是懂事的孩子，既然这身子的爹担心着呢，咱也就别玩装失忆的把戏了。

　　接着，却是一个孩子胆怯的童音：“爹，她老摸我胳膊干什么？”

　　守在一旁的男子看着加洛脑袋上一圈硕大的红包，柔和的眼神散了散，突然大喊：“碧玉，赶紧把镇子里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人被你打傻了！”

　　加洛觉得事情不对，使劲掐了掐胳膊，嗯，一点不疼，果然是在做梦。只是这梦太没劲了，赶紧醒来吧。然后再掐一把。

　　阿斗却一连声惨叫，抽出自己玉藕似的小胳膊，递到他爹跟前，委屈地说：“爹，你看，都肿了！”眼中积着点点泪花，语气无限娇嗔。

　　阿斗爹看着儿子委屈的小模样，心疼地揉着儿子的胳膊，赶紧跟加洛说：“我家下人一时误会伤了姑娘，大夫一会就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说。只是阿斗还是个小孩子，你别吓着他。”

　　加洛的理智这会儿才绕过脑袋上的包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这么说自己刚才只是晕了一下子，面前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的不正是小正太阿斗和他的风华正茂的爹么。哎呀，真尴尬，丢脸不要紧，但永远不能在帅哥面前丢脸，而且还是一大一小两个。怎么办？说点什么，说点什么缓解下尴尬气氛……

　　“我要做了童养媳，不一样得喊你爹么！”

　　阿斗爹心里七上八下的桶纷纷砸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天哪，真傻了，这意思是说她这傻大姐的后半辈子得自己负责了？

　　碧玉那丫头下手怎么不再狠一点啊，不打死先敲个失语也行啊，省得自己一张嘴就胡说。加洛攥着拳头做痛心疾首状。

　　好在，在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之前，碧玉带着一群黑胡子白胡子满身药材味的老头们冲了进来。老头七手八脚地把加洛由内而外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像阿斗爹汇报：“老爷，这姑娘除了脑袋上几个包，几天没吃肉有点想咬人外，没什么大碍。”

　　“真的？”阿斗爹有点不相信地问，“再仔细看看，脑子里会不会有内伤什么的，会不会影响智力。刚才好像说胡话来着。”

　　几个老头又趴过来，重点研究加洛的脑袋，翻眼皮的翻眼皮，看耳朵的看耳朵。一个老花眼的胖老头愣是在离加洛只有五公分的地方瞅了她足足一炷香时间。为了表明自己智力超常精明可爱，加洛愣是跟他对了这么长时间的眼，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一枕头。

　　末了，那胖老头对阿斗爹说：“上次西街王嫂家的儿子从房顶上摔下来，脑袋肿的——躺床上他爹愣是以为圈里的猪窜被窝里了——也没见对智力有什么影响。所以说，这智力不足之症估计是天生的。刚才老夫跟她对眼，一炷香的时间她能是任眼泪淌了一床也没眨一下眼——这跟傻子张着嘴流口水的症状是一样的，所以老爷也不要太自责了。”

　　加洛把脸转向墙，心里飞速念着：要忍住，要忍住……念到第三百四十一下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掀开被子跳下床冲那胖老头怒吼道：“你个老花眼的江湖骗子，谁说我是傻子！你个死胖子，姐姐这不是逗你玩么！”

　　刚把脚迈出门槛的大夫们，一回头发现加洛这副气势如虹的疯狂泼妇相，气势上居然比街角疯了十多年的二傻子还要盛几分。于是几个有经验的相互递了个眼色，从腰间摸出了条绳子，趁加洛骂地正欢，从后面包抄过去，几下子捆结实了手脚，堵了嘴，丢到床上去了。

　　“老爷，你看要不要叫几个人来守着？”几个大夫瞅着在床上扭动挣扎的加洛，担忧地问。

　　阿斗爹仔细估量了一番加洛的危险性，摇摇头说：“不用了，对付疯女人……我比较擅长。”

　　几个大夫见状也没再勉强，叮嘱了几句，留下了一堆治外伤内伤的瓶瓶罐罐离开了。

　　阿斗爹等了好一阵子，见加洛平静下来了，才慢慢走过去抽去了加洛嘴里的丝帕。阿斗在他爹的身后伸了个小脑袋，一脸惊恐地看着加洛。

　　加洛口干舌燥，还满嘴都是丝帕上的熏香味，这些没事找事的有钱人啊。张了张嘴，用嘶哑的声音说：“我不是傻子，真的，我是……刚才闹着玩的。”

　　自然，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身上绑满绳子的女人说这话，欲盖弥彰越描越黑的效果是十分明显的。

　　阿斗爹手一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丝帕再塞回去。

　　加洛见状赶紧说：“不信你去问小蔡！就是那个死财迷，什么事都怪他！阿斗也是见过我的，是不是？”

　　阿斗爹看看身后的儿子，联想起几天前听到的奇闻异事，问：“你就是那个在小蔡店里骗吃骗喝的天下第一？”